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吻痕

  楚綃醒來的時候腦袋發昏,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光線陌生的床單。她愣瞭很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哪兒,昨晚發生瞭什麼。

  小姑娘還是臊,腿跟清爽卻還是有鈍痛,一陣一陣像小鬧鐘,敲得楚綃心慌慌,掩耳盜鈴般縮進被窩。

  陳柘進屋的時候就看見自己的小金絲雀變成瞭小鴕鳥,心底發笑。站定床邊在床頭櫃上擱瞭杯溫水,杯底磕出輕響驚動瞭被窩裡的小孩兒,窸窸窣窣探出毛茸茸腦袋,羞紅的一張俏臉看得陳柘心生喜愛,俯身親親楚綃,柔聲道:“乖,還疼嗎?”

  不問還好,一問就像踩瞭楚綃尾巴,瞪圓瞭眼睛撅高瞭嘴。

  “疼,疼死瞭。”

  “爸爸一點兒都不疼綃綃!我都、我都哭瞭……”

  陳柘也不爭辯,好脾氣地順她柔順發絲輕撫,哄著她喝瞭水,這才彎身抱起小金絲雀上樓,慢條斯理。

  “也不知道是誰自己扒開要爸爸肏得合不攏腿的。”

  小孩兒趴他肩頭許是臊得講不出話瞭,竟一口咬上陳柘頸側,虎齒嚙著皮肉麼碾麼碾,終於沒舍得使勁兒,倒是留瞭個小圓牙印,左看右看又照著一吮,留個紅印子。

  陳柘沒管,撫她後腦勺帶進餐廳。

  他渾身輕快,又想起以前楚綃戰戰兢兢的模樣。

  流浪貓被馴養成傢貓是費時費力的事情,楚綃初來乍到時甚至不敢大聲說話,如今卻已經能毫無顧忌地跟他打打鬧鬧,甚至敢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直到楚綃16歲,陳柘都會在固定的一傢會所尋找合適的床伴,但沒有一次允許對方留宿或者同床共枕一夜。他一定會回到傢,跟小孩兒在第二天吃一頓早餐。

  後來有一次陳柘難得下班很早,共進晚餐的時候楚綃格外的開心,話明顯多瞭不少——事實上每次楚綃在共進晚餐時都很高興——嘰嘰喳喳地講在學校的事情。那天晚上陳柘睡得早,也很安穩,半夜被廚房一聲脆響驚醒。下床摸黑去一看,竟然是楚綃蹲在地上拾撿。

  陳柘啪地打開燈,楚綃像隻受驚的兔子,蹦起來的時候眼眶都紅瞭。她睡不著,想喝熱牛奶。小孩兒怕吵醒陳柘,不敢開燈,昏沉黑暗中碰翻瞭糖罐,碎玻璃和細白砂糖撒瞭一地。陳柘還沒說話,倒是楚綃先哭開瞭,哇地一聲捏緊瞭手裡的碎玻璃,哭得打嗝,淚珠子噼啪往下掉。

  “對、對不起爸爸……對不去,我不是故意的……”她一直道歉,顯然是怕極瞭也愧疚極瞭,瘦弱肩膀發抖。陳柘不語,隻是上前掰開小孩兒攥得死緊的指掌,取出她捏著的碎玻璃。幸好糖罐用的是厚玻璃,女孩兒掌心除瞭一條艷紅的痕以外沒有傷口。

  陳柘揉揉楚綃腦袋,一抱小孩兒坐上流理臺。轉身取瞭掃把,一個人掃幹凈瞭狼藉。

  楚綃明顯很不安,抽抽嗒嗒地扭著身子要跳下來幫他。陳柘掃她一眼手上動作沒停,聲音沉沉。

  “大半夜不睡覺做什麼呢。”聽起來好像不似生氣。

  “想、想熱牛奶喝……”楚綃囁嚅著,鼻頭還紅。

  陳柘收拾完碎片垃圾,端出奶鍋開火給小孩兒熱牛奶。她一杯,自己一杯。白砂糖沒有瞭,陳柘給小孩兒杯子裡扔瞭顆紅糖,攪開時棕褐色糖漬在奶白裡一圈圈漾開,漾得楚綃發愣。

  紅糖也很甜,楚綃一口一口喝著奶,偷偷不住地瞟陳柘俊朗面廓。她還是怕的,陳柘看得出來。所以那晚陳柘洗幹凈杯子,抱著小孩兒進瞭自己屋。

  什麼也沒幹,就摟著睡瞭一晚。

  自那晚以後,每晚陳柘無論忙到多晚都會回傢,摟小孩兒一起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