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龍昊他們在仙人府邸遇到的麻煩,就說老君廟,現在也遇到瞭麻煩。
大清早連鳥兒都沒早起捉蟲,老君廟門口卻早早的熱鬧瞭起來。
李文軒雙手插著袖袍打著哈欠,面前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頭此時正神情激動的拉著張傾霄的手,那紛飛的唾沫星子讓李文軒都覺得下雨瞭。
張傾霄臉色哭的跟吃瞭黃連一樣,他面對這位老者是又不敢還嘴又不敢讓他走進老君廟正堂,畢竟師兄交代他的首要準則便是無論什麼事,哪怕是天塌瞭,都不能打擾師尊睡覺。而且自傢師尊那恐怖的修為,一旦起床氣犯瞭,那也不比天塌瞭好到哪裡去。
所以他隻能拉著老者的袖袍盡力的拖延時間,這老者正是張傾霄在純陽宮的師尊李太白。要說李太白也委屈,自己堂堂純陽宮祖師,好不容易收瞭一個天生劍骨的親傳弟子,本想著這次剿滅邪修讓弟子出去鍍鍍金。
畢竟作為純陽宮掌教的師叔他在純陽宮的地位可謂是萬人之上,他的親傳弟子們不是長老便一峰之主,劍仙的稱號難道是浪得虛名嗎?想拜他為師的人能從慶國排到大乾!
原本他想著左右不過是一個剿滅邪修的任務,而且還有執劍長老的保護,鍍鍍金也好讓自己這個關門弟子日後在宗門的路好走一些,結果沒曾想先是接到瞭此次弟子全軍覆沒的消息,他堂堂一個老祖在閉關之地捶胸頓足瞭幾日有餘。
後來又接到瞭自傢親傳弟子還活著的消息,還沒等他高興又聽前來報信的弟子說,自己這個親傳竟然拜瞭別人為師!這是什麼?這是把他純陽老祖的臉按到地上摩擦!他純陽老祖李太白自六百年前修成渡劫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所以他不顧掌門師侄的阻攔一定要來這慶國老君廟看一看,到底是何方神聖敢搶他李太白的徒弟,順道讓張傾霄明白,你的師尊有多麼牛逼。
誰知自己一路疾馳來到這裡又受瞭一肚子的期,想他李太白,堂堂純陽宮老祖,堂堂渡劫後期修士,到瞭哪裡不是被人客客氣氣的侍奉。來到這老君廟竟然被自己這逆徒以不能打擾師尊睡眠為原因硬生生攔在這裡半個時辰。
他李太白忍不瞭瞭,他發誓,一會一定要一劍蕩平瞭這老君山!讓這逆徒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劍法!
“師……師尊,您聽我的,您便回去吧,以後傾霄定依舊對您如親師。這徒兒的師尊,劍法確實天下無雙!”張傾霄也慌啊,再如何拜入其他師門可是李太白數年來對自己的傾心教導是做不瞭假的,他生怕自傢那有起床氣的仙女師尊醒瞭會一劍教他做人。
“你放TN的狗屁!老子一代劍仙!還從沒有人敢妄稱劍法超過老夫!”李太白氣急瞭,他既是氣這徒兒拜入他人沒下,又是氣這逆徒竟然會認為有人比他的劍法還要高明。作為劍修這是無法容忍的!畢竟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女人是可怕的,實力強大的女人更可怕,被吵醒的女人同樣可怕。比她們都要可怕的是一個實力強大然後被吵醒的女人,比如說我。
本想著龍昊這個每天早起做廣播體操的徒弟終於去尋找仙人府邸瞭,自己終於能安穩的睡個好覺,不用再去聽那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結果天剛亮門外就吵瞭起來。
我起身穿好衣服,頭發都胡亂披散在腦後便拿著覆雨劍走出瞭內堂。
此時的李太白依舊在怒不可遏的訓斥著張傾霄“你這逆徒!安知我純陽宮劍法天下之最!舍本逐末!你簡直要氣死老夫!”在李太白的思想裡,自傢這徒兒還是修行尚欠,定是被那花言巧語騙來的。
“師尊……”張傾霄拉著李太白的袖袍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無論什麼原因,對於純陽宮來說自己辦的確實不地道。不過緊接著他無意間的一掃讓他趕緊放開瞭李太白的衣袖恭敬的站在瞭一旁拱手說道“師尊。”
李太白愣瞭,他看著一臉恭敬的張傾霄心中的火氣更勝,好你個張傾霄,才幾日未見,你對那江湖術士竟然如此恭敬,老夫今日必讓這老君山見識見識什麼叫劍修!!!
李太白滄啷一聲將手中靈劍抽出,精純的淡紅色靈力佈滿細長的劍身。他扭過陰沉的可怕的老臉看向瞭老君廟的正堂,是個女人,呵,女人也敢搶老夫的弟子……
“你,擾我清夢,意欲何為。”畢竟是做過大乘尊者的,也曾一件屠龍,在起床氣的加持下我的俏臉冰冷的可怕,連說話的字裡行間都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氣。
“九鳳尊者,老夫今日在夢中得仙人指點,悟瞭一手劍舞之法。想著這乾元大陸除瞭尊者外便無人能點評其中不足,奈何我未得尊者半分垂青,苦其久矣。恰聽聞傾霄小友拜您為師,所以便念著和傾霄小友有幾分交情,厚著臉皮來請尊者指點。”
李太白手中泛著紅光的長劍挽瞭個劍花負於身後,蒼老卻挺拔如松的身體朝著我恭敬的行瞭一禮,那語氣裡為瞭追求劍道的真誠簡直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我也有些反應過來瞭,面前這個擾瞭自己清夢的老頭似乎有些眼熟,好似那日在人妖論戰之時見過他的身影。我無聲的嘆瞭口氣,就知道人怕出名豬怕壯,這不,麻煩來瞭。
李太白低垂著腦袋,那花白的鬢角間一滴滴冷汗順著他的皺紋沁入脖領。麻蛋,誰能告訴他,這位神仙為什麼會在這!那一劍屠龍的風采可是被他當做資本在自傢弟子面前吹噓瞭好幾日!他還曾言天下劍者一石,九鳳尊者獨占其九。
張傾霄懵瞭,他修行的時日尚短,所以那次的論戰便沒有讓他跟隨。他看著戲劇一樣兩極翻轉的場景有些轉不過彎來,平日裡養成的對尊長的恭敬讓他下意識的去攙扶自己曾經的師尊。
那往日裡感覺蒼老無力的身體今日任憑他怎麼用力都扶不起來,純陽老祖標準的六十度彎腰讓張傾霄整個人都不好瞭,老祖!!你醒醒啊!!你是劍道第一人啊!!
“哦,是你啊,我想起來瞭。那日你好像也在……你是……”我順手拿下覆雨劍杵在地上撐著身子,看著眼前的老頭盡可能的回想他當時坐下哪個位置。
“尊者沒看到我也是正常的,小老兒是純陽宮祖師,啊不,純陽宮一名普通的劍修。”李太白這才敢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的回復。
“哦對對,純陽宮,你們的服裝右胸有一個用金絲繡的劍紋,我想起來瞭。”經過老者提醒我才恍然大悟,當日這老頭頗為神武,殺瞭十幾頭渡劫期的妖獸。
李太白的腰桿挺得更直瞭,能得到尊者的稱贊是天大的福分,要知道,一位渡劫期修者隻有百分之一不到的幾率才有可能度過大乘劫成為尊者,而人族現在的尊者除開古族外便僅有三聖地的三位和眼前這位瞭。
張傾霄:喂喂喂,拜托你要點臉吧!!!你剛才要一劍蕩平老君山的豪氣呢啊喂!!!
“行瞭行瞭,也別舞什麼劍舞瞭,本尊困得很。”我打瞭個哈欠把覆雨劍重新收回儲物戒後擺瞭擺手走回瞭內堂“傾霄你帶他到處去轉轉。”
李太白也彎腰恭送我離開口也松瞭口氣,他扭過頭神色復雜的看著自己這個寄予瞭極大希望的關門弟子,良久才嘆息這用手拍瞭拍張傾霄的肩膀“能跟著尊者是你的福氣,好好珍惜。”
張傾霄一時間啞口無言也能能點瞭點頭,隨後便帶著李太白參觀起瞭老君廟。結果這不看還行,一看之下李太白簡直喪失瞭語言功能,他先是指著後山的靈田,裡面一株株飽滿的稻穗和紅潤的靈果看得他瞠目結舌“這!!這這這,如此濃鬱的靈氣!!!”
張傾霄撫著額頭又帶著他來到瞭那眼靈泉。
“這!這這這!!!”李太白站在靈泉便望著裡面暢遊的錦鯉連話都說不利索瞭,這靈氣比起方才那靈田還要濃鬱半分!直到張傾霄領著他來到劍塚前,屬於劍修特有的敏感讓他在劍塚嗅到瞭自己突破大乘的希望。
“我決定瞭。”李太白捋著胡須望著劍塚一臉鄭重。
張傾霄:您決定什麼瞭??您好怪啊!!!
李太白轉過頭笑呵呵的望著張傾霄“我決定瞭,要拜入九鳳尊者門下!”
張傾霄麻瞭,他雖然知道自傢師尊的恐怖,但是也沒想到會這麼恐怖。這怎麼算啊?老祖要真的拜入師尊門下,那老祖稱呼自己什麼呢?二師兄?一想到李太白那須發皆白的老臉朝著自己行禮的樣子他便渾身打哆嗦。
“老祖,您……”張傾霄一臉便秘的樣子,剛剛開口便被李太白打斷“事不宜遲,我現在便給恭昌發一封傳書。”恭昌是純陽宮當代掌門的名字,全名叫李恭昌,這下張傾霄徹底不知道該怎麼辦瞭。
等我醒來的時候李太白正一臉堆笑的立在正堂,我看到這張老臉皺在一起的表情就有些不適“你怎麼還沒走?”
李太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那額頭磕的是咚咚作響“尊者!還望尊者體諒小老兒,讓小老兒拜入尊者門下!”
我愣著臉看向張傾霄,我不是讓你帶著他轉轉就行瞭嗎,怎麼還給我拉回一個年餘千歲的弟子??
張傾霄抬手捂著臉表示這事跟他沒關系。
李太白多聰明啊,他活瞭千年早已人老成精,趴在地上的眼睛咕嚕一轉,當下聲音便悲愴瞭起來“尊者,小老兒不日便將過天劫,沒有尊者的指導小老兒恐怕唯有身死道消一途,還望尊者看在我為人族殺敵的份上收瞭小老兒!”
“系統提示:此人不符合收徒標準,掌門不可將其收為弟子。”
看著不停叩首的老者我簡直頭大如鬥,可是想到他在人妖論戰上做出的貢獻,雖然沒什麼用吧,但是仍舊是出瞭力的。可是系統又不讓自己收他做弟子,這可如何是好。
垂手立在門外吃瓜的李文軒眼虎軀一震,這不好日子就要來瞭!一想到那還沒澆灌的靈田和尚未喂食的魚兒他就頭皮發麻,瞅到我為難的神色後,他知道,機會來瞭“掌門,不如便讓他和我做個伴吧。”
哎!李文軒的提議讓我眼前一亮,看瞭看跪在地上無動於衷的李太白我斟酌瞭一下,總覺得讓這老人傢下地有些不地道,可是目前也沒有別的辦法瞭“這個,徒弟我是沒法收,但是我老君廟還缺個雜役,不過要管著耕地喂魚,不知……”
一聽到雜役兩個字,張傾霄一抖,老祖這千百歲的年紀怎能看這種糙活,當初在純陽宮可是走兩步都要喊累的。想到這張傾霄趕緊往前一步“師尊……”
“這是老朽的榮幸!!!”李太白搶在張傾霄開口前張嘴,一張老臉上熱淚縱橫。
此時,大乾汴京三大世傢之首的龍傢族內,曾經富麗堂皇占地千畝的府邸盡皆縞素,龍輝祖死後龍傢再無渡劫,傢族的實力也從此一落千丈。
龍傢傢主內閣中,龍泰正打著哆嗦跪在地上,而龍傢傢主龍陽臉色陰沉不定,從地面上破碎的寶器來看他的心情恐怕好不到哪裡去。畢竟無論是否有從龍之功,自身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龍輝祖一走這龍傢三大傢族之首的名號便名存實亡。
如果一個不慎甚至都會跌出一流世傢,這些年來龍傢祖祖輩輩的努力將頃刻間化為烏有,這讓龍陽如何不氣!他看著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龍泰火從心中起,隨手便抄起一件琉璃燈盞朝著他狠狠地砸瞭過去“你這逆子!!!!”
“龍陽!!!你敢打我兒子!!要是泰兒傷瞭半分我便跟你拼瞭!!”正當龍陽覺得不解氣還要拿東西砸幾下時,門外突然傳來瞭一道響亮的怒吼。緊接著龍陽臉色一僵,下一刻一位氣沖沖的婦人沖瞭進來。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龍泰悲呼一聲,華麗錦袍下的雙手趕緊將他攙扶瞭起來“我的好兒子!你沒事吧??”龍泰此時也仿佛找到瞭主心骨趴在母親的懷裡嚎啕大哭。
“你……你……慈母多敗兒!!如今爹走瞭!龍傢此時風雨飄搖都是拜你兒子所賜!!!”龍陽望著這悍婦渾身氣的發抖,奈何她的身份特殊乃是大乾皇室的公主,所以龍陽哪怕再如何生氣也不敢再繼續動手。
祁妙雲把兒子護在懷裡像一隻母老虎一樣盯著自己的丈夫“你少在這裡裝,當初不是你跟你爹把那畜生的至尊骨剝出來的!他要恨也恨不到泰兒身上!要怪就怪你跟你爹!什麼風雨飄搖,我告訴你!有我皇弟一天在龍傢就少不瞭一天的富貴!!”
龍陽簡直要被這個沒有腦子的婦人氣瘋瞭,他指著祁妙雲直打哆嗦“能在三尊者的眼皮子底下殺瞭一個渡劫期修者,還能令所有曾與龍傢交好的勢力三緘其口,這還不能證明什麼嗎?難道你真的認為大乾皇室會為瞭你一個庶出的公主得罪一位大乘修者?!”
祁妙雲愣瞭,她不是因為龍陽的分析發愣,多年來的飛揚跋扈讓她隻聽到瞭後面的話。“龍陽!!你個混蛋!你果然還是心裡記著我是庶出!!老娘跟你拼瞭!!!”祁妙雲紅著眼像個潑婦一般對著龍陽張牙舞爪、
龍陽失去瞭最後一點耐心,他渾身靈氣一震將這個作威作福多年的公主震飛,冷的如數九寒冬般的臉龐不帶任何感情的看著祁妙雲“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那森冷的語氣讓祁妙雲再一次看到瞭自己夫君作為龍傢傢主的一面。
龍陽現在已經失去瞭所有顧忌,他看著呆愣的妻子和已經被嚇傻的兒子腦袋裡回想著一個惡魔一樣的想法,殺瞭她們,給龍昊身後的師尊賠罪,這樣或許能保住龍傢的香火。
慢慢的恐怖的殺機充斥在不大的房間,祁妙雲也失去瞭往日的張狂,作為龍陽的枕邊人她太瞭解丈夫的這種眼神瞭,這是想要殺人的表情。
“夫君……夫君……泰兒是我們的孩子啊!!他是我們的孩子啊!!!”祁妙雲面對死亡終於低下瞭高貴的頭顱,她趴在地上一下下的朝著龍陽磕頭,細皮嫩肉的肌膚幾下便滲出瞭殷紅的鮮血,在名貴的地毯上是如此的顯眼。
龍陽冷漠的盯著不斷磕頭的妻子沒有說話,放在身後的右手已經冒氣瞭一道道雷霆。
“上柱國龍陽接旨!!!”就在龍陽準備實施內心的想法時,一道尖細的嗓音從傢主文閣外傳瞭進來,是大乾皇帝的大內總管,是瞭,按照自己那位皇帝對京都的把控,沒道理不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龍陽閉上眼長出一口氣,拳頭上閃爍的雷芒也悄然消散,他冷冷的看瞭一眼祁妙雲和龍泰後一甩袖袍走瞭出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上柱國晉國公龍陽接旨,龍傢嫡子龍泰品行不端…………念其祖輩功勛,特賜皇室珍品,替死草一份。”大內總管張狗兒宣讀完乾皇詔書後扶起瞭跪在地上的龍陽。
“柱國。陛下還有口諭命咱交代給您。”張狗兒謹慎的看瞭一眼左右後才小聲的說道“陛下說瞭,尊者之威不可辱,柱國應盡人事聽天命,倘若龍傢能逃過此劫,當罰小柱國前往鎮魔獄服刑百年。”
龍陽閉上虎目良久,他從懷中掏出一件玄品寶器遞給張狗兒“多謝張總管,也請張總管替我向陛下轉達,龍傢全族上下當對陛下隆恩沒齒難忘。”依舊跪在地上的祁妙雲像是渾身被抽瞭骨頭一樣癱倒在瞭地上,她知道,自己這個皇帝弟弟終究是沒有拋棄她這個姐姐。
替死草乃是一件極為特殊的藥材,也隻有大乾皇室祖地才會產出,吃瞭這草之後十二時辰內將氣息全無,和死人無異,這是大乾皇帝想救一救這個為大乾立下汗馬功勞的龍傢。
龍泰聽到鎮魔獄後抖得如同篩糠,但是他沒有開口求饒,因為他知道這已經是天大的恩典瞭。鎮魔獄雖然可怕,也總好過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