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傢。
作為潤州四大傢族之首的蘇傢,毫無疑問也是江南四大傢族之首,白,沈,宋三傢,與蘇傢都有一定的差距。
這數十上百年來,四傢明爭暗鬥不知多少,即便是近幾年蕭傢的快速崛起,也依然沒有取代蘇傢的地位。
此時,穩穩占據江南第一傢族之位的蘇傢之內,看似一切如常,某處廳中,氣氛卻有些凝重。
寬敞的廳內,隻有兩人。
蘇傢傢主蘇哲坐在主位之上,拇指和食指輕輕的摩挲著,難以置信道:“蕭傢居然是梁國蕭氏遺族……”
另一名男子在廳內緩步踱著步子,喃喃道:“梁國亡國已久,他們居然還妄想復國,更是將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告知我們,難道他們就不怕蘇傢告訴官府?”
“他怕是有恃無恐。”蘇哲站起身,說道:“以我之見,不敢說整個江南,但江南東道,怕是已經落入瞭他們手中,如若不然,他絕不敢和我們挑明這一切。”
那男子看著他,問道:“大哥的意思是,我們要幫姓蕭的?”
“我們為什麼要幫他?”蘇哲看瞭他一眼,問道:“今唐傢如日中天,兩位皇子中,陛下明顯更偏向於端王殿下,無論是要權勢還是富貴,蘇傢隻要等上幾年便可,為何要冒此奇險?”
“大哥的意思是……”中年男子看著他,問道:“我們向官府揭發他們?”
“不。”蘇哲揮瞭揮手,說道:“姓蕭的有恃無恐,想必潤州也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旦激怒瞭他,我怕蘇傢會毀在他手上。”
中年男子面色沉下來,蘇傢雖是江南第一大族,能夠調動起巨大的資源,但到底也隻是一個商人傢族而已,傢丁護院不過百人左右,不可能和準備充分的反賊硬碰硬。
他陰著臉道:“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那蘇傢應該怎麼做才好?”
“靜觀其變。”蘇哲重新坐下,說道:“這步棋,無論是進還是退,都有莫大的風險,最好的辦法就是不進不退,靜觀其變。”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說道:“若是蕭氏失敗,連累不瞭我們蘇傢,若是他真的成功瞭,蘇傢沒有與他為敵,他也不至於做得太絕,最多蒙受一些損失,依然能夠保全傢族……”
中年男子看著他,試探問道:“大哥覺得,他們有可能成功?”
“單憑他們,自然不可能。”蘇哲長舒口氣,說道:“可是還有西域和草原,倘若陳國腹背受敵,或許真有可能挺不過來,這個可能不小,蘇傢決不能孤註一擲,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唐傢和端王身上……”
中年男子想瞭想,說道:“我明白瞭,靜觀其變的話,蘇傢可進可退,未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被逼到絕路……”
蘇哲點瞭點頭,說道:“蕭氏造反,必定不會放過吏部的京官,就算他造反不成,若是能幫我們除瞭那人,就能為京師那邊省下許多麻煩……”
中年男子想瞭想,說道:“他們不除,我們趁亂也能放把火,畢竟京師那邊這次可是特殊關照過的……”
蘇哲點頭道:“這件事情,你可以安排……”
他話未說完,房間之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蘇哲語氣頓住,望向外面,皺眉道:“怎麼回事?”
蘇傢院內,數十名身披甲胄的人影從門外湧入,為首的一人站在院中,大聲道:“誰是蘇傢主事之人?”
一名管傢跑過來,問道:“小人是蘇府管傢,不知官爺有何要事?”
劉同看瞭他一眼,說道:“昨日潛入驛站刺殺我傢大人的一名刺客跑瞭,我們懷疑他躲進瞭你們蘇府……”
他看瞭看身後,揮手道:“給我搜!”
那管傢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遞給劉同,急忙道:“官爺,你們是不是弄錯瞭,這裡是蘇府,蘇府怎麼可能窩藏人犯呢?”
劉同將銀票揣進懷裡,看著他,大怒道:“你敢賄賂我,兄弟們,蘇傢肯定有問題,給我仔細的搜,狠狠的搜!”
蘇府管傢面色大變,蘇哲從房內走出來,看著劉同,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有官府的搜查令嗎?”
劉同將刺史府派發的搜查令扔給他,說道:“刺殺朝廷命官,可是死罪,窩藏人犯,以同罪論處,怎麼,你要攔著嗎?”
蘇哲看著他,問道:“若我們要攔呢?”
鏘!
劉同將腰間的長刀出鞘,遙遙指著他,說道:“格殺勿論!”
在他做出這個動作的同時,從方哲身後走出兩名老者,目光死死的盯著他。
被兩名老者看著,劉同感覺自己像是被兩條毒蛇盯住,忍不住打瞭一個哆嗦,再次看向兩人的時候,不怒反笑,大聲道:“兄弟們聽好瞭,蘇府極有可能窩藏人犯,若有人敢阻撓公事,格殺勿論!”
“慢著。”蘇哲走出來,對身後的兩名老者揮瞭揮手,說道:“蘇傢有沒有窩藏人犯,各位搜瞭就知道瞭。”
“算你識相。”劉同看瞭他一眼,望向身後,大聲道:“給我搜!”
……
“那是二老爺最喜歡的花瓶,他們居然給砸瞭……”
“三夫人的那套紫檀木櫃子,也被他們拆瞭!”
“這些都是什麼人啊,蘇傢得罪他們瞭嗎?”
“老爺怎麼也不管管啊……”
蘇府。
丫鬟下人們站在院子裡,看著那些人將整個蘇傢翻的一團亂,蘇傢擺放在外面的珍奇寶貝,更是不知道被毀壞瞭多少,個個面露驚恐之色。
“他們是故意的!”中年男子面露怒容,忍不住邁出一步,卻被蘇哲伸手攔下。
他轉過頭,憤怒道:“大哥,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破壞蘇傢?”
蘇哲面色平靜,一遍摩挲著手指,一邊說道:“先看看它們想要幹什麼。”
蘇府,某處被翻得凌亂的房間。
劉同看著陳舟,問道:“老陳,這裡真的窩藏瞭人犯?”
陳舟揮瞭揮手,說道:“哪有什麼人犯,這都是大人找的借口而已。”
劉同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說道:“沒有人犯,大人為何這麼折騰蘇傢,難道蘇傢曾經得罪過他?”
“得罪大人的不是蘇傢,而是京師唐傢,可誰讓他們和唐傢有關系呢?”陳舟看瞭他一眼,說道:“大人的小心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斤斤計較,睚眥必報,大人和唐傢仇深似海,蘇傢和唐傢的關系又這麼密切,這一次,不把蘇傢搞得雞犬不寧,大人怕是不會罷休的。”
劉同看著他問道:“到底是怎麼個雞犬不寧法?”
陳舟望瞭一眼窗外,說道:“這還不簡單,每天來蘇傢搜上一次,哪天準備上一身龍袍,兩件鳳冠,就說是從蘇傢搜出來,這樣一來,蘇傢造反的帽子就摘不掉瞭,我們趁機將蘇傢人全都拿下,押送京師,再把他們的傢產查抄,上交國庫,陛下這次讓唐大人來江南,就是為瞭撈錢的,蘇傢這麼富,陛下會放過嗎?就算到時候唐傢在朝堂上為蘇傢說清,看在銀子的份上,陛下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劉同側身望瞭一眼窗外,拍瞭拍手,笑道:“妙啊……”
窗外,一名蘇傢下人聽著裡面的對話,雙腿顫抖,額頭汗如雨下,聽到裡面有腳步聲傳出來的時候,拔腿便跑……
……
“你說什麼!”蘇哲身邊的中年男子望著一名蘇傢下人,面色狂變,抓住他的衣領,大聲道:“他們真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