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四司中,原禮部郎中因為科舉舞弊案發,被唐寧接任,到如今還沒有接替之人,暫時空缺,即便如此,今日也應該來三人。
膳部郎中看著他道:“劉郎中病瞭,讓我們給您陪個不是。”
“沒事,劉郎中身體要緊。”劉風看瞭看他們,擺瞭擺手,說道:“你們先進去吧。”
兩人奉上禮物之後,走進劉府。
劉風望著他們的背影,眉頭微皺。
他是禮部侍郎,祠部郎中是他的下屬,在今夜這樣的場合,不僅沒有過來,甚至連賀禮都沒有……
他在乎的不是賀禮,而是祠部郎中劉進的態度。
這些日子,祠部郎中劉進似乎對他日漸疏遠,今日之事,更是出乎瞭他的預料,使得他不得不懷疑,此人是不是有瞭什麼二心。
“劉大人……”
又有賓客過來,劉風暫時不去想祠部郎中的事情,心中的不滿卻已經堆積,這個劉進,也是時候該好好敲打敲打瞭。
“禮部主事宋大人,白銀兩千兩!”
“東臺舍人張大人,金身菩薩一尊!”
“中書舍人蘇大人,琉璃佛珠一串!”
……
劉府門口,一名劉傢下人高聲將諸位賓客送上的禮物唱出來,謂之曰“唱禮”,這是對每一位賓客的尊重,他們送上瞭如此貴重的禮物,劉傢自然也要給他們足夠的面子。
劉府門前停留瞭無數輛馬車,其中的某一輛馬車裡,一人靠著車廂,借著從車窗外面透出來的月光,一邊聽劉府的下人唱禮,一邊奮筆疾書,還時不時的小聲喃喃幾句……
“工部張大人,紋銀一千兩,嘖嘖,工部油水真不少;鴻臚寺吳大人,米芾親筆,我滴個乖乖,這得賣多少錢;崔禦史,上等璞玉,極品珊瑚,誰說禦史臺是清水衙門瞭,這不胡扯嗎;禮部宋大人,白銀兩千兩,真大方啊……”
……
唐府,唐寧給爐子下添瞭些柴火,看著從外面走進來,凍的直搓手的蕭玨,問道:“你怎麼才來?”
蕭玨抱怨道:“今天劉侍郎府上有喜事,劉老夫人六十大壽,許多人都去恭賀,車馬賭瞭一條街,我和雅兒走路過來的,耽擱瞭些時間。”
唐寧看著他,問道:“菜呢?”
蕭玨道:“讓你們傢丫鬟拿去洗瞭。”
冬天和火鍋更配,奈何這個時令,沒有多少新鮮蔬菜,也隻有皇室和蕭傢這樣的大族,才能在溫泉邊種一些反季節蔬菜。
蕭玨伸出手放在火上烤,看著唐寧問道:“陛下今天叫你去宮裡說什麼瞭?”
唐寧道:“讓我年後去驍騎營,訓練左驍衛。”
除瞭這件事情之外,陳皇還說瞭報紙的事情,唐寧其實早有心理準備,猜測他可能會將時政或是涉及到朝事的議論權收回去,畢竟這東西十分敏感,隻有掌握在朝廷手裡才放心。
沒想到陳皇隻是提醒瞭他一句,並沒有將這個權力收回,唐寧之前還猜測,他是不是因為吝嗇銀子,但是仔細瞭想,又覺得他身為一國皇帝,就算再摳,也不至於連那點兒銀子都舍不得。
蕭玨想瞭想,問道:“劉風今天在殿上彈劾鐘縣令,應該是要和你鬥到底瞭,今晚劉府有喜事,你不去看看?”
“算瞭吧。”唐寧揮瞭揮手,他要是去瞭,怕是劉府今天的就不是喜事瞭。
人傢劉老夫人一輩子也就隻有這麼一次六十大壽,他還是給自己積點德的好,不去湊這個熱鬧。
最起碼也要等兩天。
蕭玨搓瞭搓手,問道:“不會吧,你打算放過劉風?”
唐寧搖瞭搖頭,說道:“放不放過他,陛下說瞭算。”
蕭玨問道:“那你呢?”
唐寧望著爐火,說道:“我打算送他去見陛下。”
劉風這個人,實在是討厭,一次兩次也就罷瞭,他倒好,沒完沒瞭,而且不知悔改,與其每次都要應對他帶來的麻煩,倒不如解決掉制造麻煩的人,一勞永逸。
蕭玨看瞭看他,說道:“這種事情,你還是別自己動手,陛下已經原諒瞭你一次,你如果再出手,就是不給陛下面子,陛下以後還怎麼護著你?”
唐寧瞥瞭他一眼,“誰說我要自己動手瞭?”
他又不傻,直腸子的傻白甜裝一次就夠瞭,次數多瞭就是真傻瞭,皇帝喜歡傻一點的,可不喜歡真傻子。
蕭玨看向他,問道:“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詩詩和酒兒已經將切好的菜端過來瞭,唐寧拿起筷子,說道:“邊吃邊說……”
唐府,火鍋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唐寧和蕭玨圍在火鍋前商議著事情,劉傢,劉老夫人六十大壽,歌舞升平,賓主盡歡,一片歡慶。
與此同時,京中某處府邸。
內院一處房間,一名婦人雙手叉腰,看著祠部郎中劉進,怒道:“劉侍郎的母親六十大壽,你人不去也就算瞭,連賀禮都不送,你讓人傢劉侍郎心裡怎麼想,你還想當禮部司郎中,我看你這個祠部郎中都快做到頭瞭……”
“你閉嘴!”劉進瞪瞭她一眼,“你個婦道人傢懂什麼,我告訴你,到底是誰做到頭還不一定呢……”
“你讓我閉嘴,你讓我閉嘴!”婦人勃然大怒,抓著劉進的頭發,大哭道:“你當初娶我的時候怎麼不讓我閉嘴,我給你生孩子的時候你怎麼不讓我閉嘴……”
頭發被用力抓扯,劉進疼得齜牙咧嘴,倒吸口氣,說道:“你別胡鬧,我和你說正事呢,劉侍郎這次把那個人得罪死瞭,怕是蹦躂不瞭多久,我要是和他走得近,說不定會受牽連,到時候你可怎麼辦,我這也是為你著想……”
“這日子過不成瞭,過不成瞭……”婦人根本不聽他解釋,一邊抓著他的頭發,一邊哭哭啼啼,手上卻是沒有放松絲毫力氣。
“你居然讓我閉嘴……”
“還說我是婦道人傢……”
“姓劉的,反瞭天瞭你,老娘和你拼瞭!”
……
禮部。
劉侍郎的母親昨日六十大壽,就連尚書大人都親自登門,送上賀禮,昨日劉傢賓客滿座,賀禮堆積如山,禮部的官吏們一早就在議論這件事情。
劉進滿面頹然,一瘸一拐的走進禮部衙門。
門口處,與他一同進來的膳部郎中轉頭看瞭看他,見他鼻青臉腫的狼狽樣子,驚詫道:“劉大人,你這是怎麼瞭?”
劉進揮瞭揮手,說道:“昨天晚上走夜路,不小心摔瞭。”
膳部郎中看著他,一臉不信,他臉上的傷怎麼看都不像是摔的,更像是被人打的。
“你這是什麼表情,你不信我?”劉進見他的表情,怒道:“我告訴你,我的傷就是昨天晚上走夜路摔的,我要是騙你我就死老婆!”
“好瞭好瞭我信瞭。”膳部郎中無奈的擺瞭擺手,劉大人既然發瞭這麼重的毒誓,他就算是不信也得信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