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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任大小姐,我要娶你

  在剛才交手的一剎那,餘滄海已經察覺王伯奮功力相當瞭得,比他高瞭一籌不止。於是他打瞭個哈哈,回劍入鞘,拱手道:“原來是金刀無敵王老爺子的大公子,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他一邊說一邊在心中暗暗盤算:“大刀厚重,變招不易。此人內力深厚,不可力拼,隻可用松風劍法與之纏鬥,待其露出破綻後再一劍殺之。”

  王伯奮大刀一揮,惡狠狠道:“少說廢話,你殺我妹妹妹夫一傢,今天就讓你血債血償!”

  餘滄海心下打定主意,臉上卻是一臉悲憤地說道:“王兄有所不知,當年我師父長青子與林遠圖比武不敵,鬱鬱而終。他老人傢臨終時曾囑咐我一定要替他出這一口氣但我覺得冤傢宜解不宜結,於是一直沒有上福威鏢局尋仇,對他們在蜀地的走鏢也是多有照拂。不想前日林傢大少爺林平之竟然殺我愛子,我上門想要討個說法,想不到林總鏢頭愛子心切,竟然矢口否認。在下一時激憤,這才下瞭重手。不過林夫人之死絕非在下所為,她是看到林總鏢頭死後傷心過度,故而自勿殉節。”他一邊說一邊向前走,慢慢靠近王伯奮。

  王伯奮聞言頓時一驚,問道:“此話當真?”

  餘滄海點頭道:“此事千真萬確,我兒子餘人彥已經下葬,墳塋就在青城後山我餘傢墓園裡。可憐我拼鬥半生,竟落得個老年喪子的下場!”他臉上露出淒涼悲傷的表情,眼中卻閃動著精光,手也慢慢向劍柄探去。

  王伯奮似乎也是頭一次聽到此事,臉上不由緩和瞭一些。他捋瞭捋胡子,似乎在思考應該怎麼處理應對。

  “在下一直對王老爺子十分仰慕,若非事出有因,而且是如此深仇大恨,怎敢與福威鏢局為敵,更別說傷害林傢老小。”餘滄海慢慢走到王伯奮五步之外,他的手已經握住瞭劍柄。

  “唉……”王伯奮嘆瞭—口氣,手裡的刀也漸漸放瞭下來。

  餘滄海眼睛一亮,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剎那間,隻聽“嗆啷”一聲,餘滄海劍已出鞘,直刺王伯奮胸口。

  而剛剛還一臉迷茫的王伯奮卻是嘴角一揚,腳下一動,身子迅捷無比地向後飄去,他冷笑道:“早就防著你呢,果然是卑鄙陰險的小人!”

  餘滄海見計謀暴露,知道已無轉圜餘地,於是也不開口手中劍光越發凌厲。他能在江湖之中闖出偌大名頭,自然不是易與之輩。那柄長劍既快且勁,劍光緊緊追著王伯奮不放。

  “松風劍法,不外如是!”王伯奮大喝一聲,頃刻間連攻六刀,將餘滄海的攻勢一一化解,然後向左前跨出半步,忽然又往回縮腳,向後躍出。如此聲東擊西,脫出瞭餘滄海劍光籠罩的圈子。

  餘滄海被他連續幾刀劈在劍上,感覺整條胳膊都麻瞭,一時間竟提不起手來追殺。

  “餘矮子,你也接我幾刀。”王伯奮刷刷刷連環三刀,向餘滄海疾砍出去。

  餘滄海奮力抵住,百忙中仍還瞭兩劍,門戶守得嚴密異常。

  王伯奮又是揮刀迎面直劈,餘滄海退瞭半步,身子後仰避開瞭這刀,長劍晃動,又挺劍刺去,眼見便要刺中,突然當的一聲響,虎口一震,接著眼前便是一片銀光閃動。

  他百忙中不及細想,順手將長劍舞成一片光屏,擋在身前。但聽得叮叮當當,刀劍相交之聲密如連珠,隻短短一瞬間便已相撞瞭十餘下。

  餘滄海緊守門戶,但心裡卻是越發驚訝。

  “這王伯奮在鄂豫一帶武林中名頭甚響,但大多是誇他性格豪爽,交遊廣闊。原以為他是靠父親王元霸的威名,沒想到刀法竟如此出眾。”餘滄海心思百轉,給王伯奮打瞭個深藏不露的標簽。

  突然間,王伯奮刀勢一變,招招詭異,每招都在絕不可能的方位向餘滄海劈砍過去。

  餘滄海措手不及,被打得手忙腳亂,一時不察竟被他一刀劃過右臂,帶出一道血痕。

  王伯奮冷笑道:“跟我比鬥還敢分心,我看你是不要命瞭!”

  餘滄海又驚又怒,運起“摧心掌”劍中夾掌,掌中夾劍兩股勁力一齊殺來。

  王伯奮道:“比劍不行就要用摧心掌麼?我倒要看看有多厲害!”說著一掌遞出,雙掌砰然相交,內力迸發處,激起周圍無數砂石。

  餘滄海剛要催動掌力,卻感覺一股強橫至極的內力從王伯奮掌中驟然迸發。他心中暗道不妙,想要撒掌卻已來不及瞭,整個人被王伯奮直接震飛出去。

  餘滄海人在半空時就吐出一大口鮮血,落地後更是塵土滿面,狼狽不堪。

  他摸著胸口,兩眼直直地看著王伯奮,一臉不可置信地喊道:“你……你怎麼可能這麼強?這是什麼武功?”

  王伯奮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說道:“要死的人還問這麼多幹嘛?”他一邊說一邊舉起手上的大刀,慢慢來到餘滄海身前。

  餘滄海心中一寒,連忙喊道:“不……你不能殺我!”

  “你殺我妹妹妹夫時就該想到,江湖上出來混,遲早要還的!”王伯奮面露獰笑,“我這刀很快,不會讓你難受的!”

  “不……”

  餘滄海一個字還沒說完,眾人就見刀光一閃,然後便看見一蓬鮮血沖天而起,餘滄海的頭顱已經飛瞭出去。他的臉上還帶著驚恐,仿佛在砍頭的一剎那也不敢相信自己會死在這裡。

  王伯奮殺瞭餘滄海,若無其事地轉過身,看著目瞪口呆的青城派弟子。

  領頭一個漢子面色蒼白,但依然硬撐著拔出劍指著王伯奮,顫聲道:“你好狠毒!”

  王伯奮搖頭道:“我那外甥殺瞭你們掌門兒子,你師父要尋仇殺他一個就行,偏偏將福威鏢局上下一千人全部殺害,連外省分局的人都不放過,居然還好意思說我狠毒?”

  他目光一一掃過眾人,突然問道:“聽聞你們青城派有什麼‘英雄豪傑,青城四秀’,你是哪一個?”

  那漢子握著劍柄的手猛然攥緊,大喊道:“老子正是於人豪,你待怎地?”說話聲音雖粗,卻是語音發顫,顯然已經害怕得不得瞭。

  “其他三人都在不在?”王伯奮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道。

  青城弟子中又站出來三個人沒有說話,隻是一臉恐懼憤怒地看著王伯奮。

  王伯奮點點頭,右手將刀舉起,左手輕輕在刀面上彈瞭一下,嘆道:“既然四大弟子都在,想必今天能把你們青城派徹底除名瞭!”

  眾人聞言心中更加恐懼,那於人豪一咬牙,大喊道:“我們一起上,殺瞭他為師父報仇!”說著一馬當先地沖瞭過去。

  ‘青城四秀’其他三人也拔出兵器對眾人招呼道:“大傢一起上,一定能殺死他!”

  青城派眾弟子也聽到王伯奮剛才的話,於是紛紛跟著沖瞭上來。

  王伯奮點點頭道:“氣勢倒是不錯,不過你們以為是群狼戰猛虎麼?”

  他身影一晃,如飛箭般對著人群沖瞭過去。

  一時間場中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王伯奮身形雖然高大,但卻靈活無比,在人群中如穿花蝴蝶般來回遊走。眾人雖然各出絕招,卻連他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而他每經過一處,必定會有人倒下,或身首異處,或攔腰而斷,或肩肋分開,或手足離體,就算身體完整也是被刀背劈得吐血倒地,竟無一合之敵。

  不到片刻,青城派眾弟子已沒有一個站著的,整整五十六名弟子竟在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被殺戮殆盡。

  旁邊的向問天看著王伯奮那持刀而立的身影,臉上神情不變,心中卻掀起瞭滔天巨浪。

  “這人的武功,就算我全力出手隻怕也討不到一點便宜!我這幾年一心打探教主下落,竟然不知道武林中之中何時出瞭這樣一個人物?他是王元霸的兒子,想必也和其他正道中人一樣敵視我日月神教,我要多加小心才是。”

  他心中暗自警惕,卻看到王伯奮轉頭對他微微一笑道:“你剛才大罵餘滄海,聽得人真是痛快!”

  向問天聽他語氣裡並無惡意,心中微微一松,臉上也露出笑意點瞭點頭。

  旁邊日月神教領頭的瘦小漢子心中一凜,上前道:“王大俠武功高強,在下佩服萬分。不過這向問天是我日月神教的叛徒,我們正要捉他回去明正典刑,還請閣下不要阻攔。”

  王伯奮點頭道:“沒問題,你殺你的,我跟他說幾句話就走!”

  他先是在餘滄海身上摸索一陣,然後拿出兩本書,搖頭笑道:“果然是意淫小說,秘籍隨身帶,殺人爆寶物。”

  他起身來到向問天身邊,上下打量他一番,點頭道:“不錯,是條漢子!死在這裡,真是可惜瞭!”

  向問天心中正納悶,王伯奮突然伸手向他身上點去。

  向問天心中大驚,想要阻攔哪裡還來得及,瞬間便被他將身上幾處大穴點到,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王伯奮哈哈一笑,轉頭對一頭霧水的日月神教眾人喊道:“此人我帶走瞭,要想找他,去洛陽王府吧!”說著提起向問天的身子,一個縱身向遠處奔去。

  “不可!”

  “放下向問天!”

  眾人連聲呼叱,手中飛鏢暗器如滿天飛雨般向王伯奮扔去。

  王伯奮頭也不回,大手向後一揮,一股勁風夾著沙土向眾人飛來,各種暗器也全部掉落。

  眾人連忙奮起直追,但那王伯奮雖然手裡提著一個人速度卻是快如奔馬,幾個縱身閃進路邊的林子裡便不見瞭人影。

  眾人進到林子裡搜查半天,卻始終不見二人身影。

  那瘦小漢子聽得手下一一回報,心中又驚又怒。

  一個教眾上前道:“堂主,那王伯奮在洛陽傢大業大,不如我們上門去討要。”

  瘦小漢子思索良久,搖頭道:“那王伯奮武功高強,隻怕我們當中無人是他對手,還需要請楊總管調派高手方可強攻。你們這幾天給我牢牢盯住王府,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報我知曉。”

  眾人紛紛答應,各自去安排不提。

  ***

  綠竹巷,任盈盈房間。

  任盈盈幾女看著向問天,各個忍俊不禁。

  曲非煙最誇張,用力拍著聶雲的胳膊,俏麗的臉上笑顏如花,“哈哈哈……聶大哥你怎麼把向叔叔弄成這幅模樣,真是笑死人瞭!”

  此時的向問天早已沒有瞭之前白須飄飄的瀟灑之態,隻見他頭發胡子被剃瞭個精光一張還算不錯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幾乎像變瞭一個人。

  “這個嘛,他整天被人追殺,當然要換個樣子!”聶雲圍著向問天轉瞭幾圈,拍拍他肩膀道:“怎麼樣?以後還敢不敢濫殺無辜?”

  向問天一個哆嗦,仿佛想到瞭什麼痛苦的回憶。他頭搖得像個撥浪鼓,連聲道:“不敢,以後我行走江湖,絕不對無辜之人動手。”

  “這才對嘛!”聶雲臉上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老向,其實你們日月神教也不是沒有好人,但大部分都是腦子有問題的主。你們和五嶽劍派爭霸武林,非要對無辜百姓下手,整得名聲臭不可聞,活該被罵成魔教!”

  他一邊說一邊將目光看向任盈盈,任盈盈心頭一緊,問道:“你看我做什麼?”

  聶雲撇撇嘴道:“你手下那幫傢夥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正好配你這心狠手辣的聖姑!”說完便轉頭不再看她。

  任盈盈氣得柳眉倒豎,狠狠地一跺腳,嬌叱道:“要你管!”

  隻是她表面上非常生氣,心裡卻在暗暗嘀咕:“莫非……莫非他不喜歡我手下那幫人?說起來,那些傢夥也的確有一些窮兇極惡之徒,要不要……啊呸呸呸,我手下的人怎麼樣關他什麼事?我為什麼要在意這個?”

  向問天看著任盈盈那不斷變換的表情,心中若有所思。

  他拱手對聶雲道:“聶兄弟,多謝你今日救命之恩,向某感激不盡。不過你是名門正派的弟子,我姓向的卻是日月神教中人,我們雙方向來便是死敵。你為什麼對青城派痛下殺手,卻要來救我的性命?”

  聶雲笑道:“沒辦法,我和任大小姐打賭輸瞭,要去救你們那位被關在西湖梅莊地牢的前任教主。”

  向問天心中大驚,連忙道:“我在黑木崖潛伏多年,好不容易才打探到這個消息,怎麼你也知道此事?”

  聶雲搖頭道:“不可說,不可說,你過完年來華山找我便是。”

  他見向問天還在遲疑,便轉頭對任盈盈道:“你們這位向左使很謹慎,看來我必須要給他一個理由才行。”

  任盈盈聽得一頭霧水,正想開口詢問,就見聶雲對向問天道:“我看上任盈盈瞭,準備娶她回傢做我老婆,任我行這個人雖然太過霸道,但畢竟是嶽父,所以要去救他這個理由可以瞭吧?”

  這話一出,眾人頓時一愣。

  向問天看瞭眼任盈盈又看瞭眼聶雲,想想任盈盈剛才的表情,心中倒是信瞭幾分。

  曲非煙小嘴撅起,來到聶雲身邊,小手不停地捶著他,不過沒有說話。

  藍鳳凰眼波流動,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搖瞭搖頭道:“我就猜到是這樣,唉……真是個多情的小冤傢!”

  任盈盈身子猛然一震,大喊道:“聶雲,你胡說什麼?”隻是她雖然聲音很大,嬌美的臉頰卻像塗瞭一層艷麗的胭脂一樣紅潤,芳心也不爭氣地怦怦急跳,仿佛要沖破胸口飛出來。

  她身為日月神教上任教主任我行的女兒,教中身份本就尊貴無比。現任教主東方不敗也對她十分縱容,所以一直以來日月神教從上到下人人都對她無比恭敬,從不敢有絲毫違逆。這種高高在上的身份讓她頗有一種孤傢寡人的感覺,更不要說有人會對她表露愛慕之意。至於正道中人,見到她不打生打死都算好的。

  但是少女懷春是人之本性,就像《牡丹亭》裡的杜麗娘見到滿園花開,也會情不自禁地慕色懷春,所以任盈盈心裡也不是沒有思考過自己的終身大事。要知道此時的她雖然年方十八,但在古代已經算是大齡剩女瞭。

  聶雲剛才那直截瞭當的表白之語,對這個少女來說還是人生第一次。女人對自己的第一次,都會有很復雜的感覺。

  聶雲轉頭看著臉色羞紅的任盈盈,笑瞭笑,點頭道:“我沒胡說,就是你聽到的那個意思。我——要——娶——你——做——我——老——婆,上床睡覺生孩子那種!”

  “你……你……”任盈盈羞得眼淚都快掉下來瞭,她拔出短劍放到自己脖子上,對聶雲道:“你再胡說,我馬上自殺,絕不容你這樣羞辱!”

  “不可!”

  “聖姑!”

  幾人大吃一驚,向問天更是嚇得魂飛天外,他連忙上前想要奪下短劍。

  任盈盈向後退瞭一步,眼中淚光閃動,大喊道:“都別過來!”

  向問天身子一頓,一臉焦急地說道:“大小姐,快把劍放下來!”

  任盈盈吸瞭口氣,兩眼看著聶雲,凜然道:“聶雲,我知道你武功高強,琴藝出眾,相貌更是英俊瀟灑,不然也不會讓非非和藍鳳凰對你傾心。但你若是以為……”

  不過她話還沒說完,就見聶雲連連搖頭,一臉惋惜地說道:“錯瞭,大錯特錯,果然是個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