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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發現不對

  劉仲毅在前面開車。聽著後面傳來的交談聲,透過後視鏡看向後座,這幅場景讓他有些眼熟,可仔細想想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自嘲般唾棄自己一聲,認真開車。

  快到小區門口時,劉陸北把暈暈乎乎的佘一喊醒。

  佘一坐直身子,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靠在在小北身上。她擦瞭下嘴邊不存在的口水,一雙迷蒙蒙的眼睛向外看:“到傢瞭?”

  ‘傢’聽著就讓人溫暖的字眼。

  劉陸北陰鬱瞭一晚的心情,有些轉晴,笑笑接話:“嗯,到傢瞭。”

佘一舒展下酸軟的身體,還是覺得好累,她不耐的看瞭看手表,快三點瞭,想瞭想,道:“仲毅,謝謝你啊,這麼晚瞭還麻煩你。”

  劉仲毅抓著方向盤的手緊瞭緊,竟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他松瞭松手指,假裝不在意:“一傢人,太客氣瞭。”

  劉說話間,已經到瞭小區門口,佘一正準備下車時,劉陸北提醒道:“媽媽,叔叔的外套。”

  佘一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拿起不知什麼時候掉在地上的外套,不好意思的遞給他。

  劉陸北這時脫下瞭自己的羽絨服,披到她身上。佘一拒絕:“你自己穿著,我不冷。”

  劉陸北借著車裡的光線看她露在外面的小腿,沒說話。

  佘一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沒理會,沖著劉仲毅說再見。劉陸北跟著告別。

  劉仲毅扭著身子,把自己的西服外套遞過去,外套上一股淡淡的溫香,熏得他腦子有些昏沉:“外套穿著吧,外面天挺冷的。”

  沒等佘一接手,劉陸北將身上的羽絨服脫下來,披到她身上,嘴裡拒絕道:“不用瞭叔叔,穿我的吧,叔叔再見。”

  佘一看著隻穿瞭衛衣的兒子,著急下車。

  嘴上說著“註意安全”可眼睛卻再也沒有看過他一眼。

  劉仲毅坐在車上,搖下車窗,小小的車廂裡,密閉的空間全都是她的味,他看著後視鏡裡,倆人一前一後的身影,也許是夜晚太過安靜,竟然還聽到劉陸北清晰的傳來的聲音:“以後不要穿別的男人的衣服。”

  佘一小聲辯解:“我找你時,忘穿外套瞭,你叔叔才脫給我。”

  劉陸北語氣嚴肅:“那也不行……”

  劉仲毅看著他們路燈下拉的越來越長的身影,突然覺得一陣涼意,他將車窗搖上,發動引擎,開車離去。

  由於前一天的忙碌,劉陸北一覺睡到下午,他洗漱好準備去餐廳找點吃的。

  王阿姨看來一直在等著他們,剛看到小北過來,就把做好的四菜一湯端過來。

  劉陸北道瞭謝,坐到早餐桌旁抬頭問:“媽媽呢?已經吃過瞭嗎?”

  王阿姨摘下圍裙,笑瞇瞇地說:“沒有,夫人大概十一點多說是不舒服,吃瞭點藥,這會還在睡覺,說是不用喊她。”

  劉陸北放下要夾菜的筷子,皺著眉頭:“不舒服?怎麼回事?”

  王阿姨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她隻是說最近沒睡好,腦袋疼,讓我給她找點治頭疼的藥。”

  這幾天一直在奔波,著實辛苦,但不吃飯哪行,想瞭想劉陸北還是不放心,他把椅子往後撤瞭撤,上樓敲門。

  幾聲之後,沒人說話,有些著急,“媽?媽?”

  佘一正睡得迷迷糊糊,覺得自己剛躺下就被這陣惱人的頭痛折磨醒瞭,跟王阿姨要的止疼片效果好像不明顯,但是渾身的酸軟讓她隻想長在床上。

  聽到兒子的聲音,強打起精神:“小北,怎麼瞭?”

  劉陸北聽到她有氣無力的聲音,心裡的擔憂越發沉重“我聽王阿姨說你不舒服?哪不舒服?”

  佘一揉瞭揉腦袋,她覺得自己說話時的聲帶振動都在帶著腦子一起疼,“有點頭疼,你吃飯瞭嗎?”

  劉陸北控制住自己要推門而進的手,“吃過瞭,媽,你出來吃點飯……”

  “不瞭,我想睡覺,睡會就好瞭。”

  說完不等他回話,又沉沉的睡過去瞭。

  劉陸北隻好下樓,吃過飯後,本來想打幾盤遊戲消磨時間,可是實在靜不下心,接連輸瞭幾把後拒絕瞭好友的邀請,看看手機三點多瞭,他轉身又上瞭樓。

  二樓臥室裡,厚重的窗簾遮住外面的日光,整個房間黑乎乎的。

  劉陸北推門而入,一股馨香撲鼻而來,他的腳步踩在地上,被柔軟的地毯吞噬,他悄悄地走近床沿,就看到佘一整張臉埋在松軟的被子裡,隻留出黑壓壓的頭頂。

  他小心地把被子往下拉瞭點,借著這黑暗大膽的看她。

  看著看著就聽到她嘴裡嘟嘟囔囔的聲音,他彎腰湊近,就聽到氣弱的聲音“伯煬,伯煬……”

  劉陸北“呵”瞭一聲,心中戾氣翻湧。

  本來隻打算虛虛放在她臉上的手指動瞭動,聽從自己的心意輕輕撫摸她的眉毛、眼睛、鼻子……

  這軟膩的觸感讓他不自覺地沉淪。

  佘一在睡夢中仿佛感受到瞭憐惜,她放在身側的手,忽地攥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臉頰下面,涼涼的,很舒服。

  劉陸北本來旖旎的心思,被她臉上滾燙的溫度嚇一跳,這下再也顧不得別的,摸索著打開床頭燈,才發現,她現在的臉被燒的紅彤彤的。

  劉陸北把她喊起來:“媽媽你發燒瞭,起來我們去醫院。”

  她賴在被子裡不想動,手也掙紮著想要往裡縮。

  劉陸北耐心的繼續喊,佘一覺得自己的腦仁要炸瞭,本來就疼,現在還有人在自己的耳朵邊唧唧歪歪,她有些不耐煩。

  “媽媽,你醒醒,穿衣服,去醫院瞭。”劉陸北不厭其煩,她現在額頭滾燙,不知道燒到多少度瞭必須趕緊喊起來。

  還好佘一雖然頭疼欲裂,但還是迷迷糊糊聽到瞭兒子勸自己的聲音,她睜開眼睛,看到兒子擔憂的臉“小北。”

  劉陸北扶著她坐好,可她身上軟綿綿的,沒一點力氣,隻想往下滑,他隻好坐到床頭,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王阿姨,王阿姨。”

  王阿姨正在下面燉湯,聽到他的聲音趕上來。

  最後在王阿姨的幫助下,三人去瞭社區醫院。輸上點滴後,王阿姨回傢做晚飯,劉陸北在醫院陪她。

  睡著的佘一樣子很乖,睫毛柔和的遮住眼睛,鼻翼一張一合,由於發燒呼吸不順,有些蒼白的嘴巴此刻微微張著。

  醫生給她打上點滴後,交代瞭些註意事項就走瞭。

  因為此時病房沒人,劉陸北看著她的眼神越來越露骨,眼裡的柔情越來越濃,赤裸裸地情欲鋪天蓋地的壓下來,那膠著的神情分明是在看自己心愛的女子……

  劉陸北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瞭這種齷齪的想法,他從小能見到媽媽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從六歲被送到爺爺奶奶傢,直到八歲他都沒有見到過自己的媽媽,別的小朋友在父母面前撒嬌時,他隻有一張父母的合照。

  雖然年紀很小,可是他知道照片上的媽媽是美麗的,烏黑長腰的頭發披在身上,白皙的臉上,嵌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裡面細碎地閃著笑意,紅潤的嘴巴甜甜的抿著,靠在父親胸前,嬌嗲柔弱。

  後來他上瞭小學,那時候學校每次考試會開傢長會,別的小朋友一般都是媽媽到場,隻有自己是叔叔到場。

  看著別人的媽媽,他會想媽媽現在是什麼樣子,是不是也像其他小朋友的媽媽一樣,成績好瞭會誇,挨批評瞭會罵……

  後來在他九歲的時候,一次放學回傢,他剛進大門就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女子,頭發剛剛過肩,穿瞭件淺綠色的毛衣,跟奶奶說話。劉陸北一眼就確認那個是媽媽,他揣著驚喜的心情走過去,果然,她跟照片一樣美麗,讓他心生歡喜,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心跳,如雷的聲音在耳邊嗡嗡直響,腦袋裡也像在放煙花,他飄飄然幾乎失瞭禮節,隻知道傻乎乎地盯著她瞧。

  從哪之後,他每周的周六周末都可以看到媽媽,她跟他看到的別人的媽媽一點都不一樣,他經常能聽到班裡的同學說自己的媽媽因為調皮吵他瞭,又或者成績不理想批評他瞭,從他們口中,他知道他們的媽媽有好的一面,有不好的一面。

  可是他覺得自己的媽媽哪哪都是好的,她身上香香的,軟軟的,說話也是輕聲細語,從來不會大聲說他。

  可是媽媽都是上午過來,下午回去,從來不留宿,在這之前,劉陸北覺得這樣自己已經很滿足瞭。

  可是他升入初中後,班裡的一個同學跟媽媽吵架後,離傢出走瞭。這事在學校很轟動,他媽媽跑來學校哭的不成樣子,找領導要孩子。劉陸北對這種傢長的行為嗤之以鼻。

  但是其他學生表示如果是自己,媽媽也會這樣做,毫無意外。他想起瞭自己的媽媽,她總是對自己溫柔的笑,劉陸北想如果我也犯錯呢,我也違紀,我也做一個不聽話的孩子呢?

  然而不等媽媽關註他,叔叔已經將所有事情處理好瞭。

  他說不清自己內心是什麼感受,隻知道,想要媽媽的視線放在自己身上。

  再後來,在爺爺傢吃午飯時,媽媽一個不小心,把碗打碎瞭,碗裡的湯一部分流在身上,夏天的衣服薄,淺粉色的雪紡襯衫瞬間透瞭。

  坐在旁邊的叔叔動作極快的起身,幫她收拾,劉陸北當時看到這一幕,隻覺得心頭像堵瞭一口氣,氣悶又不知從何而起。

  直到晚上做夢。

  夢裡他還是坐在媽媽旁邊吃飯,湯碗撒瞭,濕瞭身上的粉色雪紡襯衫,可幫她擦衣服的人成瞭自己。

  從那之後,有身影媽媽出現的每個地方,仿佛成瞭身處黑暗的他的唯一光亮,他知道自己內心陰暗,自己的想法像常年不見太陽的臭水溝裡的醃漬的蟲子,隻敢在黑暗與骯臟的環境下蠕動,攀爬。可他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一想到她的眼裡隻有自己,腦子裡的中樞神經像碰到苯丙胺,刺激得他頭皮發麻,尾椎酥癢。

  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告誡自己,要繼續偽裝,要隱藏,千萬不能急,一切還不到時候,不能嚇到她。

  佘一清醒時,頭頂的吊瓶隻剩一半瞭,昏昏沉沉的腦子清明瞭許多,頭痛也沒有像在傢裡那樣嗡嗡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