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昨晚擁擠的場館外圍,到瞭即將正式入場的現在,反而變得秩序良好。萊維獨自站在饒瞭無數圈的歌迷隊伍當中,沉默的他和身邊的喧囂顯得格格不入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對一個連演唱會主角名字都還不知道的陪看人士,又怎麼能要求他和狂熱地歌迷交流。

  “萊維!”

  傢裡的眾人才不會犧牲美好的晚餐時間,春日估計連演唱會的存在都不知道,那來給尷尬的萊維解圍的,自然是將要和他一起享受免費VIP票學生們。

  杏去掉‘老師’直呼名字的習慣已經很久,不過萊維能分辨出並非她的聲音。

  剩下的輕音部二人裡,姑且不論被戲弄瞭一番的澪會不會采取冷戰態勢,和杏同樣毫無尊師重道思想的應該就是元氣少女田井中律瞭。

  “來得好早,一吃完飯就跑來瞭,還以為我和澪會最先到呢。”

  “哈哈……”

  傢裡等待晚飯的時間,突然闖入的門票派送員白井黑子說瞭些極端容易引起誤會的話。清楚對方性格的依文沒有輕易被挑撥成功,來不及享用茶茶丸準備的美味食物就跑來場館外罰站的原因非常簡單。在杏的電話無人接聽的情況下,萊維隻能憑著模糊的記憶猜測開場時間在吃飯之前。結果證明對於這類關註度不夠的事情,男人的記憶果然很不可靠。

  “門票拿好,不要弄丟瞭。”

  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讓人尷尬的問題,萊維從口袋裡拿出戰利品交到兩位學生的手中。

  “哇!真是第一排的,澪告訴我的時候還不敢相信呢,太感謝老師瞭!”

  把門票仔細地反復查看,並不是要辨別真偽,這隻是律表達快樂心情的方式。

  得到好處才使用敬語稱呼這點讓萊維十分欣慰,總比隻在威脅口吻中使用的杏要好得多。

  “四張?還有別人要來嗎?”

  疑似在用沉默對萊維先前惡作劇抗議的澪提出瞭疑問。不用苦思其他哄騙方法的萊維高興之餘沒有註意少女微妙的語氣。倒是律不愧為相識多年的好友,敏感的發現瞭這個細節。不知是出於女性的好奇還是別的原因,她並沒有表現出來。

  “嗯,某個邪惡的魔王,如果不是被威脅,我哪用這麼勞累呢……”

  “邪惡的魔王是指誰呢?”熟悉的聲音,方位判斷來自身後。同時在場的人員過多,導致沒能及時發現危險的對手,不過還來得及。

  “背後說人壞話的傢夥!”

  攻擊確認!彈道計算中……完成,直接命中路線,第二著彈點為兩名學生中間。很好,側身,飛速移動的厚重字典從耳邊呼嘯而過。再穿過澪和律兩人的間隙,遠處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慘叫倒地。

  “笨蛋,快過來!”

  趕緊跑過去把還維持著投射姿勢的杏拉進隊伍,以免被可能前來查看意外原因的風紀委員會成員發現。還好杏的身手不錯,加上萊維的及時配合,隊伍中沉醉於討論偶像相關情報的歌迷們沒有察覺身邊小小的騷動。

  “女友?是三年級的學姐吧?”見身邊的好友對‘擁抱’著的二人有點在意的樣子,律主動提出問題。

  “哈哈,沒錯,最近不是很流行師生戀麼?”

  萊維毫無被戳穿常人眼裡不道德關系的尷尬,反而一手摟著杏的腰肢,擺出更加親密的姿勢。而剛才還試圖攻擊的少女也意外地沒有反駁,隱約有點得意地看著兩名低年級的後輩。

  “玩笑到此為止,開始入場瞭,趕快進去吧。”

  萊維和杏沒想到兩人坦然的姿態反而打消瞭澪的疑慮。在她看來,師生戀不可能公開宣揚。再考慮自己老師一貫的不正經,更讓她堅信這是杏和萊維的大膽惡作劇。

  =============================

  “VIP票連座位都沒有嗎?”

  能夠容納幾萬人的巨大場館內部,在漆黑中等待主角的出場。歌迷們屏住呼吸,像是怕打擾瞭偶像的準備。寂靜的氛圍顯得有點詭異,大傢好像都習慣瞭,估計是全場唯一不明情況的湊熱鬧人員突兀發言引得周圍投來無數目光。

  “白癡!”被好奇目光頂得尷尬不已,杏以小范圍內適用的手指攻擊懲罰讓自己丟臉的男人。

  “你以為我們是來看電影嗎?演唱會當然是要站著才有氣氛!”

  萊維被擰住手臂,臉上誇張的疼痛表情讓一旁的輕音部二人笑出聲來。同時對身為音樂老師卻連演唱會基本常識都不懂感到驚訝,不過她們天真地以為隻是萊維的不正經又再發作瞭而已。

  “杏,我不喜歡太暴力的女性,何況我是真的沒有……”

  “停!!”

  如果是往常,杏不介意使用更暴力的手段為自己的老師展示個性。不過現在她可沒有這種閑情,舞臺上突然亮起的燈光和場館內漸漸響起音樂提醒著她期待已久的時刻即將到來。

  堪比智利大海嘯的聲浪瞬間淹沒萊維的無聊廢話。剛才的寂靜中積聚的能量仿佛瞬間爆發,忍受嘈雜的無關人員隻能依稀辨別出眾人呼喊的兩個音節。

  “YU……NA,尤娜?日文裡應該是‘夜’的意思吧?”

  “你……真的不認識她?”

  相比和眾人一樣陷入瘋狂狀態的律和杏,暫時還保持著冷靜的澪聽見萊維那在她看來極端不可思議的自言自語。

  “會很奇怪?”

  “……”

  一個普通的偶像而已,從不關註這方面的男人毫無自覺於時代的脫節。而澪顯然驚訝於萊維疑似遠古時代穿越來的無知。不得不承認女性的直覺確實準確,難怪不少人費盡心力研究探索。雖然並非遠古,但萊維來自另一個世界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尤娜,十八歲。十七歲出道,不滿一年就憑借美麗的外表和天籟般的歌聲成為世界公認的第一偶像。據說性格也是平易近人的善良,不清楚是不是日本人,沒有相關的確切資料。可以說一切都無從考證,像是憑空出現在地球上,謎一般的身世更讓人為她癡狂。”

  “哦,謎樣美少女……”

  優美的旋律響起,比旋律更吸引人的歌聲飄蕩在場館中。歌迷們迸發過後的激情變為專註,包括解說完畢的澪也沉醉音樂當中。

  右眼綠色,左眼藍色,奇特的雙瞳讓本就美麗的面容更添神秘。俏麗的及肩短發後部延伸,用紅色綢佈緊緊包裹、長及腿部的辮子並不顯得突兀,反倒為平靜的美感增添瞭幾分活潑。

  白色的低胸緊身上衣中間處以繡有不知名圖案的透明紗佈連接,下身極短的藍色褲子一邊綴著像是撕下來的半片裙擺,性感的衣著卻讓萊維莫名的聯想到戰鬥中的實用性。並非一貫以來的好色得到改善,隻是少女偶像的出場方式不得不讓他向那個方面考慮。從舞臺的暗處走出的身影,狂熱的歌迷看來不過是燈光效果的配合。但萊維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一絲熟悉的波動。長期和依文同居,他對這種波動無比熟悉——魔法!

  在這個世界長期居住,早已習慣瞭各種奇特現象和制造這些現象的人。魔術師、魔法師更是每天都在一起生活,即使某個女中學生突然宣稱自己是掌握瞭五大魔法之一也最多讓萊維感嘆一下而已。

  但無論是現世的魔術師還是來自魔法國的傢夥,都自覺恪守,盡量不幹涉正常人類的生活。往往借用一些偽裝,比如麻帆良的各位老師,或者像凜一樣幹脆過著普通人一樣的日子。很難想象扮演偶像歌手這類曝光率超高的高危職業。而且要成為大眾喜愛的偶像對於精通魔法的特殊人士也過於簡單,憑借簡單的幻術改變成多數人喜歡的樣貌,然後再變化一下聲線,很容易就達到俘獲歌迷的目的。

  所以說,他們沒必要,也不屑於這麼做。

  如果這位尤娜小姐不是小說裡那種接受隱世高人指導或自學成才完全不懂能力者守則的異類,那麼她站在舞臺上的動機就非常值得懷疑瞭。

  “很高興大傢的到來,非常感謝!”

  在萊維的思索中,開場的曲目已經演唱完畢。所有燈光匯聚在舞臺這種少女的身上,美麗的外貌不用多說,恬靜和活潑兩種截然相反的印象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卻半點也不突兀。

  “覺得怎麼樣?”右邊的杏好像還處於恍惚狀態沒有恢復,另一邊的澪回頭望著萊維。

  “不錯。”

  確實,不管腦子裡的猜測,少女的表現無可挑剔。並非單單聲線的優美,發自內心的情感才是最吸引人的部分。憂傷、執著,必然經歷過才能體會的感觸.

  少女燦爛的美麗背後,仿佛深藏著無邊哀愁。

  “對吧,你一定會喜歡上她的。”

  萊維身邊為偶像得到認可而雀躍的少女,單純的她,恐怕什麼都沒有發現吧。

  “接下來這首獻給大傢,REAL EMOTION!”

  配合著從下到上掃過的五彩燈光,尤娜身上的衣服逐漸轉變為黑裙藍衣的正統演出裝束。無需離開舞臺的實時換裝技術前兩年剛剛投入使用,通過投影任意改變歌手的穿著,是一種十分受歡迎的新科技。但這種技術有個暫時沒能解決的致命缺陷,投影在快速跟隨中穩定性不足,無法保證快節奏動作時衣服的完美形狀。所以一般隻有在緩慢旋律的情歌時才加以使用。

  但臺上肆意舞動身體的少女卻並沒有發生上述情況,加上換裝瞬間萊維感受到的魔法波動,可以肯定並非科技結果。可波動僅僅是換裝過程,之後再也感知不到。也就是說,使用幻術的可能性同樣否定。

  接下來的過程倒是沒有繼續使用那個猜測存在的道具,一直以這套舞衣表演瞭剩下的曲目。很遺憾地讓萊維沒有瞭好好研究探索的機會。

  “不知大傢對我的演出是否滿意……”

  多此一舉的問題,來到現場的除瞭某個老師,基本都是忠實歌迷,當然不會對本就堪稱完美的演出有任何異議。巨大的歡呼聲立刻響起,打斷瞭少女偶像的話。

  “謝謝大傢。雖然大傢可能早已知道,但仍然希望能夠給予幫助。照片中的男子,如果誰曾經見過,懇請告訴我……”

  一張照片投射在舞臺背後的幕佈上。金發,健康的古銅色皮膚,和外貌非常相襯,類似運動穿著的服裝。面帶陽光笑容的年輕男子,手持水藍色的利劍站在沙灘之上。

  “最後一曲,帶著思念,獻給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