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醜區丁卯街叁叁壹坊:吊死鬼劉(謝必安十三世孫:謝高德)
修為:鬼將中層
功德:5300.”
說實話,看著眼前這個小金人,我愣住瞭。
一是因為他那恐怖的功德,而是因為他名字後的介紹。
謝必安是誰?說這個名字可能大傢不是很瞭解,但換個名字大傢就知道瞭,白無常。
沒錯,謝必安就是我們中華神話故事中的那二位大名鼎鼎的黑白無常中的白無常。
謝必安的十三世孫……這個出身的份量在這個節點已經非常重瞭。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謝必安的後代也是吊死的……傢族文化?
我的心中重新燃起瞭希望,原本以為他是惡鬼被羈押在地獄,但現在看來,應當是有大功德之人,還是地府神職人員的後代,約莫著……可能是神職後補?
吊死劉,也就是謝高德,他坐在座椅上捋瞭捋自己的舌頭,突出的眼珠漆黑如墨,良久,才開口說道“其實從輪回崩碎前,地府就已經有不正常的端倪瞭,到那日的前些日子,地府幾乎處於停止運轉的狀態。”
說罷他故意頓瞭頓,看瞭一眼正襟危坐的我和東老太他滿意的點瞭點頭,像是教書先生看見好學的學生一樣,他開口繼續說道“大規模的陰兵調動,甚至連遠派征伐各個逃離地府的鬼王的陰兵都借陽間的路趕瞭回來。”
“黑白無常,牛頭馬面都隻能是小角色,十殿閻羅亦隻能屈身臺下。我記得……五方鬼帝並列,陰天子與地藏王和平心娘娘攜手。”
謝高德一臉的唏噓,這些平日裡見都見不到一次的大人物那日幾乎全都到齊瞭。
“就連那三位,都沒能阻止敵人嗎?”眼見謝高德就要陷入自己回憶,我連忙開口打斷。
謝高德一愣,隨後又釋然,那日陰天子那聲大吼幾乎響徹地府,輪回是被人打碎的這件事,也不算是秘密。
“不,事情是有隱情的。”謝高德面色正瞭起來,他看著眼前的二鬼說道“似乎最後,是平心娘娘遇害,才導致輪回崩碎。”
十二祖巫有後土,後被流離於洪荒的億萬冤魂感動,自願化身輪回。後土化輪回,一為輪回,二為平心。祖巫之軀為輪回,精血則變成瞭平心娘娘。
平心與輪回本為一體,一方死去,另一方自然也會隨之崩坍。
聽完謝高德的話我的心情沒有一絲好轉,據傳說,平心娘娘雖不復後土之威,但也是大羅金仙,要知道這個大羅金仙可不是現在仙界那所謂的大羅金仙,這可是真的能掌滅星辰手握日月的真仙!
能殺掉平心娘娘,那就代表敵人最次也得是大羅金仙。
不過……
“那陰天子,地藏王,還有那數不清的陰神呢??”
沒錯,如果說六道輪回的崩碎是因為平心被殺,那酆都大帝他們去哪瞭。
謝高德張嘴要說,但他看瞭看眼前的兩隻鬼還是搖瞭搖頭“你們問瞭也沒什麼用,還是不要問瞭。”說罷站起身來便要送客。
這哪行!!眼看要得到些有用的消息瞭,你閉嘴瞭??
我怎麼可能離開,左思右想後我站起身,看瞭一眼東老太,附身在這位老嫗耳邊小聲說道“奶奶,我有事情要和……吊死劉說,您先回傢,我一會回去看您。”
東老太雖然老,但她又不傻,笑呵呵的點瞭點頭後弓著腰走出瞭房間。
我並不是擔心她會對自己不利,而是為瞭她好,畢竟接下來的事,摻和進來就代表無盡的麻煩。
謝高德一臉納悶的看著我,他也沒說什麼,倒是想看看這個問他這些陳年爛谷舊事的女鬼想說些什麼。
等到東老太離去,我也想好瞭說詞。
“謝高德。”
我的第一句話就讓謝高德臉上的雲淡風輕消失不見,他嚯的一聲站起身,漆黑如墨的眼珠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女鬼,一絲絲陰氣已經在體表彌漫,似乎下一秒就要悍然出手。
我凝望著眼前陰氣彌漫的謝必安十三世孫,面色泰然自若的說道“吾乃徒留城城隍,白鳳九。”
“呵……這天地間已無神,一個不知道從哪得知我身份的野鬼也敢放肆。”謝高德冷笑一聲,一根紮滿白佈條的哭喪棒已經被他抓在瞭手裡。看到這一幕我更加確信他應當就是地府神職後補。
“沒想到我還能有見到你的一天。”
謝高德抓著手裡的哭喪棒一臉懷念,多少年瞭。數息之後,謝高德臉上表情一收,冷峻的看著眼前這個敢自稱城隍的小鬼喝到“雖不知你從何處得知我的身份,但……今日留你不得,這哭喪棒乃十殿閻羅親手煉制,魂魄粘之便如九雷鍛體痛不欲生,看招!”
謝高德話音落下,身影倏的消失,再出現時已經來到我的身前,舉著那根哭喪棒高過頭頂,眼看就要朝我劈來。
我不慌不忙的掏出一方小印擋在自己身前,正是陰天子神印。
那哭喪棒硬生生停在小印前一寸,謝高德看著記憶裡有些模糊的印璽,鬼體不停的顫抖,不知道是怕的,還是激動的。
“陰天子大帝!!!”
謝高德宛如看到信仰一般對著神印跪倒在地,哭喪棒收起,跪伏在那裡嚎啕大哭。
“沒想到謝高德還有能見到神印的一天……大帝啊~~~~哈啊啊啊啊。”
我皺著眉看著趴在地上哭泣的謝高德,見過鬼哭嗎?陰風陣陣鬼哭狼嚎不外如是。
“行瞭,別哭瞭。”
我忍著有些刺耳的哭聲抬起腳踢瞭踢他的胳膊。
“你……你是何人?如何能有大帝印璽!!”謝高德發泄完情感後如夢初醒,哭喪棒再次握在手中,指著我有些憤怒的質問到。
“我方才已經說過瞭,吾乃徒留城城隍,白鳳九。”
眼瞅著謝高德不信,我隻好喚出城隍印,與天子印璽一高一下懸浮在身前。
“呵,有個印就能說自己是城隍?你怎麼不說你是陰天子?”
誰知謝高德嗤笑一聲,慘白的臉上滿滿的不相信。
我有些被氣笑瞭,手指一捏發掘,金色的城隍印在胸前翻滾著綻放出燦燦神光。因為隻是激活,所以並不用擔心鬼神之氣外泄。
“你……你真是城隍?”
謝高德望著金燦燦的城隍印有些驚疑不定,不怪他,世間無神已久,突然冒出來一個,任誰都得懷疑。
“如假包換。”我收起城隍印和天子神印後重新坐在瞭椅子上面,把自己從徒留村發現神像後到現在的情況大體與他講瞭一遍。
謝高德臉上的懷疑神色越來越小,到最後一臉激動的跪倒在我的身前,納頭便拜,口中還念念有詞“下官不知城隍當面,請城隍恕罪!!”
“哎哎哎,一等一等,你是地府的白無常謝必安的十三世孫,不用與我一個陽間城隍行禮。”看著謝高德磕頭我趕緊起身躲避,按照品級來說,地府的黑白無常可是沒道理給城隍磕頭的。
“城隍爺有所不知,下官乃是馬上要去鳳仙郡城隍任職的白無常,不是下官的祖宗謝必安老祖這樣在地府直屬的白無常。所以,下官向您磕頭並無逾矩之處啊。”
謝高德眼珠一轉就知道瞭我擔心什麼,隨即直起身笑著開口解釋道。
哦~
我想起來瞭,確實,城隍爺手下有文武判官,牛頭馬面,枷鎖二鬼,合成城隍六部將,在他們之下,還分配有黑白無常,所以,黑白無常也被稱為七爺八爺。
至於為什麼我的城隍權柄中沒有六部將和黑白無常,是因為這些六部將與七爺八爺乃是地府敕封,自己這個城隍沒有任命權。
“那不對啊,不是鬼神已經全部消失瞭……你……”我重新做好翹著二郎腿杵著腦袋,有些奇怪的問道。
“額……呵呵,是這麼回事,下官……嗯,在上任的前一天,在地府與幾位兄弟喝多瞭……誤瞭上任的時辰,被老祖罰去瞭金身,在地府再勞作一年方可重新上任..所以,嚴格來說,下官其實並不算是陰神。”
謝高德煞白的臉皮上少有的泛起一抹潮紅,跪在那裡有些扭扭捏捏。
好麼,感情這也是一位性情中鬼。
“好瞭,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當年陰天子酆都大帝,與地藏王菩薩和諸多鬼神,去哪瞭吧。”望著謝高德我問道。
“自然自然。”
謝高德腦袋點的像是小雞叨米,他一揮袖袍,一道陰氣自手中飛出,化作一層護罩將我和他扣在裡面。
“其實陰天子和諸位鬼神,甚至諸多神佛大部分都不是被殺,而是自願散去仙靈彌補天地元氣。”做完防護措施後謝高德小聲說道。
“彌補天地元氣??發生什麼事瞭?”
我望著謝高德眉頭緊鎖,就像是現如今的尊者隕落地生寶蓮一般,修為到瞭一定地步的修者一旦死亡,一身靈氣不會消失,而是反哺天地。
“這,這下官就不知道瞭,畢竟下官當時被罰留在瞭地府……”謝高德有些不好意思的撓瞭撓頭皮。
“……你這頓酒……也算是幸運。”
我瞅著他有些無語,不過我的疑惑不止這些“那你知道這些鎖魂者是從何而來,又或是何人操控?”
謝高德聽到鎖魂者這個名字後神色也正瞭起來,說道“城隍大人,這鎖魂者,下官也覺得蹊蹺,下官曾經在鎖魂者剛出現的時候設計捉住過一隻,他們都隻是傀儡,隻有肉體沒有靈魂,倒是和僵屍那種污穢比較像。”
“這鎖魂者,會不會和億萬年前入侵洪荒的敵人有關?”
我問出瞭心底最擔心的話,曾經能和他們抗爭的神佛已經逝去,如果他們還活著的話,那地府和乾元大陸,亦或者那所謂的仙界該如何應對,又或者……連那個仙界也是他們的陰謀……
這一刻我的腦袋裡展開瞭各種陰謀論,越想越不寒而栗。
“您是說……”謝高德跪在那裡望著城隍大人陰晴不定的臉色弱弱的問道。
“會不會這些鎖魂者就是他們操控,人間路絕,但本官在人間卻未見到過陰魂。”我越說眼睛越亮,似乎一個完整清晰的陰謀已經被自己看破。
“不可能。”謝高德的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一般斬釘截鐵的說道,嗯,腦袋是鼓,舌頭是波浪。
“哦?你如何這麼肯定?”我有些詫異的看著堅定的謝高德。
“城隍大人,那控制鎖魂者的法術乃是正宗的道門玄功,這是做不瞭假的!”謝高德捉住一隻鎖魂者後曾經仔細的研究過,他發現鎖魂者的皮囊下是一根根寶器骨架,上面纂刻著玄門術法。
“而且,城隍大人,這鎖魂者似乎能察覺到下官身上的鬼神味道,這麼多次鬼月,下官層試驗過數次,站在鎖魂者面前,這鎖魂者們對下官視而不見。”謝高德條理清晰的跟我分析著原因。
與此同時,他的話讓我想起瞭閻俊松的消息,在我泄露鬼神之氣的那一剎那,一直鎖魂者突然出現在瞭鬼城外。
鎖魂者啊鎖魂者,你們到底是什麼……
算瞭,想不明白就先不去想。這是我一貫的法則。
“系統,像這種有功德在身的人,能収為陰兵嗎?”
看著謝高德,我在心中詢問著系統。
“可以,有功德之鬼隻需要使用城隍令敕封便可収為陰兵。”
系統的回復很快。也是,人傢有功德,總不能也把人吸瞭吧?
我瞅著依舊跪在地上的謝高德輕聲問道“雖然本城隍現在沒有權柄賜予你黑白無常的職位,但可以讓你先入城隍做一陰兵,等日後有權柄,自會將你晉升,你可願意?”
“屬下願意!!”
謝高德幾乎沒有猶豫,立刻再次叩首。
我喚出城隍令懸浮在眉心,如何敕封陰兵已瞭然於胸。
“吾,徒留城城隍白鳳九,今日敕封府下陰兵。謝高德,爾可願執陰法,守陽規,行善除惡?”
聽到城隍問話,謝高德雙手交疊舉過頭頂,口中大呼尊城隍旨。
在謝高德應下的一瞬間,一道道金色絲線憑空而生,在半空記錄下時辰,地點,受封之人謝高德的姓名後濃縮為一面令牌。這便是謝高德的陰兵令牌,與那些洗去罪惡的惡鬼相比,謝高德的規格高瞭許多。
謝高德看著懸浮在眼前的陰兵令牌激動的直打哆嗦,他等瞭多久瞭?
不知道。謝高德已經忘記瞭,作為一名差點成為陰神的鬼,他眼睜睜看著五鬼帝建立鬼城魚肉百鬼,從一開始的憤怒變成瞭現在的麻木。
但現如今,他又重新擁有瞭希望,別看陰兵級別低,但這也是鬼神!和那些自稱鬼帝的惡鬼相比,他是城隍冊封天地所承。
“謝高德,下鬼月之日,隨吾出城。”
望著有些感激涕零的謝高德,我站起身子一甩袖袍,鎖魂者是什麼東西,就讓我親自來看一看。
還有那五方鬼帝,既然天子不在咸陽宮,仙佛化身自在天。就由我白鳳九,把你們一個個都抓回地獄。
與此同時,姑蘇鬼城內最大的倌樓,一名帶著面具,看造型風流倜儻宛如遊俠兒的男鬼正饒有興致坐在樓上看著下面的小胖子。
小胖子自然就是閻俊松,此刻他正圍在幾個穿著華貴的年輕人身邊陪著笑臉,別看在東城區他欺男霸女,但是在這,他就是個弟弟,這裡隨便拎出一個人來說不定連他的父親鬼馬將軍都隻能低頭。
“閻胖子,聽說你小子最近搶瞭個艷鬼?嘖,天香國色?”
一名身材消瘦的男鬼摟著美人舉著酒杯打量著閻俊松。
閻俊松臉色的笑意一僵,連忙哈哈道“哪有哪有,就是一般而已,一般一般。”隻是他瞇起來的雙眼中得意的神色像是掩蓋不住一樣掛在上面。
方才說話的男鬼嘴角一撇,這閻胖子,什麼事都瞞不住。
“怎麼,閻胖子,有好東西不想著孝敬哥哥們?”
坐在消瘦男鬼對面的另一隻男鬼有些不滿的丟下瞭手裡的骰子,望著閻俊松大有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哪敢哪敢……主要是怕污瞭幾位哥哥的眼睛……”閻俊松臉上適時露出一絲肉痛的神色,似乎那女鬼真的是他的心頭肉一般。
這下惹得這些大少們更加感興趣瞭,那鬼一下將桌子上的骰子丟到瞭閻俊松肥嘟嘟的大臉上面,不容拒絕的說道“今天爺幾個在這擺宴,你還不去你傢把你那艷鬼給哥哥們帶來!!”
閻俊松臉色有些難堪的看著這一圈的大少們,像是忍辱負重一樣點瞭點頭“明白,弟弟這就回傢把她給帶來。”
“哈哈哈哈哈”
眾大少們望著閻俊松顫巍巍的背影哈哈大笑。
閻俊松走出門來嘴角一勾,城隍大人下達的命令已完成!
但閻俊松沒有註意到,在他身後,方才二樓那一副江湖浪子打扮的面具鬼正遠遠的跟著他。
“呵,要是真的,那還挺有趣,此等美人,我鐘星瑋要是錯過瞭,可配不上百花愁鬼君的名號。”
面具鬼把玩著手裡的折扇看著興沖沖的閻俊松邪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