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壯在開往北京普快列車的晚上,他睡不著,從鋪上爬起來,悄悄來到兩節車廂當中的連接處,在車門那裡靠著車廂站下,掏出三五煙來點上一支。
在省城上車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半,現在應該快到沈陽瞭。
王壯看著車門窗的反光,玻璃窗戶上清晰地映出自己的影子來。一米八零左右的標準身高,體重八十五公斤,體格強壯,五官棱角分明,短寸頭,目光犀利,高鼻梁,嘴唇唇形挺擴清晰,微笑時文質彬彬,嚴肅時不怒自威,發狠時殺氣外露……
“小哥兒,借個火兒!”王壯叼著煙兒還在欣賞著自己的陽剛英姿,就聽見身後略帶疲憊的女聲。他回頭看到一個高挑的長發女孩兒,一身的牛仔裝,瓜子臉,柳眉杏目,瑤鼻小口,戴著一對兒誇張的黑色大耳環,一頭的烏亮青絲在腦後隨意挽著。
她不是這個車廂的,王壯迅速在腦子裡面掃描對比著他上車以後在車廂裡面見到的每一張臉,絕對沒有這樣一個女孩兒,她的身高最少有一米七零,這樣的女孩兒隻要在他眼前出現一次,他就會留下深刻的印象。
“嗯哼,女孩兒夜裡抽煙可不好,對皮膚不好。”王壯掏出打火機,殷勤地為女孩兒點煙,一邊找話說道。
女孩兒的煙點燃瞭,她對著王壯輕佻地吹出一口煙,撇撇嘴說道:“是嗎?你還挺懂的,小哥,聽你說話,你是黑省人吧?”
女孩兒在他的對面靠著車廂板,雙手抱在胸前吸著煙,看上去就是老練的煙民瞭。王壯點點頭,答道:“是,黑龍江的,姐姐哪兒人啊?”
“我青島的,也算北方人吧?叫我小月兒吧,小哥咋稱呼啊?”這姑娘很大方,卻讓王壯嗅到瞭幾分風塵的味道。
青島人稱呼在街面混的男生為“小哥兒”,而這種稱呼也隻有風月場所中女孩兒才習慣掛在嘴邊兒。王壯瞇著眼睛看著面前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的漂亮女孩兒,說道:“我叫江洋,叫我洋洋吧!”
“洋洋,你這名字老洋格!”女孩兒柳眉一挑冒出來一句上海國語腔。
“小月兒,你是做什麼的?你在哪節車廂?”
“我啊,我在八車,我一路遛過來的,找不到人借火兒,洋洋,你是這邊七車的還是那邊六車的?”
“我六車的,八車?八車是包廂吧,雙人的軟臥包廂,有錢人啊!”王壯揶揄道。
“呵呵,啥有錢人,洋洋,你一個人還是有伴兒?”小月兒轉移瞭話題,試圖瞭解王壯的情況來。
“嗯,沒有、伴兒,就一個人,睡不著,缺氧吧,就起來抽煙。”王壯說著又對上一支煙。
“哦,我也一個人,要不去我的包廂坐一會兒?”小月兒靠上來,她吸完煙瞭,零距離貼著王壯的一側臂膀、腰胯。
王壯斜眼看她,呵呵一笑道:“姐姐,你一個人一間包間,我去坐坐,孤男寡女,長夜漫漫,我怕我控制不住,你這麼漂亮……”
“咯咯咯咯!就不要你控制,我很便宜的,你這樣的帥哥,給你個優惠價,來吧!”小月兒伸手挎在王壯的胳膊上。
我靠!原來是個賣的。王壯猶豫瞭一下,小月兒卻在他的身邊嬌笑道:“看把你嚇的,一看你就是個雛兒,姐逗你玩吶,別胡思亂想瞭,走吧!”
王壯有些糊塗瞭,她出爾反爾的態度,若即若離的親昵,隱約中的曖昧,還有她靠近自己的身體的柔軟和混合著煙草和香水的味道,讓他在潛意識中失去瞭判斷力。
基地的教官郭健的話還在他的耳邊縈繞,“王壯,從現在起,我給你一段時間,我要你去上海,徹底忘掉你在黑省的一切,逐漸進入主體任務,那裡是花花世界,你有享受一切自由的權利,包括女人和美酒,隻有一條底線,不許殺害無辜的人!”
“帥哥,想啥吶?你倒是走啊!”小月兒拉瞭江洋的手一把。
“哦!等我抽這口煙,行瞭,走吧,你那裡有喝的嗎?”
“有啤酒,還有可樂,有犛牛肉幹,有咸雞腿兒,來吧,反正睡不著,陪我宵夜吧!”月兒拉著王壯走進瞭車廂。
穿過七號車來到八號,靠邊的一個包廂,拉開進去,果然是個雙人包間。王壯在一邊的鋪位坐下,小月兒轉身拉開一個小冰箱拿出來幾瓶西藏青稞啤酒和一大包牛肉幹樣的零食。
“帥哥,隨便吃,給你!”女孩兒踢掉鞋子,綣腿兒坐在王壯對面的床鋪上,將一瓶啤酒遞給他。
王壯接過啤酒,抬頭四下看看,嘖嘖道:“你這包間真不錯,挺貴的吧?”他用牙將啤酒瓶的瓶蓋咬掉,仰脖喝瞭一口,清澈冰凜,非常爽口。
“嗯,要一千多,你在那邊硬臥要幾百就夠瞭吧?這裡很方便的,我喜歡有條件的時候奢侈一點,呵呵,說說你吧,你是做什麼的?”小月兒將自己的牛仔裝外套脫掉瞭,隨手丟在一旁,裡面是一件貼身的小衣,包裹著女孩兒鼓鼓溜溜的妙體。
“我,我在一傢外企打工,北京,我們公司就在東三環國貿對面,中服大廈,就在那兒。”王壯隨口說道。
“哦!那邊都是外企的,薪水不錯吧?一個月有沒有半萬?”小月兒一臉羨慕的神情。
“半萬,不止的,我時間短,剛畢業一年,一個月也可以拿八千多,稅後。”
“呵呵,江洋,你真實在!我說的可不是rmb,我說的是usdollar!八千多dollar也不錯啊!”小月兒笑得捂嘴道。
王壯一口啤酒差點噎著,連忙擺手道:“八千就是人民幣,不是刀拉!”
“那你掙的太少瞭,現在通貨膨脹,你就是一萬人民紙在北京也別想過上舒服點兒的日子,現在三環附近租一套一室一廳的公寓,一個月也要五六千朝上吧,你八千的薪水付完房租吃飯都不夠吧?”
王壯微笑道:“我幾乎不用花錢的,吃住都是公司的,就連這次出來旅遊,也是公司報銷,我拿瞭薪水,真不知道該買什麼,呵呵。”
“這樣啊!那麼你現在身上有多少現金吶?”
王壯感覺有些頭暈,他在基地受過防毒訓練,他的血液裡面滋生著五毒蠱的疫苗,對百分之九十九的侵害人梯神經系統的毒液具有免疫力。
他馬上意識到,啤酒裡面有加料,面前的這個女人不是隨便帶陌生男人回自己的包廂的。教官郭健說過,外面的世界叫江湖,給你三年時間,你要在不暴露身份不動用特戰武器的情況下在江湖上立足,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現在,他感覺到瞭,這裡的江湖,跟他在狙擊槍的高倍瞄準鏡中看到的,不是一回事兒,卻同樣兇險,同樣的處處陷阱。
王壯將自己的身子慢鏡頭般向側後方倒下去,嘴巴裡面還在下意識說道:“我身上,現在,有兩萬塊,現金……”
“他倒瞭,出來吧!”王壯清楚地聽見那個女孩兒不知道沖誰在說,接著,就在他的鋪位底下,爬出來一個男人。
老天!自己的屁股底下藏著一個大活人,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女人,是面前的女人擾亂瞭自己的敏感神經,自己的身體荷爾蒙加速分泌雄性激素,遮掩瞭對環境安全的判斷力。事實上,從一開始見到這個自稱叫月兒的女孩兒,自己的自衛判斷力就關閉瞭。
也許這就是郭健教官說的江湖吧,自己當警察的經歷已經清零瞭,一切都要從頭來過,這就是為什麼要把自己放到社會中來的原因吧,一切都隻是訓練的一部分。
“這小子看上去也沒啥油水啊,你咋吊回來這麼個小白臉,是不是看上他瞭,呵呵!”男人長相猥瑣,伸手在女孩兒的臉蛋兒捏瞭一把。
“草!這大半夜的,我走瞭幾節車廂才碰到他,他有兩方,這就不錯瞭,快點翻翻他身上!”女孩兒點瞭支煙,打火機的噼啪聲響起……
男的過來伸手在王壯的衣兜褲兜翻,香煙打火機,一個身份證,一個藍皮的外企工作證,一個皮夾子,裡面有兩千多人民幣現金,還有幾張信用卡,幾張印著江洋名字的名片。
“哪裡有兩方?”江湖上把“萬”稱作“方”,這是黑話,王壯受過這方面的訓練,“現在咋整?”
“切,吊人回來麻翻是我的事兒,後面的事兒是你的活兒,老規矩,扔出去得瞭!”女孩兒的心還真狠!王壯有些怒瞭,就這樣扔下去,不死也得殘廢,這可是飛馳的列車,這是特快專列。
接下來讓他更加的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瞭,他聽見卡簧刀打開的聲音。男人說:“把那個毛巾拿來,鋪在他脖子上,別讓他動脈的血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