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一點。
商務車徐緩地行駛在路上。
蔣纖纖歪在彭向明身上,一動都不動。
對她來說,今天也算是二十多年人生中的頂點瞭,雖然站瞭四五個小時、完全不吃東西甚至也不怎麼喝,隻是一個勁兒的忙於見人、點頭、微笑,這都還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在人生到達巔峰的激動、亢奮之後,當心裡感覺自己終於「可以歇一下瞭」的感覺升上來之後,那種忽如其來的疲憊,才真叫一個歇斯底裡。
國內類似這種慶典和酒會,跟國外的趴體還不大一樣,一般到十點出頭就漸漸開始散瞭,今晚也差不多,十點半前後,打眼一看,雖然現場還有很多人,但重要的人物已經基本上全都離開瞭,彭向明也就找到蔣纖纖,準備一起坐車回去。
安敏走瞭。
齊元也走瞭。
吳冰走得更早。
似乎大傢默認今天彭向明肯定會陪著蔣纖纖,然後都很自覺的都提前走掉瞭。
車上隻剩下疲憊的兩個人,小聲地聊著現場的一些八卦和見聞,時不時還會停下來,看著車窗外城市裡五彩絢爛斑駁陸離的霓虹燈。
彭向明這時候突然想起瞭剛才宋紅那美膩的身子,便把祝梅跟自己提起的她和佟勇那些事情當成瞭八卦講給蔣纖纖聽,說著說著才發現,她居然毫無興趣的樣子,一問才知道,原來這事兒她早就知道瞭。
她笑著說:「也就你不知道吧?我經紀人虹姐跟著我出去,在飛機上就經常聊一些圈裡的八卦,他們這事兒已經鬧瞭快半年瞭。」
彭向明很訝異,不由反思起來,「那為什麼從來都沒人跟我說起過?」
蔣纖纖就笑,膩膩的鼻音,「老公啊,你現在不一樣瞭,整天跟你聊天的那幫人,根本就不會去關註底下這些小演員的八卦!」
彭向明又愣,「可我覺得……我還挺接地氣的呀!」
蔣纖纖笑笑,過瞭一會兒,她忽然深情地湊過來說:「老公,謝謝你!」
「嗯?」彭向明看她。
這一刻,她眸中少瞭很多的馴服與謙卑,有得隻是濃到化不開的情意。
她湊上來,溫柔地在彭向明臉上輕輕親瞭一下,喃喃地說:「謝謝!」
「謝謝你!」
……
「還是沒有消息嗎?」陳月一臉憔悴,望著風塵仆仆從外面回來的丈夫問道。
老陸木然地搖瞭搖頭。
兒子陸明明已經失蹤兩天瞭。
這兩天他們夫妻倆幾乎一直都沒怎麼合眼,尋遍瞭縣裡的親朋好友傢、網吧小旅館、汽車火車站,隻要是兒子有可能躲的地方都去找瞭一遍。
「這個混蛋,闖下這麼大的禍,居然不吭不響的就跑瞭,我抽死他的心都有!」老陸眼睛裡佈滿瞭血絲,哆嗦著掏出一支煙點上。
「你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陳月啜泣著,「這麼能耐你早幹嘛去瞭?要不你把我也抽死吧!」
老陸立馬蔫瞭,吧唧吧唧地抽煙不做聲瞭。
其實他倆都明白,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已經不是兒子目前的下落瞭,這麼大的孩子又不可能被拐賣,等到他把手裡的錢花完,就隻能回來。
事情的關鍵點還是女孩傢,不把對方安撫好,兒子回來怕是要坐牢的,十六歲就留下案底的話,這一輩子就毀瞭。
陳月沉默瞭片刻,開口問:「程隊長那邊怎麼說?」
老陸甕聲回答:「程隊說,對方閨女還沒出聲,一問就哭,做不瞭筆錄,所以他現在還能壓著沒正式立案,但讓咱趕緊想辦法做通對方傢裡的工作,否則萬一那女孩開口指控就麻煩瞭。」
陳月松瞭口氣,「那趕緊去她傢,隻要能不報強奸,要多少錢我們認瞭!」
老陸嘆瞭口氣:「我出瞭刑警隊就去瞭,可人傢現在根本就不和我們談,非說兒子強奸,給多少錢都沒用。」
陳月急瞭:「她傢怎麼這樣啊,警察不都還沒下結論嗎,是不是強奸她們心裡有數,我的兒子我還不知道嗎,明明哪有這個膽子?兩個孩子肯定是在耍朋友。」
老陸苦笑:「你知道有什麼用?人傢父親報案就說是強奸,你說不是有證據嗎?就好比兩輛車發生剮蹭,本來要區分誰責任還挺費工夫,但其中一方肇事逃逸瞭,那他肯定就要負全責啊!」
陳月語塞瞭,沉默瞭一會兒,嘆道:「這熊孩子,你說他跑什麼跑,出瞭事傢裡還能不管他?對方這麼說無非是想多訛幾個錢罷瞭……」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要不是兒子手裡有那麼多壓歲錢,他也未必敢跑!」老陸把剛抽一半的煙狠狠地往煙灰缸裡一戳,煩躁地說,「況且對方根本就沒提錢,雖然傢裡窮,可一見我往外掏錢,她爹差點就抄棍子揍我,你覺得這是錢能擺平的嗎?」
陳月追問:「你帶多少錢去的?」
老陸一愣:「五萬啊,怎麼瞭?」
陳月白瞭他一眼:「你就是個棒槌,換成我也會拿棍子趕你,聽我的,再加五萬,還不夠就再加,而且哪有你這麼直愣愣地掏錢的?你得策略點……算瞭,還是我去交涉吧,你接著找兒子!」
「嗯,那好吧。」老陸雖然有點肉疼,但為瞭兒子也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
徐大鵬是個普通的建築工人,沒什麼文化,隻有一把力氣,他曾經有個媳婦,可惜沒守住,八年前他在工地腿部嚴重受傷,落下殘疾,他媳婦跟著南方的包工頭跑瞭,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隻留下瞭當年才八歲的女兒。
女兒徐倩影從此就成瞭他唯一的希望,她漸漸長大瞭,人既聰明又漂亮,他引以為傲,捧在手心怕化瞭,拿著跟公主般嬌貴。
但是有一天,他的驕傲卻被人打碎瞭,那天他買瞭女兒最愛吃的糖炒栗子,趁著還熱乎,請瞭會兒假跑回傢,要拿給女兒吃。
可當他進門後,卻看到瞭讓他呲目欲裂的一幕:
一個半大小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撅著屁股趴在女兒的身上聳動著……
糖炒栗子滾落瞭一地。
養瞭十六年的珍寶就這麼被人偷走瞭,如果不是女兒抱住他,他恨不得追上去砍死那個小混蛋。
女兒流瞭好多血,所以他說啥也不肯輕易放過對方,定下心來他去派出所報瞭案,說女兒被人強奸。
當然他心裡明白,這根本算不上強奸,但那個小流氓後來因為害怕已經跑瞭,所以沒辦法證明這一點。
女兒卻是個誠實的孩子,她不肯撒謊說對方強奸自己,也不願承認父親是在報假案,所以就一直在哭,問什麼都哭。
對方傢裡似乎挺有錢,竟然試圖掏錢擺平自己,但這卻讓他更加憤怒,有錢難道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
傍晚,陳月按照老陸給的地址來到瞭徐傢所在的小區。
這種老舊小區環境隻能用臟、亂、差三個字來形容,狹窄的過道旁邊橫七豎八停瞭許多自行車和電動車,很多大爺大媽們吃飽飯沒事幹,便都聚集在樓前的路燈下,坐在馬紮上聊天。
陳月慢慢地往裡走,努力辨認著方位,聊天的大爺大媽警惕地暼瞭一眼,見是個女人也就不再理會瞭。
「你說小影這孩子,一個人在傢也不關好門,讓那個小流氓逮著機會給糟蹋瞭……」
「我也聽說這事兒瞭,老徐那天回傢一開門,就見閨女正被人禍害呢,可惜沒抓住,愣讓人跑瞭……」
「咱小區太亂瞭,什麼人都能進來,不行,得讓我傢那口子安個防盜門,我閨女有時也一個人在傢。」
「那你也不用擔心啊,人傢流氓也不是長什麼模樣的都能下的去手……」
「你個死老頭怎麼說話呢?」
「哎……別動手,別動手,我錯瞭不行嗎,其實我是想說你看老徐傢閨女,平常日就花枝招展的,你瞅她那裙子短的……都夠不到膝蓋!」
「呸,你個老色批,沒事老看人傢小姑娘裙子幹什麼……」
陳月聽在耳中,心裡卻在一點點往下沉,這事還沒出結果,就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恐怕對方不會輕易答應跟自己和解瞭。
她上瞭樓,長長的走廊裡一戶挨著一戶,住在這種筒子樓上,傢傢戶戶連個單獨的衛生間都沒有,半夜裡想解手還得去走廊頭上的公共廁所。
找到門牌號,深呼吸,她伸手敲門。
不一會兒,門隻開瞭一半,屋裡黑黢黢的看不清楚,從裡面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來,「找誰?」
陳月趕緊說:「我找徐大鵬。」
「進來吧。」裡面似乎有道目光投過來,上下打量瞭她一眼,然後把門完全拉開,給她讓出一條通道來。
門後站著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皮膚嗮的黝黑,光著膀子,下面穿一條黑色大褲衩,大約一米八幾的個頭,肌肉結實,指節粗大,一看就是長期在室外從事體力勞動的工人。
男人隨手把燈打開,指瞭指沙發道:「坐。」
「謝謝!」陳月有點忐忑地走到沙發邊,小心翼翼地坐下,沙發是用那種最劣質的人造皮革制成的,彈簧有點硬,坐上去屁股咯的都有些不舒服,她蹙起眉頭,抬頭看瞭眼客廳房頂那昏暗的燈泡,心想這燈開不開也沒啥區別,反正都是一樣的黑。
男人也在另一個沙發上坐下,在茶幾下面扒拉瞭幾下,找出兩隻白瓷杯來,一拎暖瓶卻發現,傢裡早就沒有開水瞭。
於是他搖搖頭,把暖瓶又放瞭回去,口中問道:「你找我有事?」
陳月點點頭回答道:「徐大鵬先生你好,我是陸明明的母親……」
「陸明明?」徐大鵬皺瞭下眉毛,但他立刻就想起來對方是誰,「你男人不是來過一趟嗎?怎麼你又來瞭?我說過,傢裡雖然窮,但也絕不會為瞭幾個破錢就把閨女賣瞭。」
陳月趕緊解釋:「不不,大哥我想你大概是誤會瞭,我老公其實也不是這個意思……」
「我管你們是啥意思,有事兒就去找警察找法院,別動不動來我傢張嘴錢錢錢的,你傢那些臭錢買不瞭我閨女的清白!」
陳月噎瞭一下,把手張開小聲地解釋:「你看,我今天可是空著手來的,就是單純想來看看你女兒。」
徐大鵬一口回絕:「小影沒在傢,我把她送到她爺爺那邊瞭,我白天上班沒空照顧,她現在這個樣子……還怎麼去學校?」
陳月嘆瞭口氣,其實來之前她就想到瞭,對方八成是不會讓她見到自己女兒的。
她點點頭,「其實對於發生的一切,我作為一個母親,也感到非常的抱歉,但是……求你讓我見見你女兒吧,那天究竟發生瞭什麼,隻有她最清楚……」
徐大鵬突然怒瞭起來:「誰說隻有她清楚?我也在現場,你兒子幹瞭什麼是我親眼看見的,你不相信可以去找警察、找律師……」
陳月一下子緊張瞭起來:「別別,你別激動,我沒有不相信,就是想多知道一點……」
徐大鵬臉上露出瞭譏誚的表情:「多知道一點?那你去問你兒子呀,或者領他過來跟我閨女對質也行!」
陳月被懟的一下子無話可說瞭——是啊,這小兔崽子一跑,倒真是把當父母的擱這瞭,要怎麼給他擦屁股才好啊?
可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定罪,然後被通緝,再被抓回來坐牢吧?
到底該怎麼辦呢?
陳月努力思索著破局的方法,突然有瞭主意。
她換成一種很平和的口吻問道:「但是,你考慮沒考慮過孩子將來……」
「將來?我們還有將來?」徐大鵬的聲音突然拔高瞭幾度,伸手點瞭點門口,「你上來的時候聽沒聽到外面那些人都在談論什麼?你知不知道現在學校裡同學在背後又是怎麼說的?我女兒連學都不敢去上瞭,還有什麼將來?」
陳月張瞭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徐大鵬抬起自己的一條腿,砰地放在茶幾上,繼續說:「八年前,我腿受傷,殘廢瞭,傢裡窮,老婆跟人跑瞭,院裡的鄰居都笑我窩囊,可是我忍瞭,因為我還有小影……」
陳月看到他腿上兩道觸目驚心的傷疤,頓時感覺鼻子一酸,這個男人的生活確實太苦瞭。
男人的聲音漸漸的嘶啞起來,幾乎是吼著把話繼續說下去,「我在工地上加班加點,幹著跟別人一樣的活,卻隻能拿人傢一半工資,我也忍瞭,因為我不能失業,一個殘廢找份工作太難瞭!可是你們……為什麼仍然不肯放過我?非要毀掉我僅有的希望?為什麼?為什麼?」
陳月忍不住捂著臉,嚶嚶地哭瞭起來,她雖然一直都表現的像個女強人,但當被觸碰到心底的柔軟時,仍然還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小女人。
男人頹然閉上嘴,把身體靠在沙發背上,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正在痛哭的女人。
好奇怪,今天自己怎麼會跟她說這麼多話?記得昨天她男人來的時候,才三分鐘不到就把對方趕走瞭,可今天已經說瞭起碼十幾分鐘吧?
難道說是因為她……
他心裡突然有瞭答案,大概是因為她長的太好看瞭吧,比他跑掉的婆娘還好看,身上也真香,比他聞過最貴的香水還香,所以他今天的表現有點失態瞭。
這令他突然提高瞭警惕,徐大鵬啊徐大鵬,你可千萬不能心軟啊,難道你忘記瞭誰欺負瞭你女兒?漂亮的女人可都是會騙人的,長得越好看就越是貪財!
陳月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紙巾,輕輕擦瞭擦眼淚,又抬起頭,輕聲問他:「但是,你考慮過沒有,其實可以給孩子換一所學校?」
徐大鵬的眼睛似乎亮瞭一瞬,但馬上又暗淡下去瞭,想轉學哪有那麼容易!
許水縣城一共三所高中,一中是省重點,寄宿式的學校,在全省招生,十九中是孩子目前在讀的學校,一所走讀制的普通中學,非常一般,此外還有個更差的二十一中,現在已經改名為許水縣高級職業中學瞭。
從十九中轉出去,一中肯定去不瞭,去年年底的時候他和工友們好容易湊齊瞭三萬塊錢,然後興沖沖拿著去瞭教育局,卻被告知花錢買分入學僅限於剛出成績的那個暑假,等九月開學之後,即便是花再多的錢也沒有這個政策瞭。
若是裡面不瞭一中,那還轉什麼學呀,難不成還能去高職?那樣的話孩子可就真毀瞭。
陳月在飯店做瞭十幾年的前臺,練就一身迎來送往、察言觀色額的本事,她馬上看出徐大鵬可能有點動心瞭,於是又繼續誘惑道:「有些事其實可能你覺得很難,但是如果換瞭別人卻未必辦不到,咱們不妨試試,我聽說你傢孩子的學習成績挺好,要是能轉進一中,一方面可以住在學校,遠離外面那些流言蜚語,另一方面一中的師資力量雄厚,對她將來考大學很有幫助。」
徐大鵬沉默不語,因為這事無論成與不成,都不是一兩天能出結果的,自己若想讓她盡心去辦,恐怕就必須得先撤瞭報的案,但如果到那時她突然說事情沒辦成功,那自己豈不是雞飛蛋打瞭?
陳月心念一轉,馬上就明白瞭他的顧忌,但這事操作起來的確有難度,她此時也沒把握就一定能辦成。
她斟酌瞭一下,誠懇地說:「徐大哥,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實話實說,我現在確實無法保證一定能成功,也不想騙你,隻能說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辦,你放心好瞭,就算不成,我也肯定會給你女兒一個交代。」
徐大鵬嘆瞭口氣,這時候他的怒火已經慢慢平息下來,他知道即便是現在把陸明明送進監獄,對女兒的傷害也已經無法挽回,還不如利用對方急於脫罪的心理,給女兒多準備條後路。
他抬起頭,盯著陳月漂亮的面孔,猶豫著問道:「可是……我怎麼才能相信你呢?」
陳月一愕,頓時說不出話來瞭。
是啊,兩人之間可以說沒有任何信任基礎,就像是一個單方向的囚徒困境,徐大鵬必須把他手裡所有的籌碼都壓上,來賭自己會盡心盡力操這件事,一旦上當,那他再想後悔也晚瞭,因為警方不會接受他出爾反爾的。
其實對於陳月來說,不到萬不得已她並不想欺騙對方,因為一方面自己的兒子確實對不起人傢閨女,另一方面,她也知道像徐大鵬這樣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如果孩子真出瞭點什麼差池,那是一定會拼命去讓對方後悔的。
所以她下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辦成這件事,讓那個女孩有個更好的前程,起碼可以令她心安一點。
可問題是,她如何才能讓對方也相信這一點呢?
本來她可以用錢做保證,但是以徐大鵬的脾氣未必願意接受錢,還有老陸,辦事太小傢子氣,昨天本想隻出五萬,在她堅持下才加到十萬,若是知道對方已經撤瞭案,誰知道他會不會整出些額外的事端來。
陳月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於是最終她還是掏出瞭那張銀行卡:「大哥,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把這張銀行卡先給你,裡面有十萬,就算我沒辦成這件事,起碼還有個保障。」
徐大鵬的臉色刷地變瞭,他冷笑著嘲諷道:「十萬塊,真是好大方,繞瞭一圈我總算是明白瞭,你們夫妻倆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這錢是早就準備好瞭用來堵我們爺倆嘴的吧?還真看得起我們,居然給這麼多!」
陳月聽他一張嘴就知道要壞,急忙站起來跟他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大哥,你聽我說……」
徐大鵬搖瞭搖頭:「把錢拿回去吧,我昨天沒要你老公的,今天就不會接你的。」
陳月的眼淚頓時嘩嘩地流下來瞭,她感到瞭一肚子委屈,明明已經看到瞭成功的希望,怎麼一轉眼又回到瞭起點?
情急之下,她突然跪到瞭徐大鵬面前,抱著他的腿哭道:「大哥,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我也是母親,孩子犯瞭錯我心裡也很難受,我們絕不是騙你撤案,無論發生什麼,你女兒的事我保證管到底,我現在是真的想為她做點什麼,也算是替兒子贖罪吧……相信我一次,隻要你肯點頭,什麼條件我都能答應……」
徐大鵬看著她,腦子裡亂嗡嗡的,似乎他在聽,又似乎一句也沒聽進去,他恍若又回到瞭八年前,那天自己也是這樣跪在婆娘面前,哭著求她不要走,可她還是毫不猶豫地離開瞭。
他伸手輕輕撫摸著陳月的頭發,口裡喃喃道:「走就走瞭吧,怎麼又回來瞭……」
這是他一直隱藏在心裡的話,這八年來,他幾乎時刻都在痛恨著卻又期盼著老婆重回到自己面前,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他心裡其實早就沒瞭恨意。
陳月愣瞭一下,她沒聽明白對方什麼意思,但是突然察覺到對方胯下慢慢鼓瞭起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心中恍然,是不是他把自己當成原來的妻子瞭?
她心裡一動,突然有瞭主意,伸手握住瞭那根還在膨脹的肉棒,這可是兒子最後的救命稻草瞭。
徐大鵬感覺下面一緊,低下頭回過神來,想把她推開,但陳月行動更快,抓住他褲腰用力向下一扯,大褲衩連著裡面的內褲就一起被拉瞭下來。
碩大的男根整個露瞭出來,虯筋盤繞,高高地翹起著。
陳月見到後忍不住心裡驚呼,這傢夥……也實在太大瞭吧,比起老陸的那桿力不從心,眼前這巨物足足大瞭一倍,完全配的上他名字裡「大鵬」這兩個字。
她雙手顫抖著,輕輕地捧起這條巨大的男根,心裡怦怦亂跳,為瞭兒子,她已經決定豁出去瞭,沒想到這個相貌粗鄙漢子竟然有這樣一條雄偉的……
給他弄一下,怕都會爽死吧?真不知道當初他妻子怎麼舍得離他而去,難道貧窮真就那麼可怕?
她感到自己腿間有些熱,結婚都快二十年瞭,她每天在店裡迎來送往,笑語嫣然,面對高官顯貴雖然應付自如,但捏捏抱抱被人揩油也在所難免,可她一直都能守住底線,很多人在贊嘆她是「許水第一尤物」的同時,也隻能感慨「襄王有意,神女無情」瞭。
徐大鵬在他下體被暴露出來的瞬間身體就像是中瞭孫猴子的定身咒,他一動不動,死死地盯著眼前的漂亮女人,她那細嫩的臉蛋、高高的胸脯、纖細的腰肢還有裹在黑絲裡細長的美腿,令他心裡突然燃起一團火,胯下的巨獸也愈發猙獰瞭起來。
老婆已經離開八年多瞭,他和女兒相依為命,一直都沒想過再找個女人,隻是在欲火實在難忍的時候,才去過十幾公裡外一個小鎮上的名為「九州」的洗浴城,因為那裡二樓上按摩的姑娘比城裡便宜瞭至少一半,隻花一百塊錢就能享受一個小時的全套服務。
隻可惜他連一百塊錢都嫌貴,八年的時間裡總共也沒去十次,每一次他都做足瞭鐘,把那些女人操到手足酥軟,但是那些粗手粗腳的騷娘們,怎能跟眼前這個精致美麗的女人相比?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個陷阱,理智一點兒的話,自己應該馬上推開她,但他就是有點舍不得,這麼漂亮的女人以前隻在電視裡見過,如今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面前,讓他有點把持不住瞭,突然有個很奇怪的念頭從他心底冒瞭出來——撕開她的衣服,看看她的奶子是不是也比自己老婆的還好看!
陳月用嘴親吻著他的肉棒,不知道幾天沒洗瞭,似乎有點騷臭味,但她一點都沒有嫌棄的表情,張開小嘴把那巨大肉棒含在嘴裡,用舌尖抵著龜頭,輕輕地轉動起來。
徐大鵬不自覺地用手摁住瞭她的頭,記得以前他的婆娘也喜歡用嘴,可是總嫌他味大,讓他洗過一遍又一遍之後才肯給他含。
九州洗浴的那些女人嘴上的功夫比他婆娘要好一些,也可能人傢是敬業吧,每次開始時都要端著一小杯冰水,哧溜哧溜地先啃半天,可是他卻不願意瞭,自己花瞭一百塊錢來打炮,總共隻有一個小時,不抓緊時間多紮兩下,整那些沒用的花活多浪費時間!
「噝……」他吸瞭一大口涼氣,這女人似乎比九州洗浴的小姐還會舔,居然用舌頭卷住瞭龜頭然後用力吸,差點把他卵蛋子都給吸出來。
還好他扛過去瞭,沒在她嘴裡噴出來,他把肉棒用力往她嗓子眼裡戳瞭戳,伸手揪住瞭她的衣服,順著領口往裡瞅瞭瞅,就看見瞭裡面白花花的兩團肉,他想伸手去摸一摸,女人沒有閃躲,反而迎著他的胳膊湊瞭上去,方便他把手完全伸瞭進去。
徐大鵬是一名建築工人,手掌上幾乎全是繭子,貼著她柔嫩的肌膚往裡伸時,硬的像個毛刷子,陳月皺瞭一下眉毛,但仍然沒有躲。
徐大鵬的兩隻手同時伸進她懷裡,勾著她胸罩拔到瞭一邊,一手一隻同時抓住瞭兩隻軟軟的奶子。
真他娘的大,他竟然雙手都握不住!
他婆娘現在長怎麼樣瞭無從得知,但起碼在八年前,她的奶子肯定要比眼前這對小得多。
這可是有錢人傢才能精心培育出來的極品好貨,那得頓頓吃肉,天天喝奶,才養得這麼白白嫩嫩,摸起來又軟又滑的,還有頂上那顆花生米大小的奶頭,才擰瞭兩下就開始變硬瞭。
陳月突然感到瞭一陣心慌,今晚她自從進瞭門,就一直有些進退失據,或者是因為太關心兒子的緣故吧,她有點關心則亂瞭,現在回過頭來仔細想,剛才她好像真是有些沖動瞭,才剛看到一點火星子,就把自己整個人都點著瞭,或許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呢,也或許還可以有別的方法解決,總之現在無論說什麼都晚瞭,這時候若想退縮,還來得及嗎?
開弓沒有回頭箭瞭,陳月現在也隻能認命,本來麼,她覺得這個徐大鵬跟自傢老陸年齡相差無幾,估摸著頂多忍個十幾二十分鐘就能完事,運氣好的話甚至光用手和嘴就能給它弄出來,那她就不用失身瞭。
可惜事與願違,沒想到對方簡直是個鐵人,陳月給他口瞭將近十分鐘,那東西仍然是硬邦邦的,一點吐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她的腮幫子給撐得都有些隱隱作痛,今天真是虧大瞭,這輩子除瞭丈夫,她還沒給別人叼過雞巴呢!
她含著對方老二,突然覺得有點進退兩難瞭,若繼續吧,恐怕人傢再堅持二十分鐘都不會射,而她還能堅持多久?但如果停下來,那前面的十來分鐘豈不白忙活瞭?
驀然,她感覺到對方粗糙的大手攥緊瞭自己的乳房,然後開始用力地捏揉起來,那如同銼刀一樣的兩根手指緊緊地夾住她紅嫩的乳頭,令她感覺又癢又痛。
在不知不覺中,她兩腿之間的內褲竟已被濡濕瞭。
她突然感到一陣好委屈,難道說為瞭救兒子,就非得把老娘的身子搭進去?
我忍……
忍不住瞭!她使勁吐出瞭嘴裡的肉棒,把頭扭向一邊劇烈地咳嗽起來,實際上她根本沒有被嗆到,隻不過是想借著這個動作來擺脫尷尬的局面。
扣在她胸前的大手也停瞭下來,但仍然貼在那裡沒有抽出來,等她咳嗽緩下來,突然握緊瞭她兩個奶子,用力往上一提,她的整個身體就情不自禁地跟著站瞭起來。
陳月抬起頭來,看清楚瞭對方的臉,心裡不禁一顫,隻見對方的嘴緊閉著,眼睛睜得像個銅鈴,眼珠裡佈滿瞭血絲,目光中散發著赤裸裸的欲望。
她一哆嗦,下意識想躲,但是對方一轉身就把她壓倒在沙發上,裙子滑到瞭腰間,她的絲襪並沒不是裹臀的,露出來的屁股貼在沙發座墊上感覺有些涼,被舊皮革上細密的裂口一磨,像是針紮瞭似的,生生地疼。
她害怕起來,身體不停顫抖,一邊掙紮著一邊央求:「大哥……別……別這樣……放過我吧……」
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反抗,甚至她還不敢觸怒對方,所以隻能軟語哀求,試圖把局面再拉回到談判桌上。
強壯的胳膊撐在她身體上,兩條腿跨著她,壓的她動也沒法動,昏暗的燈光從他背後照過來,這時竟感覺有些刺目,晃動中她看不清對方的臉,隻能看見對方黑黢黢的身體像頭大狗熊一樣倒下來,趴倒在自己雪白的身體上,瘋狂地親吻著她飽滿的乳房。
「不要……求你瞭……」陳月把手按在他頭上,淚流滿面。
被欲望沖昏頭的徐大鵬此時已經忘記瞭她來的目的,眼睛裡全是她白花花的身子,這個看起來柔弱美麗,如羔羊般無力反抗的女人,成功地激發瞭他壓抑瞭八年的獸性……
是的,就是這女人,她兒子同樣在這個沙發上,幾天前剛欺負瞭小影,小影是那麼可愛,那麼善良,那個混球竟然敢傷害她,我一定要報仇……
巨大的肉棒沖破瞭玉門關,深深地紮進她緊窄的甬道裡,然後呼嘯著繼續前進。
「啊……」陳月嘴嘴唇哆嗦著失聲叫瞭出來,她放棄瞭一切抵抗,一種從來不曾有過的體驗席卷瞭她,那種極致的充實感令她心慌,在帶給她極度痛苦的同時,還夾雜著一絲令人迷醉的愉悅,令她沉溺其中。
原來死亡和新生,居然可以離的如此接近……
「啪啪啪……」男人扛著她裹在絲襪裡的美腿大刀闊斧地沖擊著,每一次劇烈撞擊都會發出清脆的聲響,讓她全身都戰栗,身體仿佛被碾碎瞭,掛在對方肩膀上的小腳不停搖曳著,胸前豐滿的肥乳卻在一波波地劃著圓……
……
事後,男人點上瞭一支煙,在沉默半晌之後終於開口說道:「明天我就去把報的案撤瞭,錢我不要,但是你得記住你說過的話。」
女人慵懶地搖搖頭,把銀行卡又塞進他手裡:「拿著吧,這錢又不是給你的,小影還要讀高中上大學,以後……」
都陰道可以迅速拉近男女之間的距離,果然一點不假,她現在感覺這個粗鄙漢子親近瞭許多,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卻在心裡接瞭下去:將來小影未必不可能成為我傢兒媳婦,那樣的話,這錢給的就真太值瞭……
好像剛才手機響過。
她艱難地抓過自己的手包,取出手機看瞭看,動動手指給老公回瞭條微信:事已辦妥,我要去趟明明的班主任傢,等會兒才能回去。
她其實也想早點回傢,徐大鵬傢連個洗澡的地方都沒有,這頭牲口在自己身上足足折騰瞭一個多小時,她現在感覺渾身快散架瞭,黏糊糊的好難受,可她現在身子軟的根本站不起來,小腿還一直在打顫,隻能先緩緩再走瞭。
那邊秒回:果然還是老婆大人厲害[拇指][拇指],等會你先回傢休息吧,我要去店裡看看。
她嘆瞭口氣,這個財迷,賺錢竟然比老婆還重要!看來小影轉學的事還真不能讓他辦,可找誰才好呢?
教育局錢局長?
一中的馬校長?
還是……縣裡分管教育的劉副縣長?
三頭餓狼,一個比一個好色!
無論找到誰,都要做好被咬一口肉的準備……
突然,她腦子裡靈光一閃,對瞭,為什麼非要把小影的學籍關系轉進一中?留在十九中不照樣可以報名參加高考?其實隻要一中能同意讓她插班借讀兩年就行,兩年後回來直接參加高考,那時候誰還記得發生過什麼?
這樣操作的話,其實還真不算太難!
放下手機,她轉頭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徐大鵬,胯下光著屁股,依舊是大鵬展翅,鬥志昂揚,心裡不禁又是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