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馨是我高中時的同學,我們曾同坐在一張課桌度過瞭高中的最後日子,那時的她是全班最挑剔最孤傲的一個。行動做事總是獨斷專行眼裡容不得別的人,所以很多同學都躲著她,甚至連男同學也是。而我卻是眾星捧月似地身邊總聚一大幫人。

  我們這些一夥的,在一起玩,大多就是胳膊和胳膊勾在一起,頭碰頭地,小聲嘁嘁喳喳,不時翻起眼睛,向某一處瞟一下,十分機密的神色。而她卻一副不屑跟我們為伍,依就是獨往獨來的模樣。

  中秋節時,突然接到通知說要開同學會,對於時下這流行的聚會我一向不感興趣,其中最讓我提不起精神的是我們班裡沒那個男生讓我能刮目相看心泛波瀾。

  總是拗不過組織者再三的邀請,帶著走馬觀花應付瞭事的心情,我到達瞭聚會的賓館。我是故意晚到瞭一個小時,而且為瞭這麼個聚會地特意逛瞭時裝街做瞭個新穎的頭把臉美容瞭一把,我穿上一身湖蘭色的套裝裙,圍著一條白雲似的長紗巾,白皮鞋白手袋襯托著我俯視蕓蕓眾生的目光,白色是高貴的呀。當我出現在會場的時候,並不像我預計的那樣,會場刷的靜瞭下來,人們都向我行註目禮,然後交頭接耳……之後我便讓主持人隆重的推薦給大傢。

  組織者別出心裁地把聚會定在賓館頂層的露天泳池邊,泛著藍色水波的泳池周圍草坪的燈亮瞭,天邊的晚霞卻還沒褪盡。人越來越多,漸漸圍聚瞭起來。其中有我叫得出名字的、一些人隻覺得面熟卻想不起名字來,還有一些竟是面目全非使我懷疑是否曾經同窗共讀的同學。

  我們高中時那個色色的課任老師也來瞭,隻是當年英俊瀟灑的他已是面目全非,可見滄海桑田歲月弄人,但他人老心不老,見瞭我還是那付色迷迷的樣子,他問我:" 小媚,都說你離婚瞭,是不是真的?"" 沒有啊,我幹嘛要離。" 我說著,攏瞭攏我脖頸上的紗巾,看到他盡力不讓自己的眼睛在我敞開的領口乳房上逗留太長,我覺得好笑。正說著,那邊人群裡掀起一陣小小的轟笑,我們拿眼投過去。一個女人鶴立雞群似的,穿一身黑套裙,身材瘦高,雍容華貴的樣子,可卻揚著手臂大聲地說話,聲音尖利刺耳,有著一股粗鄙氣。她顯然是那堆人的中心,許多人過來與她招呼。

  不一會兒,身邊就簇擁起一群,眾星捧月似的。老師告訴我,她就是可馨。

  我問道:" 不是說她遠嫁他鄉嗎?" 老師說,她是特意回來參加這個聚會的,而且大多的費用都是她出的。可馨旁若無人地從我們身邊走過,飄過一陣濃鬱的香水味。還有她尖利的笑聲。人群擁著她過去,連那老師也尾隨而去瞭,我這才看見對面靠墻一排椅子上,坐著兩個昔日的死黨,化著濃妝,衣服也很花哨,悄悄地端著盤子吃東西。還有一些人則端著盤子徜徉著吃,大都衣著隨便,神情漠然,顯見得是一些不發達那麼起眼又是碌碌無作為的人,與什麼都不相幹的樣子。

  人漸漸聚集到草坪上的長桌。由於天黑瞭,露天裡的燈變得明亮起來。可馨也在瞭那裡,又形成一個中心。這邊的角落裡隻剩下那幾個老師,還有我。穿白制服的招待便隨便起來,說笑著在泳池邊上滑步,盤子端斜瞭,放在冰盤上的三文魚片滑落到地上,重又抬回到盤子裡。

  組織者通過話筒召喚著同學們都聚集過去,我的手裡握著一杯紅色的葡萄酒,站在佈滿吃食的長餐桌邊,等待著聚會的儀式開始。人們三三兩兩站著,說著,也有像我這樣單個的,誰也不註意誰。此時,我體驗到一種失落的心情。組織者講瞭話瞭、當年的班主任也講瞭話,同學的代表講話,竟是可馨。

  組織者看見瞭我。過來與我說話,問我現在怎樣瞭?做忙些什麼的。我開始是機械地回答問題,漸漸地就有瞭興致,也反問他一些問題,那組織者很禮貌地做答,然後建議去那邊喝香檳,香檳臺就設在那裡。等他將我置入人群之中,便告辭離去,我明白他是照應我不受冷落。這就是組織者圓滑的手段。他在人群中穿梭著,也是忙著這些。

  我的情緒被挑起來瞭,心裡輕松瞭一些,便找人說話。原本性情活潑的我,不一會兒便成瞭活躍人物。甚至連可馨都註意地看瞭我幾眼。場面慢慢地變得輕松明快瞭起來,大傢喝著紅酒、飲料,或是到長餐桌那兒揀些自己喜歡的食物。

  一邊吃一邊就有出節目的:唱歌,講故事,說笑話,變戲法,還有出洋相,聚會就到瞭高潮,大傢開始跳舞,還有到泳池邊去聊天的。聊著聊著,就見落地窗裡,一隊人肩搭肩地扭瞭出來,將聊天的人圍起,繞著轉圈。可馨排在最後一個,就有排頭的那個去揪她的尾巴。樹枝上的彩燈搖動起來,花園裡的暗影變得恍惚不定,隊伍終於有點亂,互相踩瞭腳,最後誰被椅子絆倒在地,才算結束,紛紛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這時候我的身邊自然地也能聚起一群人瞭,有些與那可馨分庭抗禮的意思。

  而且,我不必像她那樣聲嘶力竭地表現,我體態窈窕容貌出眾況且打扮不俗,而且我又不是客居它鄉,近水樓臺似的給瞭他們一些癡心妄想,自然地把那些男同學們招惹得團團亂轉,很有號召力。

  開始時,我能感覺到可馨敵意的眼光,還有加倍努力的誇張聲勢。心中不由暗喜,知道這是沖著我來的,說明我占瞭些優勢。

  再接著,可馨就來向我套近乎瞭。一見面她就顯得很熟絡似的,上前誇獎我的裙子,還有耳環。我自然就很友好,問瞭她一些在外地的情況。轉眼間,我們兩人就成瞭好朋友,肩挨肩地站著,然後再分頭各自去應付自己的一夥。有幾次兩人交臂而過,就很會心地笑。

  聚會行將結束,可馨走過我身邊,笑瞇瞇地問:快活嗎?我回答:很快活,可馨。陸續地有人向她道別離開瞭,而我還是覺得其實還早,意猶未盡。待人走得差不多瞭,可馨便向我發出邀請,再找個地方喝酒聊天。

  我爽快地應瞭,並開玩笑地反問她:要不要找個男生一起。她大笑著:就那些大腹便便的傢夥?我們一齊哈哈大笑。

  酒吧就在灑店的七樓,看著寬敞開闊,富麗堂皇,加上似夢似幻的燈光設計,讓人完全不覺置身何處日夜不分,這裡不僅氣派非凡,而且消費不菲,每一處細節無不精心打造。是那些名人貴賓經常光顧的地方,一時這裡名士薈萃,美女如雲。

  跟可馨走進這裡,我覺得自己一下被淹沒在錦繡繁華之中,沒有人註意我,甚至多看我一眼。可馨幫我叫瞭一杯雞尾酒,穿制服的男侍者戴著白手套,一隻手放在背後,一隻手訓練有素地舉著佈滿高腳杯的托盤,杯中是微黃的,晃動不安的高腳酒杯。我們隨意地攀談起來,無非是一些客氣的寒暄,可馨說:" 小媚,其實我這次回來,最想見到的人就是你。"" 我又不是帥哥?" 我說,她笑得暖昧,一臉的嫵媚,我開起玩笑:" 不要說你這些年改變瞭性趣向。"她說:" 我知道,這些年過得並不怎樣。"" 我過得挺好的。" 我說。

  她說:" 你的情況我大慨瞭解的,不要嘴硬。" 說著,她便說起瞭自己。她的老公是杭州數一數二的地產大享,光是他們在西糊畔一處高尚的住宅區,就是天文數字的利潤。

  我說:" 跟你們比,我自然不敢言好瞭。"" 要不,跟我到杭州玩幾天?" 她說。

  我問道:" 你就邀請我一人嗎?"" 當然。" 她回得很幹脆利落。

  我心裡特想,嘴上卻說:" 讓我好好考慮。"" 不用考慮瞭,國慶節放假,就跟我到那邊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