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
端王作為陛下留在京師的幾位皇子之一,一直以來都是被當成太子培養的。
和他有著同樣待遇的,還有康王和懷王,如今康王造反失敗被囚,懷王也被排擠出瞭權力中心,端王重新成為朝臣眼中的焦點。
據不可靠消息,陛下如今身體不如一日,已經正式準備冊立端王為太子,不日便會宣詔。
太子是一國儲君,除非太子被廢,否則當國君駕崩,無須另外的傳位詔書,太子便能接替先皇的位置。
今陛下病重,不能理政,端王一旦入主東宮,便會執掌所有的朝事,行使君王的權力。
如今的端王,毫無疑問,是京中最風光的人,這種風光,甚至超過瞭他以往的任何時候。
然而他一路走過來,也不是一帆風順的。
眾人看著唐傢從風光到沒落,端王從受寵到失寵再到受寵再到失寵,已經不能用一波三折來形容。
不過奪嫡這種事情,結果向來都比過程重要,不管怎麼樣,他成功瞭,不久的將來,他曾經失去的一切,都將十倍百倍的還回來。
甚至於這幾年,他手下沒落的權貴和官員,也將重新迎來他們的春天。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端王重新得勢,端王府的下人也與有榮焉,門房瞥瞭尚書左丞一眼,說道:“先在這裡等著,我去通報……”
端王府早已不同往日,從門可羅雀到門庭若市,京中的官員權貴,一批一批的登門向端王效忠,連帶著門房都飄飄然起來,除非是六部尚書這一等級的官員,否則他根本不會用正眼去瞧。
端王府內,端王正大宴一眾權貴官員,宴上滿是佳肴美酒,他已經不知道喝瞭多少杯,覺得整個人飄飄欲仙,心中也升起一股睥睨天下的感覺。
他自然是有這個底氣的。
如今的陳國,國內安穩,百姓安居,重騎鐵蹄之下,除瞭西域還有些小問題之外,可謂是四夷臣服,百姓和朝中官員普遍認為,這是陳國立國以來,最為強大的幾年,甚至有大儒將此稱之為“定元之治”。
如此強大的陳國,很快就是他的瞭,等到父皇過些日子歸西,他就是新皇,是這千裡河山的主人,他有驕傲的資格。
到時候,不,從現在開始,他就要一個一個,一個一個的清除曾經給他制造過麻煩的敵人,而他最恨的,當然便是他名義上的表弟,差點讓他陷入萬劫不復境地的當朝右相唐寧。
端王將一個酒杯裡的美酒飲盡,有下人來報:“尚書左丞求見。”
自他重攬大權之後,陸續招攬瞭不少官員,但令他遺憾的是,像六部尚書,以及幾大將門這樣的人和傢族,他卻一個都沒有招攬到。
他心中暗恨,這些不識抬舉的東西,傲氣不瞭多長時間瞭,等到他徹底坐穩東宮之位,就是對朝堂的清洗之時。
尚書左丞李奇,是他在尚書省安插的一名心腹,為此花費瞭不小的力氣,即便他如今算是大權獨攬,但也不是任何事情都能他說瞭算。
六部尚書,九寺寺卿,十六衛大將軍,依然可以不賣他面子。
端王對李奇還算重視,如今朝事由尚書省處理,王相又請瞭長假,尚書左丞就是他手中的一桿槍,他已經通過這桿槍,辦成瞭很多事情。
端王看向那下人,說道:“請他進來。”
尚書左丞匆匆的走進來,面色有些慌亂,端王瞥瞭他一眼,問道:“何事驚慌?”
李奇面色肅然,說道:“殿下,唐寧回京瞭。”
人的名,樹的影,李奇雖然擔任尚書左丞沒有多久,但唐寧的威名卻一直響徹在他的耳邊,見他今日在尚書省出現,他立刻便慌瞭神,趕忙來端王府稟報。
“什麼?”端王聞言,臉色也是猛地一變,不過接下來,他就想到現在已經不比往日,他已經不是那個一無所有的端王瞭,沒有必要再懼怕一個唐寧。
“他回來瞭又如何?”端王因為剛才心中產生的那一瞬畏懼而更加暴怒,沉著臉道:“他回來的正好,本王正好有些賬要找他算呢……”
如果沒有唐寧,唐傢現在應該是京中最為強大的傢族,手下附庸無數,他也早就能擊敗康王,早早的坐在儲君的位置上。
如今雖然結果未變,但這其中的過程,卻艱難瞭不知道多少倍,讓他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心酸的想流淚……
他苦啊,一次次的被父皇捧上雲端,又一次次的從雲端跌落谷底,換做常人,幾次下來,怕是早就被折磨成瘋子瞭。
他恨唐寧,所以在掌權之後,第一時間就派人將唐寧的傢人圈禁到瞭京師,如果不是蕭傢,方傢,凌傢等傢族這段時間對她們多加庇護,他早就對他的傢人動手瞭,如今他回來瞭倒也正好,他也要讓他感受感受,失去一切,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尚書左丞看出瞭他臉上的殺意,急忙道:“殿下,唐寧可不是其他人,想要動他,還要從長計議。”
端王瞥瞭他一眼,說道:“本王又不是傻子,他好歹也是一朝右相,哪有這麼容易被扳倒?”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說道:“況且,他讓本王吃瞭這麼多苦頭,本王怎麼可能給他一個痛快?”
尚書左丞看著他,問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端王對他招瞭招手,尚書左丞附耳過去,聽端王說瞭幾句之後,眼中逐漸浮現出異芒。
……
唐寧出宮之後,讓人去蕭傢等幾傢通報瞭一聲,告知他回京的消息,又讓晴兒去安陽郡主府,讓她進宮,幫忙帶一句話給趙蔓。
他離京這幾個月,京中的形勢說不上多麼好,但也還在控制之中。
端王看似勢大,但其實京中真正掌握軍政大權的,諸如六部尚書,十六衛大將軍之類的,他一個都沒有拉攏到。
不管端王如何,他必須要先見陳皇一面,但奈何皇宮已經落入瞭唐惠妃之手,之前很尋常的事情,已經變的千難萬難。
唐寧在院子裡緩緩踱著步子,不一會兒,門口便傳來瞭匆匆的腳步聲。
趙蔓兩隻手拎著裙擺,從外面跑進來,看到唐寧時,眼圈一紅,加快步子小跑過來,飛撲進他的懷裡。
她枕在唐寧的胸膛上,淚眼婆娑,哽咽道:“父皇,父皇他……”
唐寧一隻手摟著她的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陛下是天子,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即便是知道陳皇的身體已經到瞭油盡燈枯的地步,但唐寧此刻也隻能這樣安慰趙蔓。
其實在從宮中到傢裡這短短的一段路程,他便已經想好瞭,若是陳皇真的無法熬過去,那麼這幾個月內,也就是端王最後猖狂的時候瞭。
甚至不用他動手,隱藏在幕後的方淑妃和方傢,以及站在趙圓背後的勢力,就能將趙圓推上那個位置。
那時候,也就是他帶著趙蔓和傢人離開京師之日瞭。
趙蔓抱著唐寧,傷心的哭泣時,一道身影從外面緩步踱進來。
蕭玨懷中抱著襁褓,襁褓中的嬰兒眼珠咕嚕嚕的亂轉,蕭玨腳步一頓,看到院內的情形,立刻伸手捂住嬰兒的眼睛,小聲道:“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