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燒肉、糖醋排骨、小炒裡脊、紅燒大腸、炒豬心等等熱菜流水一般上來瞭,這蘇北農村特色的全豬宴包含著滿滿的鄉土味兒。哥幾個一口酒一口肉,方白覺得這傢手藝不比老朱傢的差,尤其是這裝菜的器皿更是五花八門,有三角牌的老式鋁皮飯盒,有上面印著某某生產隊的大搪瓷盆子,最後熱騰騰的蘿卜肚肺湯還是用一個小塑料盆給端上來的。
湯一上來,已經喝瞭半斤酒下去的大蘇迫不及待地盛上一碗趕緊喝瞭下去。
“臥槽,這酒好像勁兒上來得特別快,幸虧有這湯,喝完好多瞭。”
林學也連忙盛瞭湯喝著,要說這梅蘭春酒在魔都他可沒少喝過。
“大蘇,這酒有勁兒的很,魔都消費水準高,就這梅蘭春酒算是窮學生能喝得起的瞭,隻是和我現在喝酒的那幾個同學都不太行,所以從來沒喝多過,大蘇你可得悠著點。”
大蘇又是一碗湯下去,一下出來好多汗,登時感覺好瞭不少,不過在看到自己還剩下半瓶白酒的時候有點猶豫瞭。
“要不,要不我拿啤酒陪你們喝?”
方白把大蘇的瓶子拿起來給他倒滿一杯後把瓶蓋子給擰上說道:“你就這一杯吧,慢慢喝。別喝啤酒,這個梅蘭春酒不能串,一串就歇菜,多吃點菜,來!啃個豬蹄子。”
這會兒其實哥幾個的酒都有點差不多瞭,正好船老大已經把船開到一個大碼頭停下,志剛就領著這三個到碼頭上的湖鮮魚市看看。此時正值秋季魚蝦蟹蚌真是肥嫩黃多的時候,這裡還都是才捕撈上來的新鮮貨。不多久,志剛和船老大就挑瞭不少好貨,四兩多一隻的湖蟹,一指長的銀魚,筷子長的鮮活鯽魚,草蝦、黃鱔還有鯿魚提瞭好幾個網兜塑料袋。
上瞭船也不著急開船,船老大和老婆一起動手收拾湖鮮。這幾個四處逛逛醒醒酒,方白買瞭一把大鐵剪刀,回去給母親剪光雞光鴨用,這剪刀大有勁兒使著順手。大蘇是沒逛過這種集市,看什麼都覺得新鮮,林學還是學生身上沒什麼錢也不亂買。
集市不大半個小時也就逛完瞭,方白買瞭幾斤羊角青,這玩意兒可以生吃,幾人一手抓上幾個一路走一路剝著,羊角青吃到嘴裡清脆爽口還帶著甜味兒,和水果一樣爽口,大蘇又逛回頭買瞭幾斤要帶回帝都去。
“我說這裡和我們那裡真的是風俗民風不一樣,好多東西都是知道沒見過,見到之後又發現和自己之前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兒,而且統統看似普普通通但是吃到嘴裡十分的驚艷。”
“這就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你喝豆汁兒長大的帝都人來這裡當然什麼都新鮮。”
“呸!我才沒喝豆汁兒長大,那東西也就是老帝都的最愛,其實喝的人越來越少,你看看帝還有多少店賣這個瞭。”
“真的假的,我還想去帝都喝豆汁兒哪。”
“我跟你說,你們好多南方人肯定是把豆汁兒理解成豆漿瞭,其實這就是兩回事兒。 不過來帝都譚傢菜哥們是請不起,撮一頓烤鴨肯定沒問題。”
話說著又回船幾個人打起瞭撲克,中午的酒勁兒已經過去瞭,晚上雖然啤酒也有,但是大蘇決定還喝這個梅蘭春不敢串酒。後面廚房把收拾好的湖鮮是下鍋的下鍋,上屜的上屜,船老大又把船給開動起來,順著大運河一路看著沿途的農田魚塘菜畦風光,天色就逐漸暗瞭下來。
等最後一把牌打完,菜就上來瞭。晚上的菜比中午還要豐盛得多,白豆腐燒紅豆腐、大蒜炒豬頭肉、清蒸鯿魚、蒸湖蟹、長魚燒肉、銀魚蒸蛋、白灼草蝦……船老大這位媳婦兒的手藝是全部施展出來。方白覺得這位大嬸的廚藝比起林葉秋還有自己母親白霜雁都要強很多,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發言權,大嬸最後端出來四個水煮獅子頭。大蘇認為這麼大丸子他雖然從來沒吃過,但是那顏色白慘慘的十分沒有賣相,不過一口咬下去就發現那滋味兒真有點兒要把自己舌頭給吞下去的感覺,哥幾個一人一個吃得頭都不抬。
很快四個人又下去三斤梅蘭春白酒,秋天運河上的夜晚氣溫稍涼,不耽誤幾個小夥子全部脫光瞭上身。此時船老大已經把船開到原來上船的地方,也過來拿個小碗兒敬酒,這裡風土的酒風頗盛,船老大也是個好酒之人,操著帶口音的普通話過來連番敬酒,不知不覺又下去兩斤白酒。
照例最後大嬸上瞭一大盆鯽魚湯,她什麼都沒放,就放瞭點魚腥草去腥,這鮮魚湯鮮香無比解酒最好,方白一口湯下去就覺得全身舒坦,鮮味似乎一下就驅散瞭酒意。不過腦子清醒瞭之後他突然想起大蘇中午問的那個問題,連忙開口問志剛道:“對瞭,晚上咱們住哪兒?我喝過酒瞭車沒法開,這裡又沒有賓館,難道真住船上?”
志剛把碗放下說道:“早安排好瞭,這船上白天還可以,晚上全是蚊子根本住不瞭人。”
“那你怎麼安排的?”
“住我們市裡面的招待所呀,明天早上吃瞭魚湯小刀面再走。”
“那怎麼過去呀?”
“船老大那兩個夥計等會兒過來開車,送我們過去。大哥你放心吧,肯定安排得好好。走出去放煙花,我這帶瞭一箱子在船上。”
隻見志剛變戲法似的從船艙裡面翻出一個大紙箱子,和林學抬出瞭船艙,然後一人點上一支煙,四個好兄弟喧鬧中把煙花擺放好,隨著一陣陣的火藥爆炸聲中把湖面和夜空一起渲染得五顏六色……
第二天早上幾人都睡過瞭,昨晚四個人開瞭兩個標準間,本來想先在一起再聊會兒,結果洗完澡就一個個醉得不省人事。志剛和大蘇一間,結果大蘇最先被一陣陣手機鈴聲吵醒,勉強睜開眼睛發現是志剛的手機。
本來不想搭理,誰知道那手機一直響著,隻好起來把志剛推醒。迷迷瞪瞪的志剛隻看瞭手機一眼就立刻來瞭精神,接起來後,連續幾聲好好好,對不起對不起,就爬起來穿衣服,看著還準備繼續睡回籠覺的大蘇說道:“別愣著呀,快去隔壁把那兩頭豬給叫起來,都快十二點瞭!”
大蘇連忙去叫醒瞭方白和林學,自己回來的時候志剛已經穿戴的人五人六的,不由得大吃一驚。
“嘿!你小子怎麼還帶瞭一套西裝換呀!”
“你跟他們說在樓下集合!”
說完志剛就頭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方白等人下樓的時候,隻見一個梳著長辮子的姑娘正紅著臉瞪著志剛,志剛臉色倒是很正常,就是耳朵挺紅。見他們下來瞭就連忙拉著那個姑娘介紹道:“來來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李志剛的未婚妻喬春蘭同志。”
那個女孩剛才還是一副火冒三丈的樣子,現在就立刻變得嬌羞無比,低頭擺弄起自己的辮梢。細看之下這春蘭果然如同志剛所說的那樣俏生生水靈靈的一個水鄉姑娘,方白倒還好,那大蘇和林學的眼睛就像昨天看到於霜一樣,方白連忙說道:“這是弟妹呀,久仰久仰,我這個兄弟調皮得緊,以後還要請弟妹多擔待一些,他要是欺負你,就和我說,我來教訓他。”
那姑娘聽瞭方白的話後“撲哧”一聲樂瞭起來,然後就用帶著口音但是很好聽的普通話說道:“你是方白吧,果然是他們的老大,說話口氣像志剛老子一樣。方大哥今天讓你見笑瞭,其實是他讓我一早去面館定個能看到運河的雅間兒,結果等到人傢早茶打烊瞭人都還沒來。我打電話他又不接,隻好跑來找你們瞭。”
志剛躲在後面偷偷地揉瞭半天耳朵,這會兒見氣氛緩和瞭下來就露頭說道:“走吧,趕緊的。不然就吃不上瞭。”
那姑娘一巴掌就打過去瞭,這時候方白他們才發現這小姑娘其實潑辣得很,志剛在她面前就跟個貓似的。這會春蘭姑娘換瞭方言,不過方白還是聽懂的。
“還去什麼呀!都打烊瞭,那個桌子上面是我打包帶來的幹挑面,讓你同學在這裡吃吧,你要送人的紅膏蟹我也買來瞭,在車上後備廂裡,你跟我去拿。”
然後就拽著志剛的胳膊出去瞭。
等方白他們吃過美味可口的魚湯小刀面,就踏上瞭回程,志剛堅持要把方白他們送到高速入口,就讓春蘭開著她那輛小polo在前面帶路,自己坐在方白車上。這會兒又是到離別的時候瞭,這次一別以後就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聚一起。
“行瞭,都走上社會瞭,都別娘兒們唧唧的瞭,影響老子開車心情。”
聽到方白故意開口罵人,大蘇突然想起什麼揪住志剛說道:“我說哥們兒,你小子好像沒說實話呀。那春蘭弟妹雖說長得確實很水靈,但是好像是你小子服服帖帖的呀。”
林學也說道:“對呀,我看你小子才是主動的那一個,你這貨一定是滿腦子生米煮成熟飯的想法。”
志剛掙脫開大蘇的熊抱後才喘口氣說道:“其實實話說瞭吧,開始是她追的我,後來被哥們生米煮成熟飯瞭之後,就情況有所改變瞭。”
“臥槽!!!”
三人同時叫道,方白回揮手錘瞭志剛一拳說道:“你小子動作可真夠快的呀,要我說呀,估計咱們哥幾個再聚的時候也快瞭,還明年哪,我估計春節前又得來瞭。”
“哈哈哈,大哥猜得不錯,現在我就是天天粘著春蘭,反正她已經是我的人瞭。我爸媽的意思是隻要春蘭肚子有瞭動靜,就立馬辦事兒。”
“我說你小子不是還想和我一起混的嗎?看來這事兒就完全泡湯瞭,對瞭這裡該下瞭吧,不然就得和我一起回京州。”
“是該下車瞭,兄弟們多保重瞭,那螃蟹記住回去就要吃,別給放死瞭,還有吃不完不要隔夜。”
志剛這小子一下車就換上一副笑臉,沖進瞭前面春蘭的那輛車。
“媽的!”
三人同時罵道,方白想想也挺好,依依不舍地離別實在是難受,大傢一起罵一句志剛重色輕友,也一下子沖淡瞭不少離別的難受勁兒。
不過一路上確實話少瞭許多,不像來的時候幾個人一直互相抬杠抱怨熱熱鬧鬧的,方白便打開瞭音響放起瞭歌,隻是什麼歌現在聽到耳朵裡面都是憂傷,大蘇突然憋不住瞭。
“臥槽,我還以為這次我不會像上次坐火車的時候,火車一動眼圈兒就紅瞭,沒想到還是這樣。”
“我早看見瞭,隻是我也沒法說你,就怕影響大哥開車。”
方白從後視鏡看瞭看這倆,話到嘴邊變成瞭。
“你們火車票都買好瞭吧?”
“都買好瞭,時間應該來得及。”
“晚飯能在京州吃嗎?”
“那肯定吃不瞭,到時候在火車上隨便對付一下吧,反正這兩天油水太足瞭,清清腸胃也好。”
方白加快瞭速度,生怕他們延誤瞭火車,但是又覺得開太快就加速瞭和他們分開的時間。看來自己也和大蘇一樣,還是受不瞭這分別的憂傷。不知不覺已經開到瞭京州界,在向前不遠就是收費站瞭,過瞭收費站就是京州郊外的開發區。在當三人遠遠看到京州火車站廣場標志性的大鐘樓的時候,終於是又到瞭最後分別的時刻。
方白把車停好,幫著他們提著螃蟹月餅和鹽水鴨。大蘇去帝都的火車先到站,沒等二十分鐘就聽到廣播檢票的通知。三個人急忙進站,方白沒有站臺票被攔在外面。他心裡突然就著急瞭起來,可是門口沒有票就是不能進,他在外面巴巴地看著裡面,好在沒一會兒林學送完瞭大蘇又出來找他瞭。
“大哥,我還有一個小時,可以再聊會兒。”
“那挺好,出來抽煙吧。”
兩人找個垃圾桶在邊上把煙點著,方白知道林學想說什麼,聚瞭三天他們都很默契的沒提到陳倩。那兩個是真的不知道情況,要說也就林學還有機會瞭解一點。
“說說吧,我早看出來你小子憋著一肚子話。”
“大哥,我可沒憋著一肚子話,本來陳倩我也是見不著的。誰讓我回去給你們拿畢業證哪,這就碰上瞭。”
“林學我發現你小子現在變瞭,變得磨磨嘰嘰的瞭,是不是在魔都上學被當地人影響瞭?”
“大哥其實你也變瞭,一直藏著掖著,明明把我拖過來就想問這個,但是非得讓我主動開口告訴你。”
“行行行,哥哥我錯瞭,說說你見到她說什麼瞭?”
“真要說?”
“操!你小子還來勁瞭。”
“得得得,別動手,我說我說。”
“林學你小子現在真的變瞭好多,不知道在哪兒學得這麼娘兒們唧唧的,是不是談對象瞭?”
“大哥,我上哪兒去談對象呀。我發現我特別倒黴,老傢的女孩子吧,不管好壞那彩禮就是不得瞭,魔都的女孩子吧,算瞭不提瞭,反正我一個外地人也不敢想太多。”
“你就不能找個外地的妹子,算瞭不說這些瞭。陳倩到底……”
方白發現自己好久沒從嘴巴裡面說出這個名字瞭,就算是有別人提起她,他也沒有再說過她的名字。看到方白這個失語的樣子,林學不敢再說廢話瞭。
“老大我其實就是現在的室友兩個都是津門人,這倆說話讓我每天就像聽現場相聲似的,所以時間長瞭我說話就被他們帶貧瞭。而且我發現我現在性格也變瞭一些,好好好……還是說正事兒吧。”
“你要是再不說正事兒,你就在京州過中秋節吧。”
“那個是這樣的,我去老顧那裡拿畢業證,現在老顧升瞭講師瞭啊。之前我就告訴老顧我們幾個國慶節要聚聚,他幹脆就沒通知你們讓我直接帶過來瞭。然後我就去學校,拿證的時候遇到瞭陳倩,她一見到我直接就問你的情況。”
“你怎麼說的?”
“我其實來之前對你的情況也不是太瞭解。我能說什麼呀?”
“那不是白問瞭嗎?”
“她倒是說起自己的事情瞭。”
“她有男朋友瞭吧……”
“這個她沒說,我也沒問,隻是她現在不在老傢瞭,而是去瞭外地工作。”
“什麼?!她那個工作不是挺好的嗎?再說才轉正沒多少時間,怎麼就辭職瞭。”
“這個好像不是辭職,可能是公司調派到外地吧,具體我也不清楚是哪兒。還有她說你為什麼躲著她,手機打瞭不接,我這才知道你換號沒告訴她呀。”
“我的手機連機子帶卡全歇菜瞭,這個怪我。可是她一直不回我信息。”
“大哥你說什麼信息?”
“qq呀,我給她留言過,一直沒回我。我都不相信她一直不上qq。”
“這個我就不知道瞭,老大你怎麼記不住她的手機號呀?”
“她之前的手機號我記得,可是她後來工作瞭就換一個新號碼,我隻是存瞭沒記住。後來還說瞭些什麼?”
“沒瞭。”
“沒瞭?”
“大哥我認識她還不是因為你,本來也沒多熟悉,人傢也沒那麼多話給我說。而且你現在不是有個女神一樣的女友瞭嗎。”
“我就是問問,其實那時候分手的時候好多話沒說清楚,我隻是想找個機會見個面或者哪怕打個電話……算瞭,不說也好。時間差不多瞭,你該進站瞭。”
“嗯,是該走瞭。”
方白把林學送進站,站在外面看著林學朝裡走,林學突然又轉身回來對他說道:“大哥,那個其實我把你新的手機號告訴她瞭。”
“什麼!你……你小子剛才為什麼不說?”
“剛才我忘瞭,其實也不是我告訴的,她看瞭新的同學錄,我指給她的,上面的手機號是我填的,就是你的新號碼,大哥珍重瞭,後會有期!”
“珍重瞭兄弟!好好學習!”
方白目送林學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到車上的時候,方白發現自己一下子又變成瞭一個人,剛才還好像在昔日的寢室裡面和幾個人嬉笑怒罵,突然就冷冷清清。感到心情變差的方白一腳油門把車開得飛快。
到傢的時候方白還沒調整過來,上樓掏鑰匙還沒開門才想起後備箱一堆東西沒拿,又下樓瞭一趟,來回兩趟樓梯似乎耗盡瞭他的體力進門就把東西隨手一放,就跑去床上想要躺一會兒先。想到自己一身臭汗不想把母親床搞臟瞭,過去先洗澡的時候,白霜雁就開門進來瞭。看到母親方白總算是心情好瞭許多,其實他的心情不好也就是對這三天相聚勾起他太多的回憶,然後分別時候他又明白這些都已經確確實實的全部都是回憶。那大學的教學樓,校園斑駁的後門,小花園裡的陳倩……
“方白,這些都是你同學送的嗎?這麼多螃蟹呀!”
總算是被母親拉回來現實中,方白過去看瞭一眼,不錯都還活著。
“這是紅膏蟹,還有我給你買的大鐵剪刀和菱角,都是那裡的特產。”
“哎呦~兒子現在會買東西呀,我看看。”
白霜雁拿起一個菱角直接生吃起來,沖著方白舉起瞭大拇指。
“今天在傢隨便對付一下,明天去你舅舅傢,這個螃蟹也給他們帶幾隻過去。”
方白把那把大鐵剪刀比劃瞭幾下,沖著母親邀功地說道:“怎麼樣?這個一定好使吧?”
“傢裡的都被我收起來瞭,現在在菜場買雞鴨都是脫瞭毛開好膛的,真是亂花錢。再說瓜洲的剪子,海安的鍬,如皋的釘耙,鎮江的刀,你這……嘻嘻,我不說瞭。”
白霜雁笑著看到方白有些泄氣地把剪子給放下。
“兒子你是不是累瞭?開車費神的吧,今天早點休息,你就睡我床上好瞭。”
“那你睡地下呀?這天冷瞭不能打地鋪瞭。”
“到時候看吧,實在不行就一人一頭唄。”
白霜雁把飯做好瞭讓方白來吃,方白這兩天油水非常足,但是今天也就是中午吃瞭一碗幹拌面,此時的肚子也餓瞭。白霜雁給他下瞭肉絲面,打瞭一個荷包蛋,讓方白洗過澡就吃。
“媽,好像每次我出去個幾天回來你都是下面條給我吃,咱們這裡又不是北方,是為瞭給我接風嗎?”
“今天是湊巧瞭,其實之前確實有這樣的想法。怎麼瞭?給你接風不好嗎?要不要喝點酒?”
“算瞭,酒這兩天是喝夠瞭,吃過我就要睡覺。”
“讓你註意點,不過和同學聚會這種事情也沒法子。也是難得一回,明天你到舅舅傢要陪你舅舅喝點。”
“對瞭媽,茅臺不能帶,但是那兩瓶酒可以帶過去和舅舅喝,或者就送他瞭。”
“隨便你,都是你拿回來的。早點睡吧,明天我還是要上班,你中午之前就去,該帶的東西我都放在門口。”
“明天我和你一起走吧,送你上班,晚上來接你過去,白天我就在傢睡睡覺。”
“那也行,你想休息就休息吧,幹脆早上就別送我,也不叫你瞭,我自己坐個公交過去。”
方白上床後倒頭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白霜雁果然沒有叫他。方白拿起手機看瞭一眼,隻有於霜給他發瞭一條中秋節祝福的短信。看來於露真得有點對他生氣瞭,方白也不知道於露到底生他什麼氣。
發瞭一個信息過去,於露過瞭半天才回瞭兩個字“幹嘛?”。
看到至少理睬自己瞭,方白也不管那麼多瞭連忙一個電話打過去,等瞭幾聲於露接聽瞭。
“什麼事兒?”
“那個生氣瞭呀?”
“沒有!”
“露露,我錯瞭。”
“哪兒錯瞭?”
“我不該喝那麼多酒。”
“看來你還不知道錯在哪兒。”
“那我錯在哪兒?我也沒幹什麼呀。”
“你中秋節在哪兒過?”
“等會兒去舅舅傢過,晚上有空出來嗎?”
“沒空!你什麼時候想好錯在哪兒再給我打電話吧。”
於露掛瞭電話方白還是一臉茫然。他躺下後發現自己雖然沒吃早中飯但是一點兒胃口都沒有。仔細回想那天和於露見面的時候,自己一句不妥的話和行為都沒有說和做。尋思瞭半天方白都沒有想明白,好像自己還有點怕冷起來,方白說實話已經好久沒生病瞭,也許是這幾天累的,也可能是在船上酒喝太多,跟志剛他們脫光膀子受瞭涼。
他趕緊起來找出白加黑倒瞭一杯熱水吃瞭下去,總算是有瞭點精神。身體強健的他,覺得自己能撐住,沒力氣可能是沒吃飯,下樓找瞭餛飩攤兒要瞭一大碗辣油餛飩吃下去,全身出來一場透汗才感覺好多瞭,看看時間差不多就上樓把東西拿拿開車去接母親下班。
順利接到母親,就直奔白惠文傢,進門的時候發現舅舅居然不在傢,隻有白惠文和舅媽在忙碌著。見到方白母子來瞭,舅媽熱情地說道:“姐姐來啦,雙寅還得等會兒回來,白惠文快給你姑姑倒水。”
方白提著大包小兜進瞭屋,被白惠文笑嘻嘻的接瞭過去。
“客氣啥,不就來過個節嗎,帶這麼多東西真見外,你同學都回去瞭吧。”
“都回去瞭,過節來當然要帶東西。”
白惠文熱情地把東西拿到一邊,招呼方白母子倆坐下,才給他們倒上茶水的時候門就開瞭,外面進來一個身穿筆挺的西服帥氣中年男人,正是方白的親舅舅白雙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