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設洗過臉穿好衣服後,肚子開始咕咕作響,電視上又在報道毒販子殺害警察的案件,不同的是,這一次不是新聞播報,而是貌似專傢學者的人在講解,以目前的宣傳攻勢來看,毒販子是死定瞭。劉建設即便再不懂這件事背後的意義,但將心比心,如果自己是毒販子,看到電視上反復報道這樣的事情,想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劉建設關掉電視,走出客廳來到後院,看著停放在院裡溫如鞏的車,一時感慨不知心裡是什麼滋味,他一會兒覺得自己該感謝溫如鞏,一會兒覺得這個人見利忘義,從頭到尾都僅僅是在利用自己,從來沒和自己交過心。
走進鋪子裡面,他今天不準備燒水,從貨架上取下幾瓶飲料,又拿瞭兩袋方便面和一包煙,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明天就要去市裡,可能會見到大領導,到時候會有很多人關註他,毒販子抓到後,他或許能拿到不少獎金,想想看,毒販子一出手給溫如鞏十幾倍的車錢,政府給的肯定比這個多,當然,也可能他什麼都得不到,在去市裡的路上就被人殺瞭,像溫如鞏那樣,或許還不如他,當場就死瞭。
此時的劉假設有一種自己就是毒販子的感覺,他是在拿自己的命換錢,但轉眼一想,即便是拿自己的命來換,一輩子就隻有一次這樣的機會,管求他那麼多呢,現在應該去村裡轉一轉,看一看,好歹在這裡這麼多年瞭。想到這兒,他雖然肚子餓著,但根本吃不下,點上一根煙,將煙盒放進上衣口袋裡,提著飲料出門瞭。
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劉建設雖然還沒到一定會死的份上,可他偏偏就有這種感覺,他在村子裡四處轉悠,這傢是誰,那傢是誰,還有一傢,當初幹活的時候沒把握住時間,連飯都沒蹭到,他苦笑著,像一個已經死瞭的亡魂,舍不得身前居住的地方,寧可做孤魂野鬼,也不願投胎轉世。
非常奇怪的是,今天的村裡安安靜靜像是村子裡從沒人煙,劉建設第一次覺得村裡有很多東西,是自己以前沒有發現的,苜蓿、枯草、排水渠,甚至是某一傢門口堆放的磚頭上,遊走著的錢串子(蚰蜒)和蜘蛛,今天的一切在眼裡都是那麼清晰。
走著走著,劉建設突然想起一個人——林漢俄,他想在離開之前再看她一眼,而劉建設不知不覺走的方向,也正是林漢俄傢的方向,這時,已經快要到她傢門口,劉建設站住瞭,他很想見林漢俄,可見瞭面說什麼呢?
在劉建設站在林漢俄傢門口,苦思冥想開場白的時候,林漢俄從裡面走瞭出來,一聲噴嚏兩個人都發現瞭對方,劉建設不知道該說什麼,林漢俄先開口瞭:“劉哥,你沒怎麼吧?村裡人都說,你昨晚在溫哥傢裡大鬧天宮。”
其實村裡人的原話是:“老虎不在山,猴子稱霸王。”
還好林漢俄文化不錯,就將猴子說成瞭齊天大聖,不過本質上還是沒什麼區別。
劉建設尷尬的嘿嘿一笑,說:“沒怎麼?沒怎麼?你感冒瞭?”
林漢俄:“嗯,好幾天瞭,都說懷著孩子不能吃藥,我扛瞭幾天扛不住瞭,正準備去老溫的鋪子裡買藥。”
說道這兒,林涵又是兩聲咳嗽。
劉建設不敢怠慢,趕緊迎上去,又覺得不合適馬上退回來,說:“那趕緊走,別耽誤瞭身子。”
說完,他一馬當先,一瘸一拐的快速向鋪子方向走去,身後林漢俄不緊不慢的跟著。
很快,兩人來到鋪子門前,劉建設打開門,將手裡的飲料放到櫃臺上,又轉身挑起門簾對外面的林漢俄說:“快進來,別凍著。”
林漢俄像是在等人一樣,左右看瞭看,點點頭邁開步子迅速跨進來,她人剛站到屋裡,眼睛立馬紅瞭,帶著哭腔對劉建設說:“劉哥,你告訴我,老溫是不是出事瞭?村裡人都在說他被毒販子開槍打死瞭,這幾天新聞上說的就是他的事情,是不是?我什麼都知道瞭,你可別騙我。”
劉建設連忙勸著,讓她別哭,他拿過櫃臺上的紙遞給林漢俄,劉建設看她哭的傷心,本來心裡也不好受,但轉眼一想:狗日的,老子就差把心挖給你瞭,你居然為瞭姓溫的在這兒哭。他心裡是這麼想的,但嘴上可不能這麼說。
“沒有,村裡那麼多的閑話,又有幾個是真的,老溫活的好好的,他隻是去市裡給警察當證人。”劉建設說。
“真的?”
林漢俄抬起頭,望著劉建設。
一幕梨花帶雨在眼前,縱然是鐵石心腸也軟瞭,劉建設安慰她說:“真的,估計再過個幾天,他就回來瞭,到時候就是咱村的英雄。”
林漢俄停止瞭哭泣,不管整個村子裡怎麼說,這些話從劉建設嘴裡說出來,是最能讓她信服的,她抽泣瞭幾下,鼻子猛一吸,說:“就他還英雄,好好幹活不比什麼都強,還做什麼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