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過一杯交杯酒,楊過微笑著捧過黃蓉的小臉,一記長吻。
良久兩人才分開,黃蓉看著他,嘆瞭口氣:“早知道你的技術這麼好,我恐怕早就弄點砒霜自己去灌郭靖瞭。”
楊過幹笑一聲,說:“兩情若在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黃蓉說:“可是你為什麼要害死郭靖呢?是為你生父楊康報仇嗎?”
楊過看著面前的女人,心頭狂跳,口氣仍然平靜,問:“你知道多久瞭?”
黃蓉說:“一個多月。”
“你知道之後這段時間,我們做瞭幾十次吧?”
“你謙虛瞭,是一百二十二次。”黃蓉笑靨如花,“體力真好,我會懷念你的。”
“你現在才想起要替郭靖報仇,是不是晚瞭點?”
黃蓉說:“我盡力瞭,我需要時間作準備。”
楊過眼睛在房裡打轉,三間臥室都緊閉著門,他問:“酒裡有毒?還是房間裡藏著殺手?”
黃蓉微笑點頭。
“那你為什麼還要嫁給我?”
“哦,你死瞭我要繼承遺產啊。你爸有筆錢藏在郭靖那裡,你爸死後郭靖失眠瞭二十幾天終於沒有交出去,而是用你的名字在沙坪壩買瞭間門面,現在值好多錢。”
楊過心裡百味雜陳,想開口,又不知道說什麼。
黃蓉微笑:“你死在我手裡,還要替我養孩子,開不開心?”
“算瞭,大丈夫恩怨分明,我應該害郭靖,你也應該找我報仇。”
黃蓉笑容更盛:“我的確應該找你報仇,你卻不應該找郭靖。”
楊過覺得脖子後面的汗毛全部豎瞭起來:“你什麼意思?”
“你要報仇,應該找的是我啊。”黃蓉好看的手指一轉,姿勢曼妙地點點自己的鼻子:“當年向緝毒大隊舉報你爸爸的,是我噻。”
“……你……說謊!”楊過猛地一推。
黃蓉早有準備,起身讓開,說:“當年我要買這房子,湊不出首付,打麻將時聽你爸爸接電話,說要接一批四號。我記得他那時用的是摩托羅拉V70,那時候最騷氣的旋轉設計。我拿來看看,他也沒當回事,我看到瞭他們交易的短信,關於時間和地點,他們用瞭些很簡單的暗語和移位密碼,我一看就猜出來瞭。然後接貨那天,我就算好大概的時間,提前一點給你爸爸打電話,套出瞭位置然後告訴瞭緝毒隊……”
黃蓉居高臨下看著楊過,說:“我一直以為你很聰明,可你也不想一想,郭靖當年還在妓院看場子,以他那種耿直脾氣,怎麼會跟緝毒隊當線人?更值得懷疑的,不是我嗎?我跟你爸交情更長,而且我傢從民國年代就是袍哥,想不認識警察都不行。”
楊過還是不信:“我怎麼知道你不是騙我呢?你想讓我為郭靖的事感到悔恨……是的,你一定是騙我的。”
黃蓉說:“但是你並不會感到後悔、也不愧疚,對不對?”
“後悔什麼?”楊過大笑,“我是毒販的兒子,惡魔之子,二十幾年來,這世界都一直這麼看我,我隻是沒讓這世界失望——”
“你替一個毒販報仇,還殺瞭不相幹的人,殺瞭我老公……”
楊過忍不住譏誚一句:“好像現在我才是你老公啊,老婆。”
黃蓉根本不在乎:“你珍惜當下吧,我很快就又是寡婦瞭。”
“好瞭,把你的底牌亮出來吧。”
“底牌?”
“是啊,你說瞭這一大篇話,不可能是隻為瞭我,你說給誰聽的?你在錄像?還是玩直播嗎?”
黃蓉笑瞭:“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力氣,這些話我確實是說給人聽的,不過不是網上的陌生人,你這麼冷血無情的人,又怎麼會在乎陌生人的看法?”
楊過看著黃蓉,沉默地等待下文。
“不會聊天。算瞭,答案揭曉,你這段最後的對話,我想讓這世上唯一你在乎的人聽。”黃蓉敲敲墻,主人房的房門打開,黃蓉的表姐梅超風和她老公陳玄風站在裡面,中間一把椅子上捆著個三十出頭的女人,穿件黑皮夾克,一頭烏黑的長發。
楊過霍地站起來:“龍……龍老師?”
那女人抬頭,一張清瘦的瓜子臉,神情冷漠,眉目如畫,嘴裡塞著東西。
“你這前任還真不容易找,”黃蓉冷笑:“她移民入瞭加拿大籍還改瞭名字,能找到她我真是用掉瞭我爹九十多年攢下的所有人情,還幸虧她新年回來探親,還自投羅網地在重慶換車,身份被錄入到公安的識別系統。”
楊過徹底失去瞭平靜,盯著龍老師,對黃蓉的話好像什麼也沒聽到,臉上大汗淋漓。
龍老師看著他,眼神很古怪。
黃蓉冷笑:“怎麼?千言萬語無從說起?還是不想讓老子聽?”
楊過說:“你放瞭她,她跟我十幾年沒見瞭,毫不相幹。”
“毫不相幹?毫不相幹你為什麼舍不得洗掉那紋身?”
“不是你說不用洗掉嗎?”楊過激動起來,又自己平復情緒,柔聲說:“蓉兒我覺得你太沖動瞭,你我的恩怨,不關她的事。”
“不是她,我怎麼能看到你滿頭大汗的樣子?”黃蓉冷笑著註視楊過:“我跟你相處瞭十幾年,今天第一次看到你動真心。”
“我對你也……我對你曾經是真心的。”楊過說:“蓉兒,不如你去洗把臉冷靜想想,你對一個陌生人,又是跟蹤又是綁架的,還說要殺人,就為瞭另外一個人十年前的紋身,過份瞭吧?”
“過份就過份!誰讓你耍我?老子從來沒被人傢這麼耍過!”
楊過苦勸:“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黃蓉走過去,摘下龍老師嘴裡的佈,說:“你們倆有什麼話趕緊說吧。”
兩個人同時說:“我跟他沒什麼可說的!”
“說不說你們一樣會死。”黃蓉冷笑:“聽說喝瞭百草枯,一天之後就肺部纖維化,有話也說不出瞭。”
楊過苦笑,說:“我們沒什麼可說的……”他忽然神色一變:“你給她也喝瞭毒藥?”
黃蓉笑:“當然,既然說瞭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說話就要作數啊。”
楊過探身想要抓黃蓉,忽然五內劇痛,從胸口到小腹都燃燒起來,不由自主地歪倒在椅子上,他看著黃蓉,淒然說:“你搞錯瞭。”
“我搞錯瞭什麼?”黃蓉終於覺得楊過不像演戲。
“我喜歡她沒錯,可她並不喜歡我,你殺錯瞭人。”
龍老師開口,她聲音很好聽,隻是沒什麼感情:“沒關系,能親眼看見你落在這惡毒女人手裡,親眼看見你死得慘不可言,我開心得很,死瞭也沒什麼。”
黃蓉拍手:“好演技,好有默契——隻是你們演得再好也遲瞭,百草枯是沒的治的。”
“我們……不是……演!”楊過四肢無力,掙紮著起身過去,掀開瞭龍老師的上衣下擺,拉起她的背心。
平坦白皙的小腹上,有幾十道醜陋的暗紅色傷疤,組成瞭一句話“直教生死相許”。
楊過抹去臉上的鼻涕眼淚,說:“龍老師辭職離開重慶,不是因為師生戀,而是她那年走夜路被強奸,強奸犯還在她身上用刀刻瞭這六個字。”
黃蓉臉色變得慘白,看看楊過,又看看龍老師。
龍老師明白她的意思,淡然說:“我不怪你,誰讓你跟我一樣,遇見瞭這個孩子、又不知道……他是惡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