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兩個人吃過晚飯後,劉建設照樣繼續看他的電視,黨偉國則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從他的語氣中不難聽出,對方是他的上級領導,他是在為明天的事情準備。不能說黨偉國僅僅是賭氣,才將劉建設帶到市裡的,明天是星期一,照例很多機關都會在早上開會,總結之前的工作,部署今後的工作,沒有什麼特別的調動,不管級別如何,所有的領導都必須參加。
劉建設看瞭一會兒電視,覺得沒什麼意思,想出去轉轉又不敢,房間裡暖和不像村裡,沒什麼事兒幹他迷著瞭,黨偉國躺在床上一直想著明天的事情,他有點後悔這麼冒險的做法,劉建設一旦發揮作用,他自作主張就會成為非常忌諱的“下克上”事件,但他不這麼做又能怎麼樣呢?劉建設到底能有多大影響,對自己又能有多大幫助,此時的黨偉國心裡根本沒底,躺瞭好久,他叫醒劉建設,讓他把衣服褲子都脫瞭抹展放好,從包裡取出刮胡刀給他,吩咐他去洗澡再收拾收拾。
事已至此,管不瞭那麼多,一步天王一步死亡,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天早上,黨偉國起的很早,他叫醒劉建設,二人洗漱完畢走出房間退瞭房,準備去吃早餐,吃的時候,黨偉國讓劉建設隨便墊吧點,別吃壞肚子,還讓他少喝水,好像劉建設是一條會隨地大小便的狗。
二人坐上公交車,劉建設心跳的比公交車的速度快多瞭,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等會兒去瞭之後,我就把知道的事情告訴他們,然後和村支書一起離開,毒販子抓著就行,我不當證人瞭,也不當英雄瞭,獎金我也不要瞭。剛才村支書讓我少吃點少喝點,我是不是喝多瞭?怎麼感覺尿急?溫如鞏到底活著沒有?陳春花起床瞭沒有?有沒有人去鋪子裡買東西?林漢俄應該是生瞭,不,哪能,我都在想些什麼,她才剛懷上。
突然之間,所有的思緒如江海潮湧般沖入劉建設腦袋裡,他像個古代的山野村民去見知縣大老爺,有道是:“官門威嚴,有理沒錢莫進來。”
他似乎都要忘記黨偉國帶他來是幹什麼的。黨偉國也好不到哪兒去,他似乎能感覺到劉建設的緊張,弄的他也緊張起來。
目的地到瞭,兩人下車,黨偉國拉住劉建設,劉建設以為他有什麼囑咐,趕緊豎起耳朵聽著,黨偉國說:“兄弟,到時候別忘瞭哥哥。”
劉建設沒想到,黨偉國對自己說的是這樣一句話,呆瞭一陣,連連點頭答應。
黨偉國走在前面,劉建設鬼鬼祟祟的跟在後面,門口站崗的武警、寬敞平坦的油路、樓前整齊停放的轎車、整個地方幹幹凈凈,如此氣派的修建,莫說是市委大樓,就是普通人傢住所,平常人進去瞭身子也要先涼半截。
最近,市委書記非常頭疼聽到村支書這三個字,因為在前幾天關於毒販殺害警察事件的新聞發佈會上,當有記者提出讓他說出幾個基層領導,尤其是村支書的名字的時候(現在很多人都差不多猜到事件真相),他支支吾吾半天,勉強說出瞭幾個,這件事更是在黨報上被提及,所以之後整個市委才考慮要不要退一步,直接抓獲毒販。
但他是喜歡聽到黨偉國這三個字的,他終於有瞭再戰一場的底牌,黨偉國和劉建設經過繁瑣的各種程序,快到十一點的時候,終於見到瞭最高領導,當市委書記伸出他寬厚的手掌和劉建設握手的那一剎那,劉建設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一般,市委書記道一聲:“請!”
劉建設沒有坐下,而是說:“書記好,我叫劉建設,是城裡毒品販子案的重要證人。”
這句話是他來之前準備好的,而且原句是“城裡毒品犯罪案案件的另一個證人。”
自打他進到市委之後,逢人就說這句話,讓市委工作人員感覺莫名其妙,也讓黨偉國好不尷尬。
市委書記呵呵一笑,點著頭說:“嗯,你們的情況市委大體上知道,關於你們村裡另一個證人的事情,市委和市政府也很惋惜,現在有你的幫助,相信我們一定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
三人坐在房間裡,各自心中五味雜陳,又是惶恐又是驚喜又是感慨,說不完道不盡,就像是他們三個,正在討論的關於毒販子的事情,事實上,他們又對這件事有多少瞭解呢?他們瞭解的再多,總也比不上公安機關,但這裡不是公安局,是市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