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身為武林正道,對方喪失瞭戰意,自己也就無法趕盡殺絕,再說,這兩下出劍,兩人驚喜之餘,剛剛言語上對自己的侮辱,彷佛也不是那麼重要瞭。歐陽飄雪平時雖然懶的用腦,可是那是個性使然,在武學上,她的領悟也絲毫不下姐姐。兩人對視一眼,從小就心意相通的巒生姊妹,就這樣在竹林內思索起來,彼此交換前幾日得到的心得。
“以前我總覺得劍招變化,到最後總有盡頭,現在看瞭冷大哥的武功之後,我發現如果以意使劍,而不是自身的力道,而且不去想自己劍招使的對不對,隻是想著對方的破綻,想攻擊的部位,那麼即使對方閃躲,自己劍招卻不會使老,而仍可以變化而刺中目標。”歐陽飄雲說著。
“嗯,有道理。我有另外一個發現,就是如果你不去想,要用哪招,去破這招,也不去想對方會怎麼躲,而隻是一心一意,就隻想刺某個點,即使沒有使勁催逼內力,劍的速度反而更快,而且內力流轉也更加順暢,不會有用力過猛後停不下來,或是使力過多的內力流失浪費的情況。”歐陽飄雪說著自己的感悟。
“可是要是對方武功甚高呢?”歐陽飄雲問著妹妹,也同時問著自己這個問題。要知道剛才那四人武功本就低於自己兩人,要是遇到武功比自己高強的呢?
勢必不可能招招主動,那被動之下,又該如何?
兩人畢竟經驗不夠,之前也隻是驚鴻一瞥,有此進步,已經很驚人瞭,兩人思索討論一番,對此倒是得不到任何結論,兩人在竹林這一呆,不知不覺,已是月上柳稍頭瞭。驚覺時間的流逝,兩女決定先放下問題,往三散人可能行進的方向而去。
歐陽姊妹倆才剛縱出竹林,忽覺身後氣流有異,此時兩女正是力盡飄然下落之時,無法改變方向閃躲,隻見兩女同時轉身,劍已出鞘,叮叮清脆兩聲過後,雙雙擊落來襲的暗器,落下地來。
兩人往地上一看,竟是兩顆小石子,而剛才擊落暗器之時,由暗器傳來強勁的勁道,手中長劍差點便要脫手而去,此刻持劍之手仍舊酸麻,不禁心下暗驚,暗自戒備。
隻見一人傲立於樹梢,一身淡藍儒衫,衣角隨風飄蕩,再細看,此人立足之處,二女不禁呼出一口大氣,兩人剛才也曾躲在竹子之上,不過卻是站在枝枒交接處,而此人卻是站在竹葉之上,隨著風的吹拂,竹葉上下擺動,而此人也隨之上下搖動,舉重若輕,好似渾身的體重都消失似的,這樣的輕功身法,兩女自認還做不到。
歐陽姊妹倆明白此人實為勁敵,當下互看一眼,腳步一錯,變成飄雪在前,飄雲在後的姿勢。兩女自幼一起習武,武藝也是彼此相當,當初下山之前,兩人的父母為瞭怕兩女武功火候不夠,行走江湖之際,難免遇到高手,因此創制瞭一套兩人聯手合擊的劍法,此劍法剛創之時,目的隻為瞭使兩女的實力增強一倍,確沒想到,因為兩女天生心意相通,學會劍法之後,竟是青出於藍,合擊的威力暴增數倍,連創出劍法的父母聯手,都可以走下數百招而不落敗。眼下發現此人功力驚人,因此馬上擺出合擊劍法的起手陣形。
身著淡藍儒衫之人,眼光也是超群,一見兩人姿態,不由“咦”瞭一聲,歐陽飄雲此時也看清瞭,此人正是客棧中的那人。隻見此人右足一踏,手從腰間抽出折扇,就像羽毛般,輕飄飄的落在兩女眼前,十丈外之處。
“有意思,這陣形還真有點棘手。”藍衫之人說著。
“兩位美女如此急急忙忙,不知打算到哪去呢?如不嫌棄,不如由在下充當護花使者如何?”藍衫之人說道,此人說話文質彬彬,卻也是臉皮極厚,剛才明明就是他出手留下二女,現在又裝做什麼都沒事一般。
“請問兄臺大名?”歐陽飄雲問道,腦中卻是急轉,思考各種方式退敵。
“在下冷傲天,不知兩位如何稱呼?”藍衫之人說道。
歐陽飄雪剛要反唇相譏,卻感覺到身後衣衫微動,是飄雲在拉扯自己,當下收回到口邊的話,哼瞭一聲。此人也真是會挑,誰不假扮,偏偏假扮兩人都見過的冷傲天,更何況,冷傲天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和此人明顯三十幾歲的年紀不符合,還真是說謊不打草稿。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冷少俠,失敬失敬,卻不知半夜攔路,有何貴幹?”歐陽飄雲見對方假冒,便也不報名瞭。
“小生是見夜黑風高,兩位姑娘傢獨自在荒郊野外趕路,甚是危險,更何況兩位年輕貌美,更是不知道有多少登徒子,覬覦的對象,因此,自願充當護花使者。”此人侃侃而談,倒似還真的有那麼一回事那般,我看,登徒子就是他自己吧。
“如此甚好,久聞冷少俠盡得武當真傳,武藝超群,有冷大俠相伴,自是安全許多。”歐陽飄雲說著,一面收劍,似是同意瞭這位“冷傲天”的同行提議。
歐陽飄雪見姐姐收瞭劍,於是也把劍收入鞘內。
假冷傲天看見二女輕易相信瞭自己,心中暗笑,隨手將折扇插在腰帶上,漫步走至二女身旁,說道:“兩位美麗的姑娘,還未說要去哪呢?”
“我們要去的地方其實很近,就在這片平原後面而已。”歐陽飄雲說道。
“哦?那邊沒有什麼東西阿……”假冷傲天疑惑著。
“有阿,你其實應該知道的,隻是沒想到罷瞭。”順著歐陽飄雲的話,歐陽飄雪插話道,往前走瞭幾步,走到冷傲天的左側,纖纖玉手,往草原盡頭方向比著。
“哦?那是什麼地方?我真的想不起來。”假冷傲天竟信以為真,苦苦思索著,同時轉身面對歐陽飄雪,眼光順著她的手指看去。
“陰曹地府!”歐陽飄雲喊著,同時劍出,無聲的朝假冷傲天背後刺去。
假冷傲天一愕之間,劍尖已及體,慌忙中運功一卸,上身一挺,往前急竄,眼前白光一閃,赫然又是另一把劍刺到。原來歐陽飄雲不動聲色,便是要出其不意的攻擊,而心意相通的歐陽飄雪,先是走到另一側,吸引註意,讓他背對著歐陽飄雲,然後在姐姐喊出“陰曹地府”的同時,也跟著出劍。
隻聽哧哧兩響,此人已分別被兩姊妹各刺中一劍,背後那劍躲的即時,刺入不深,但也劃出一道不小的傷口,而正面自己送上去的一劍,雖然在危急時身子一轉,避過要害,左肩卻也被刺入極深。
假冷傲天也不是省油的燈,雖被刺中兩劍,但是卻都被他躲過要害,否則此刻已命喪當場。饒是如此,也不好過。兩女出劍之後,立即采合擊的招數,再度刺來。假冷傲天哼瞭一聲,腳尖一點,瞬間脫出包圍網,就這樣逃去。
“這筆帳,我任萬劍記下瞭。”身影消失之際,傳來此人憤恨的聲音。
兩女對視一眼,心下駭然,想不到竟然是沁師太追蹤未果的魔門“五魔使”之一,難怪武功高強如此。要知道沁師太可是和自己父母親同輩分的前輩,又是傳說中的“出塵庵”傳人,武功比起自己父親隻強不弱,能在她眼底下逃脫,武功就算不比她強,也弱不瞭多少,根本不是兩姊妹可以對付的等級。還好歐陽飄雲將計就計,攻其不備,加上二女武功也有進步,才有辦法一舉傷敵。二女經過這場風波,更是片刻不做稍停,往原本方向趕去。
歐陽兩姊妹連趕瞭三日的路程,這日,來到瞭一座樹林旁,這座樹林茂密異常,林中不見天日,林木相連,兩女之前在樹林外的小丘陵上,便已大概目測過這片樹林的大小,而樹林後遠方,便是一座座高聳相連的山脈,也應該就是魔門聖山所在之處瞭。
二女一路行來,並未追上三散人的隊伍,歐陽飄雲猜測三散人如不是在這片樹林後的平原,便是已入聖山之中。
歐陽飄雲一路之上,甚是謹慎小心,不過任萬劍被兩人傷的也不輕,這三日之內,倒是連影子都沒瞧見。兩人小心翼翼的穿越樹林,這樹林也不知道多久沒有人跡到此瞭,樹木茂密,枝葉繁盛不說,地上的落葉也是厚厚的一層,到處可見粗狀的樹根突出地面,盤根錯節。
“總算讓我給追上瞭!”一個男子的聲音忽然從後方響起,兩人猛然轉身,赫然是消失三日的任萬劍。
仍是一身藍衫,折扇在手,不過不知道是傷勢剛癒或是林內太過昏暗,任萬劍一臉蒼白,似是血行不足的樣子。
對兩女的拔劍相對視而不見,任萬劍就這樣走近兩人十丈之內,然後才緩緩站定。歐陽姊妹想要出劍,卻發現已被任萬劍的氣勢鎖定,不覺暗暗心驚。
就在此時歐陽飄雲心中突然想到瞭什麼,在對方氣勢鎖定之下,就那麼的往前跨瞭一步,手握劍柄,劍仍在鞘內,雙眼盯著任萬劍的雙眼,卻似有似無的瞟著任萬劍的喉嚨部位。歐陽飄雲的動作,也帶動瞭歐陽飄雪,她輕輕的,往左一步,雙眼盯著任萬劍的腰部以及雙腳。
兩女的動作看似沒有什麼,卻讓任萬劍心中起瞭驚濤駭浪,在自己氣勢進逼之下,兩人功力遠不及自己,勢必隻能後退,或是原地運功強抗,沒想到她們竟然卸下氣勢的同時,還站瞭兩個方位,而眼中所盯的部位,如果自己出招攻擊,這兩個部位防禦就會減弱。想不到這兩人的武功進境竟是如此快速,雖然內功感覺不出有長足的進步,可是眼光和身形、招數的運用,已經可以到達高手的境界瞭。
任萬劍心中驚訝,此刻卻是進退不得,憑著比對方高強許多的功力,強攻之下或許可以拿下一人,可是也會被另一人所傷,而其實,任萬劍是舍不得傷害任何一位的,別忘瞭,他可是三散人的弟子,如此苦苦追著兩女,也是因為兩女美貌,想要采花罷瞭。
之前任萬劍在鎮上註意到兩女,便收買瞭幾個江湖莽漢,想試試兩女武功,順便來個英雄救美的老掉牙計策,沒想到,卻被歐陽飄雲輕易化解,後在竹林之中,確認對方雖然招數精妙,功力卻是不足,見獵心喜之下,於是出面,反正對方打不過自己,本想調戲一番之後拿下兩人,卻沒想到反被二人所傷。
三人僵持瞭一陣子,任萬劍猶豫一番之後,百般無奈之下,正要收手後退。
忽然兩條手臂從地下伸出,瞬間點瞭歐陽飄雪雙腳的穴道。歐陽姊妹大驚之下,兩把長劍向下疾刺,卻見到兩條手臂,快速的縮回地下,接著土石紛飛,內含勁力,刮得兩女渾身作疼,隻得舞劍護住自身,就在這時,歐陽飄雲上身一麻,已被任萬劍點住穴道。歐陽飄雪在地面一滾,脫離土石飛濺的范圍,同時解開自己腳部的穴道。
“找救兵!”歐陽飄雲出聲大喊。
歐陽飄雪姊妹連心,本來想要撲回營救,在歐陽飄雲大喊之下,猛然醒悟,自己兩人,光是任萬劍一人都不一定打得過,現在又突然冒出一個怪人,看起來也是魔門的高手,自己萬萬不是敵手,一咬牙,眼角泛淚,轉身逃走。
歐陽飄雲思緒敏捷,知道任萬劍好不容易擒下自己,一定不會丟下自己去追歐陽飄雪。果然,眼看歐陽飄雪跑遠,任萬劍仍是站在自己身旁,同時戒備著。
“任兄,數年不見,想不到連兩個小娃都搞不定阿?”那個怪人的聲音又從地下傳出。
“洪兄,小弟一時大意,倒讓你見笑瞭。”隨著任萬劍的話語,隻見一人猛然從地面站起,抖瞭抖沾在身上的泥土,不過仍是渾身髒污。
“跑瞭一個,你不去追?”那位姓洪的怪人問道。
“小弟不貪心,一個就夠瞭。”任萬劍說道。
“哈哈,你這話騙得瞭別人,騙不瞭我,你是怕我跟你搶吧?”怪人說道。
被說穿的任萬劍,尷尬的笑瞭幾聲,說道:“小弟先走一步,聖山見瞭。”
轉身就要離開。
“慢。”怪人說瞭一個字,任萬劍馬上萬分戒備,轉過身來。
“我雖然不好女色,剛剛隻是同為聖門中人,所以才出手相助,我相信你也知道。”怪人娓娓說道。
“我知道,小弟多謝洪兄出手相助之恩。”任萬劍說著。
怪人揮瞭揮手打斷任萬劍的話,繼續說道:“助你不代表我會讓你對這位姑娘下手,我這人最討厭你們那種行徑,我相信你也知道。”
“那麼,你想怎樣?”任萬劍說道,到瞭這個地步,任萬劍說話也不再客氣瞭。
“留下她,你走吧。我看得出你之前受瞭傷,你打不過我的。”怪人繼續說道。
“你保得瞭一個,保不瞭兩個。”任萬劍說道。
“你要追得上跑掉的那個,那就算她倒黴吧,反正我沒遇上,沒看到,我就管不著。”怪人說道。
“好。”任萬劍不愧是成名的狡猾魔頭,提得起,放得下。二話不說,任萬劍放開歐陽飄雲,向後退瞭十步。
“你還不走?”怪人愣瞭一下,問道。
“我看你能顧著她多久。”任萬劍說道,就那樣厚著臉皮站在那。
怪人哼瞭一聲,走近歐陽飄雲,扛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