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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陽光

  陳懷先本是正躺著曬太陽——他這牢房,平心而論,條件確實是相當不錯。面南,還有窗戶。劉襄舟除瞭打他,也沒虧瞭他吃喝洗漱。

  總之過得還成。

  他聽見鎖響,也沒睜眼。衣料窸窸窣窣地響,來人俯下身,伸著手擋住瞭他眼前的光。

  陳懷先沒睜眼,拖長瞭調說,“欸誰啊,幹嘛啊——”

  那人說,“待得挺快活的?”

  陳懷先猛地坐起來,一睜眼,陶沉璧正笑地看他。

  “呃,來瞭。”

  陶沉璧說你坐起來幹嘛,來,一起躺會兒。她說著就要直接躺下,陳懷先連忙拉她說別,又去拿瞭被,一抖一放,鋪在地上。

  陳懷先撓著頭說,“地上涼。”

  陶沉璧沒說話,躺瞭過去,她拍拍身邊,陳懷先有點兒遲疑,卻也跟著躺瞭下去。

  他好多的問題都哽在心口,可卻什麼都問不出口。

  陶沉璧牽著他的手,覆到自己胸前,“脹得疼,幫我揉揉。”

  陳懷先猶猶豫豫,“別瞭吧。不幹凈。”

  陶沉璧把他的手舉起來,對著光看:上面深深淺淺佈著許多傷口,長短不一,新舊也不同。

  她把這手放到唇邊吻瞭又吻,“別總洗,不愛好。”

  她一一舔過那些傷口。

  血液從傷口細密地滲出來,陶沉璧滿口的血腥氣。

  時間忽然走得很慢。

  她又把這手放到領口,手便自己鉆瞭進去。

  陳懷先輕輕地揉著,陶沉璧酸酸疼疼的,卻又有點兒酥麻。

  她也閉著眼睛,眼前一片亮亮的紅色。

  “你說劉襄舟逗不逗,跑來跟我說要娶我。”陶沉璧嘆氣,“我起初真是嚇壞瞭,嚇得話都說不出,到瞭傢裡,又哭瞭大半宿,哭到陶晰知道瞭,過來問我。那我自然是要盤問他。他一看我那麼難過,就什麼都跟我說瞭。”

  陳懷先提心吊膽,不知道她下句要說什麼。陶沉璧瞪他一眼,“聽歸聽,手別停啊,我這兒還疼著呢。”

  “噢噢噢。”

  陳懷先於是又忙活起來。

  “我當時真是氣得牙都癢癢,可陶晰是我手心裡捧大的弟弟,我又不能打他。於是今天就專程過來打你。”

  “打我?”

  陶沉璧側過身來,還是瞪著陳懷先,“什麼都不跟我說,還不夠我打你一頓的?”

  陳懷先愣愣的,好像是沒太聽懂。

  陶沉璧在他腰上狠狠掐瞭一下,“你就瞞吧!等你出來我就,不對,我一會兒出去就嫁給劉襄舟去,我們今兒通知親朋,明天就擺酒。”

  陳懷先頭下墊著一條胳膊,此時他梗起頭來跟陶沉璧理論,“欸你這,你好沒良心啊!我這樣是為瞭誰啊?還不是為瞭讓你舒坦舒坦?你還特意跑過來告訴我要改嫁瞭?還嫁給仇人?還帶著我的孩?欸,你真是,欸。”

  陳懷先氣得語無倫次,手上動作卻依然很溫柔。

  說明他其實,並沒真的生氣。

  陶沉璧一撇嘴,“那可不是嘛。我就是沒有良心,我就是特別特別特別地沒有良心。”

  陳懷先抽出手,攬著她腰,湊過去親她。

  就像她夢裡的那個吻一樣,很急切地,急切,卻又帶著滿滿的憐惜。陶沉璧的手攀上陳懷先的後背,想要把他拉得更近些,隻是他卻遲遲不肯過來,始終是懸著,離得有些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