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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破鏡不能重圓

  在我看來把黃昏當成信紙也是一道無解題,以無解對無解,可能就是我和餘清詞之間的最優解。

  我以為餘清詞聽到這個回答後,會更加失落,但我沒想到,餘清詞竟然瞬間振奮起來,止住瞭眼淚,雙眼發著光,看著我說道:「小默,如果我能做到,你真的會給我一個機會?」

  「我……我不會食言……不過時間就定在明天回去之前。」

  「小默……媽媽一定會做到的。」

  「嗯。」

  我應瞭一聲,往山下方向看瞭一眼,大部隊已經接近山頂瞭,我稍稍沉默瞭一會對餘清詞說道:「我們過去和大部隊集合吧,等下還要搭帳篷露營。」

  ……

  露營工具都是在景區裡面的店鋪租的,出來尚娣和餘清詞兩個老師之外,大傢都是兩個人一個帳篷。

  不知道尚娣是有意無意,輪到我去領帳篷的時候還剩下一個多餘的帳篷,最後變成我和另外一個同學也升級為「單人間」。

  搭好帳篷,我便重重的躺在瞭睡袋上,還沒閉上眼睛,可腦子裡卻已經滿是餘清詞的樣子,還有剛剛和她說過的那些話。

  沒有父母照顧的童年其實極其難熬,這也造就瞭我沉穩的性子,我不會輕易的表露自己的情緒。

  我來上外讀書的目的,也僅僅隻是想看一下餘清詞在離開我的這些年在幹嘛,拋棄我之後她是不是找到瞭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從來沒想過她會後悔離開我,因為但她凡有一絲後悔,我都會在那個黃昏的小巷子裡等到她。

  但隨著一次次和餘清詞意外接觸,我慢慢發現事情並不是我所想的那樣,她似乎是以另一種方式在默默陪著我成長。

  隻是我還是想不通,她這這麼在乎我,為什麼十五年來,卻從肯和我見一面,就連來上海之後,我們每次見面都是巧合,她也從來沒有主動找過我。

  因為想不通,所以這也成為瞭我心中的無解題,面對她我立馬會變成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能表露出的隻有冷淡的沉默。

  ……

  「哎,陳默,你怎麼這麼無聊啊,別的同學都在外面唱歌搞活動,就你一個人悶在帳篷裡,趕緊給我起來。」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尚娣偷偷溜瞭進來,把我從睡袋上拉瞭起來。

  她就是這樣,不管我有什麼情緒,她一出現保證立馬能把我的情緒打的七零八落,我有些無奈的跟著她出瞭帳篷。

  餘清詞也沒有參加學生們的活動,坐在一塊石頭上遠眺,那件被我穿過的外套,被她緊緊的摟在懷中。

  尚娣找瞭一個離餘清詞有些距離的位置坐下,然後又讓示意我坐在她旁邊,因為不遠還有學生時不時的往這邊看,尚娣不敢做的太過火,隻是找瞭個不易被大傢看到的角度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她往餘清詞的方向瞄瞭一眼,對我說道:「你和餘教授冰釋前嫌瞭?」

  「沒有,隻是給瞭餘清詞一個對過去釋懷的機會,同樣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我就知道你在餘清詞那裡撐不瞭多久,像她這樣完美的女人,如果把我換成你,可能見到她第一面的時候我就原諒她瞭。」

  餘清詞很完美,這是一個事實,沒什麼好反駁的,所以我選擇瞭沉默。

  「你知道我為什麼每次都會拉上餘清詞和你一起嗎?」

  「因為你有病,想在我這裡找藥吃。」

  「不是,我是心痛餘清詞,每次請假回去見完你,她都會把自己關在房子裡面,第二天上課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憔悴不堪的。那種想見不敢見,其實比你當著她的面狠狠的罵她、責怪她還要難受,還要刻骨銘心。」

  我看著尚娣,張瞭張嘴想說點什麼,卻又覺得沒什麼好說的,心結如果三言兩語就能解開,那麼世間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悲歡和遺憾。

  尚娣見我不說話,和我一樣沉默瞭一會兒,突然問道:「陳默,重新認識餘清詞之後,你還覺得自己孤獨嗎?」

  我想瞭一下,搖瞭搖頭說道:「並不孤獨吧,說浪漫點,和以前相比我變得自由瞭,不用再去期待,也不會在期待落空後滿心失望。」

  尚娣笑瞭一下說道:「其實我挺期待看到你們冰釋前嫌的那一天,十多年沒接觸過男人的高冷教授遇到你這個生命中唯一的男人會是什麼樣子。」

  我面色古怪的看著尚娣:「你心裡在想寫什麼啊?」

  尚娣仰起頭一臉調笑的看著我說道:「一個是你姐姐,一個是你媽,不知道你會怎麼選。」

  「……」我輕輕的拍瞭一下尚娣的頭說道:「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如果我沒調查錯的話,和你相親的那個人是正經的京圈紅三代,可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

  尚娣的臉一下就苦瞭下來,聳拉著肩膀走瞭,也沒興趣在管我的閑事瞭。

  果然人與人的悲歡並不通,但是以毒攻毒,不愉快的情緒一定是能傳遞的。

  我和尚娣兩人就這樣不歡而散瞭,我終於能安靜的回到自己帳篷,餘清詞也在我們離開後不久也回到瞭帳篷裡面。

  晚上並沒有發生什麼尚娣夜襲陳默的刺激橋段,在這麼多少眼睛的註視下,尚娣並不敢玩的太過火。

  早上大傢一起看過日出之後,就紛紛下山,然後是自由活動,晚上六點之前在景區門口集合。

  ——

  因為和餘清詞有約定,所以我在吃過午飯之後,就一直呆在縹緲峰的山腳下,我坐在一張銹跡斑斑的長椅上,等待著黃昏到來,也等待著餘清詞的答案。

  我其實並不認為餘清詞能做到,把黃昏當信紙實在過於夢幻,不亞於在機場等一輛火車,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拒絕。

  可餘清詞的肯定,又讓我覺得這看似無解的題,是有辦法做到的。

  就像上海虹橋機場連接這火車站一樣,分開十八年的情侶終於等到屬於她們的列車。

  當我的思維轉換到餘清詞能夠做到之後,我竟然開始想象接下和餘清詞相處的情形……心情也輕松起來。

  我換瞭個舒服的姿勢躺在長椅上,看著天空……恍惚間黃昏已經來臨,距離回校的時間也隻剩下不到1 個小時。

  我下意識的往山下的階梯看去,總覺得餘清詞會突然出現在我的視線范圍內。

  果不其然,不到10分鐘,餘清詞就出現瞭,她後面還跟著幾個穿著工作服的男子,抬著一面差不多有一個人高用泡沫包著的四方四正的塊狀物體。

  餘清詞招呼工人把塊狀物體放在我腳下之後,就帶著滿足的笑意看著我:「小默,媽媽把黃昏的信紙帶過來瞭。」

  我看著餘清詞有些不解。

  餘清詞就在我疑惑的目光中,從化妝包裡拿出一把修眉刀,輕輕的把包裹的泡沫劃開,裡面竟然是一塊鏡子。

  然後整個太湖山的黃昏就被倒映進這塊巨大的鏡子裡面,同樣我和餘清詞也被寫進瞭這張信紙裡。

  餘清詞看著鏡子裡的我們,滿臉恬靜,慢慢地我看到她眼裡噙滿瞭淚水……

  片刻後,她抬起頭看著我。

  「小默,把黃昏當成信紙,媽媽做到瞭。」

  餘清詞的聲音十分沙啞,仿佛十幾年行走在黑暗中,終於等到瞭撥雲見日的這一天。

  這一刻,我內心止不住的悸動,一直被自己壓制的對母愛的渴望,瞬間洶湧而出,我喉嚨發幹,說不出話來,隻能從嗓子裡吐出一個「嗯」字來。

  我們之間的約定還隻完成瞭一半,還有一半需要餘清詞親自寫出來,我在等待著,不知道餘清詞又會用什麼樣的方法去完成我們剩下的約定。

  餘清詞慢慢蹲下去,從口袋裡掏出一支口紅,口紅尖剛接觸到鏡面,我就看到鏡子裡倒影出一個黑影,不知道是誰從山上踢下來的一塊石頭,我趕忙一把拉開餘清詞。

  然後就聽到「啪」的一聲,鏡子碎瞭!

  餘清詞猛然回頭。

  看到鏡子碎裂的瞬間,整個人就如同失重般倒在地上,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