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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寶釵、迎春等人也知黛玉臉皮子薄,此時仍留在此間,已屬難得,要是再羞她兩句定是再難坐住,便笑著轉移話題瞭。

  那小惜春看著寶釵畫像,最是喜歡,她打自小便酷愛作畫,府上也為她請來名師指點,加之惜春也很有天份,如今年方十二三歲,便能畫些花草、山林之水墨畫來,今日見著這新奇畫法,隻覺又入一層境界,便摟著宋清然的臂膀央著道:“清然哥哥,清然哥哥,你教惜春畫你那畫作可好?”

  宋清然本就喜歡這個丫頭,隻是感覺年齡太幼,一直先當妹妹養著,待芨開之後再做打算。便讓惜春坐於自己腿上道:“想學自是可以,等我有些空暇,便來教你。”

  眾人也都把惜春當孩童來看,見這平日裡面冷心冷的小惜春隻願和宋清然親近,也是會心一笑,並不多想。

  其實惜春這個年齡,正是懵懵懂懂之年,雖也不懂男女之情,可已到知羞年齡,此刻坐於宋清腿上,雖感覺宋清然把自己當妹子來看,仍微有羞澀,卻又心中說不出何為羞澀之意。

  眾人正說說笑笑之時,卻見一女子急匆匆一路小跑走瞭近前。宋清然抬頭一望,但見這女子十七八歲年華,秀發盤成丫鬟發髻,斜插一支銀色倒垂蓮簪。身穿紅綾襖,青緞掐牙背心,青黛娥眉,明眸流眄,玉指素臂,細腰雪膚,急行著蓮步來到宋清然面前道:“奴婢襲人見過王爺,府中二老爺還未下衙,忠順親王府長史突至拜訪,如今正在廳內吵著見我傢二爺,此事已驚動老祖母,老祖母讓奴婢問問王爺,傢中沒有當傢男主,您是否方便出面幫著說和幾句?”

  眾人聽罷都感疑惑,即便是忠順王府的長史,無故跑到府上,府中當傢老爺不在,仍要見少爺,很是失禮,也丟身份,王府長史是有官階之人,如此做法很是不妥。

  宋清然問道:“這忠順王府之人可有拜帖?”

  襲人回道:“奴婢不知,不過好像未聽門房說過事先有投過帖。”

  眾人本是開開心心,被此事一攪和,也無再作詩的興致,宋清然思索一會,便道:“帶路吧,本王看看忠順王府欲意何為。”

  眾女也覺詫異,雖不能出面,卻可在廂房偷聽,便也一同跟著,隻是從側門進瞭裡間廂房,聽聽是何原因。

  宋清然來此清堂茅舍踏春本也隻著便服,此時見個長史也不必更衣,便背著手,面無表情隨襲人來至賈府榮禧堂客廳,剛進廳前便聽到裡間人說道:“賈二老爺不在府中,難道府中就沒有人來接待,隻讓你這小管事來招待本官嗎?不是有二少爺在嗎?讓他來見本官。”

  管事有些惶悚,不知該如何應對,他也自知,身份不夠對等,也無底氣與王府長史相爭。正欲開口時,宋清然走瞭進來直接道:“那本王來接待,你可受的住?”

  管事見宋清然親至,心中也是一松,急忙見禮道:“奴才見過王爺,給王爺請安。”

  宋清然點瞭點頭,讓管事起身,也不客氣,直直走到廳內主位,一撩袍子,便坐瞭下來,門外丫鬟急忙上前,重新給換一盞新茶。

  忠順王府長史在官場多年,自是認得宋清然,隻是沒料到他會出面,氣焰頓時矮瞭三分,急急上前見禮到:“下官縱寧往,見過燕王殿下,殿下萬安。”

  宋清然也不理會這王府長史,抬眼望瞭下賈府管事問道:“我聽聞府上素日並不和忠順府來往,為何今日就這麼失禮前來?”

  這話看著是問賈府管事,實則有些打臉忠順王府。管事急忙回道:“奴才也不知,如二老爺在府上自會親自接見,隻是二老爺公幹,還未下衙。”

  管事這話是回宋清然,也八面玲瓏的回給忠順王府長史,畢竟宋清然可以勢壓人,他小小管事還是不敢,隻求能少給賈府樹敵便可。

  那長史再次向宋清然一禮說道:“下官此來,並非擅造賈府,皆因奉王命而來,有一件事相求。看我傢王爺面上,敢煩燕王殿下作主,不但王爺感激,且連下官輩亦感謝不盡。”

  宋清然本也不耐煩這此狗屁瑣事,見這長史低頭服軟,便問道:“何事?”

  那長史官陪笑道:“我們府裡有一個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裡,如今竟三五日不見回去,各處去找,又摸不著他的道路,因此各處訪察。這一城內,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說,他近日和銜玉而生的那位令郎相交甚厚。下官輩等聽瞭,賈府不比別傢,又有燕王您常住,自不可擅入索取,因此啟明我傢王爺。王爺亦雲:‘若是別的戲子呢,一百個也罷瞭,隻是這琪官隨機應答,謹慎老誠,甚合我老人傢的心,竟斷斷少不得此人。’”

  “故此求燕王殿下轉諭府上二公子,請將琪官放回,一則可慰王爺諄諄奉懇,二則下官輩也可免操勞求覓之苦。”說畢,忙又躬身一禮。

  此時賈政已下衙回府,在廳外聽瞭會二人談話,又驚又氣,便進廳與宋清然及長史縱寧往見禮後,即命人喚寶玉來。

  賈政見到寶玉,又氣又怒,便問:“你這逆子!在傢不讀書也罷瞭,怎麼又做出這些無法無天的事來!那琪官現是忠順王爺駕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芥,無故引逗他出來,如今禍及府上。”

  寶玉聽瞭唬瞭一跳,忙回道:“實在不知此事。連‘琪官’兩個字也不知為何物,豈更又加‘引逗’二字。”說著便哭瞭。

  賈政未及開言,隻見那長史官冷笑道:“公子也不必掩飾。或隱藏在傢,或知其下落,早說瞭出來,我們也少受些辛苦,豈不念公子之德?”

  寶玉連說不知,“恐是訛傳,也未見得。”

  那長史官冷笑道:“現有據證,何必還賴?還是當著燕王殿下及賈大人當面,把話說清,也省下官為難。既雲不知此人,那紅汗巾子怎麼到瞭公子腰裡?”

  寶玉聽瞭這話,不覺轟去魂魄,目瞪口呆,心下自思:“這事他如何得知!他既連這樣機密事都知道瞭,大約別的瞞他不過,不如打發他去瞭,免的再說出別的事來。”

  因而說道:“大人既知他的底細,如何連他置買房舍這樣大事倒不曉得瞭?聽得說他如今在東郊離城二十裡有個什麼紫檀堡,他在那裡置瞭幾畝田地幾間房舍。想是在那裡也未可知。”

  那長史官聽瞭,也不再多言,恭敬的給宋清然及賈政施禮後,便告辭離去。

  賈政此時氣的目瞪口歪,一面送那長史官,一面回頭命寶玉“不許動,回來有話問你!”

  宋清然此時便不再方便呆在此地,便也起身告辭,回瞭顧恩殿去瞭。

  直到傍晚,元春攜著抱琴回到顧恩殿後,才同宋清然道:“這寶玉也太不像話,父親審瞭寶玉身邊的小廝,那小廝沒挨幾下打,便什麼都招瞭,說寶玉和那忠順王府的琪官蔣玉菡有些……有些私情,兩人情投意合,便建議這蔣玉菡逃出忠順王府,在東郊離城二十裡紫檀堡置辦傢業。父親聽後,痛打瞭寶玉一頓,要不是老祖母攔著,怕真要活活打死瞭不可。”

  宋清然聽後也心中好笑,暗想:“這賈寶玉終還是個愛搞基的。”隻是面色悲切,搖瞭搖頭道:“這寶玉也太不像話,喜愛男風也無大事,自古風流雅士多好此道,隻是……唉!有些不太仗義,那名琪官蔣玉菡既與寶玉相好,他怎可為瞭自保,隨意便將人藏身之處給賣瞭。”

  元春也覺面色無光,娘傢弟弟幹出這等丟人的事,四章 時代好些男風也非驚世駭俗,可被苦主尋上門來,又將人出賣,便更是丟人。

  宋清然寬慰道:“人即已給出,這忠順王自是不敢再上門尋事,隻是此事有些蹊蹺,忠順王怎把賈府之事瞭解的這般清楚,連互送汗巾之事都一清二楚,回頭你還要讓政佬在府中查問一番才可。”

  寶玉被打,眾姑娘自是要去看他,進見屋內,便見襲人正哭著為他擦汗,寶玉此時也是羞於見人,見眾姑娘看到自己醜態,也覺面上無光,吶吶解釋道:“我和那蔣玉菡也隻是萍水之友,並無其他私情。”

  黛玉也是心直之人,打小便與賈寶玉一起長大,自是恨其不爭,出口言道:“萍水之友都能互送汗巾,那要是交心之友,會送何物?”

  隻話一出,賈寶玉更是無地自容,急的面色發紅,一把從脖中扯下出生便有的‘通靈寶玉’,摔於地上道:“什麼破通靈寶玉,一點都不靈,不要也罷。”

  直唬得眾人面色一白,襲人更是嚇的跪在地上四處尋找通靈寶玉摔在何處,直到在櫃角找到,又仔細看瞭下有無破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