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試結束瞭,銀票也壓出去瞭,唐寧便不再去想這些事情,三叔在外面跑瞭幾天,已經找好瞭工匠,開始修繕宅子。
當初買下這座宅子的時候,唐寧就已經對比考慮瞭許久,對這裡的格局基本還算滿意,修繕的時候不需要大動,隻是地面的青磚需要重新鋪就,門窗以及外面的廊柱也需要重新刷漆,內院的那個亭子太舊瞭,他打算拆掉,重新設計一個大點兒的,過些天天氣熱瞭,晚上可以待在外面納涼。
細節上的改動就更多瞭。
衛生間必須新建,他對這裡的茅房有意見不是一天兩天瞭,馬桶是必須的,和京師的排污管道對接,幹凈省事。
浴室也要單獨建造一個,地面鋪上大理石,蓮蓬頭要做一個,每次洗澡都要燒一大桶水,至少等小半個時辰,也太不方便瞭。
後院必須清理出一大片空地來,作為練功場地,不能像縣衙的院子那麼小,唐妖精的劍每次都在他的眼前劈來砍去,讓人心驚膽戰。
此外,還得讓木匠定制一張大床,普通規格的床一個人睡寬敞,兩個人睡正適合,三個人睡,就有些太擠瞭,四個人,沒有四個人……
隔壁的宅子也在翻修,唐妖精已經身無分文,錢都是從紅袖閣拿的,這邊的宅子怎麼修,她就怎麼修,唯一不同的是,她要在和內院一墻之隔的地方重新修建一座院子,那裡本來是一片空地的。
走出宅子,回頭看瞭看,唐寧才意識到瞭一個問題。
等到兩處宅子都建好瞭,這裡豈不是有兩個唐府,而且還是相鄰的?
不管唐妖精在京師待多久,總是要回靈州的,到時候這座宅子空下來多可惜,還不如自己將它從唐妖精手裡買下來,把那堵墻拆掉,兩個唐府變成一個大的唐府,完美的解決瞭以後傢裡人多住不下的問題。
他今天過來是盯進度的,對工匠們幹的活還算滿意,讓三叔給他們加瞭兩成工錢,走出門的時候,太陽已經快到升到頭頂,該回縣衙吃飯瞭。
嶽母大人起初對他搬出去是有些意見的,後來可能覺得這裡距離縣衙也不遠,便同意瞭下來。
唐寧還沒有走到縣衙,就看到幾道人影在門口徘徊。
他表情一怔之後,便大步的走瞭過去。
縣衙門口的一名衙役不耐煩的揮瞭揮手,說道:“哪裡來的叫花子,這裡是縣衙,到別的地方要飯去,這裡沒什麼東西能給你們的!”
唐寧走過來,笑著問道:“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幫主!”劉老二見到他,立刻道:“我們是今天剛到。”
唐寧曾經寫過兩封信到靈州,其中便有給劉老二他們的。
京師路遠,他在信裡說讓他們處理好靈州的事務就過來,本以為他們會快些,沒想到他們直到今天才到。
門口的衙役見他和這些乞丐很熟的樣子,有些愣神。
唐寧看瞭看身後的彭琛,說道:“你回去的時候幫我說一聲,就說我今天不回去吃飯。”
劉老二幾人一路風塵仆仆,唐寧本來是想請他們去天然居吃頓飯的,但劉老二幾人站在天然居門口,死活不進去,最後隻能選瞭街邊的一處面攤。
唐寧看著他,說道:“你們都是我丐幫的元老,以後要見的場面多著呢,連酒樓都不敢進去,這怎麼行?”
“我們還是覺得兩碗面更能填飽肚子。”劉老二不好意思的笑笑,對面攤夥計揮瞭揮手,說道:“再多加兩瓣蒜!”
唐寧不再糾結這件事情,問道:“你們怎麼這麼晚才過來?”
劉老二解釋道:“幫主讓我們打聽那位小乞丐的消息,我們這一路走來,每到一城,都會停下來問問,所以耽擱瞭時間。”
唐寧忙問道:“怎麼樣,有消息嗎?”
“暫時還沒有。”劉老二搖瞭搖頭,說道:“但也不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這一路上,我們得知,包括靈州在內,京畿地區,像這樣消失的小乞丐還有不少,這其中甚至還有一些尋常人傢的孩子,一切的痕跡,都指向京師……”
唐寧看著他,問道:“打聽到到底是怎麼回事瞭嗎?”
劉老二搖瞭搖頭,說道:“還沒有。”
夥計將幾碗面端上來,說道:“客官,您的面好瞭!”
“先吃飯吧。”唐寧看瞭看他們,說道:“吃完飯,你們先在京師安頓下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劉老二幾人勢單力薄,想在京師的乞丐圈子裡混出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徐徐圖之。
而且這件事情,目前來說,也並不緊急和重要。
時間進入四月中旬,省試已經結束瞭整整二十天,按照往年的慣例,貢院會在這幾日放出消息,宣佈放榜日期。
這二十日,京師有無數道視線,都聚焦在城外的貢院中。
而此時,貢院之內,眾多考官圍在一起,面前放著數份考卷。
數天之前,此次省試的所有考卷都以批閱完畢,他們亦是從中選出瞭兩百餘份,便是此次省試的優勝者。
大部分的考卷,他們已經根據編號排名完畢,馬上可以解除糊名,謄錄考生姓名。
此時,他們面前擺著的,是三人的試卷,也是此次省試的前三名。
隻不過,對於這三人的具體名次,主考官還未做最後的決定。
“這一份,第一場全答全對,第二場的詩詞也驚艷無二,但這策論文章,卻是平平無奇,隻能算作中上……”
“這兩份,雖然第一場和第二場遜色於他,可策論卻都是上佳文章……,誰為魁首,還真是不好取舍。”
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喃喃瞭幾句,臉上浮現出猶豫之色。
見主考有些難以抉擇,一名考官上前一步,說道:“李老,朝廷向來重策論,第一場及第二場,是在策論相差不多的情況下,予以參考比較的,下官認為,這三份考卷,都可列一甲,但魁首,還是應當在這兩份中選取。”
方鴻搖瞭搖頭,說道:“陛下在省試之前,曾經說過,策論的文章,隻是參考,應當將重點放在”策“與”論“上,劉大人這麼快就忘瞭?”
剛才開口的禮部侍郎頓時啞口無言。
“陛下是多次提及過這句話。”那頭發花白的老者點瞭點頭,目光望向幾位協考,問道:“幾位協考怎麼看?”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終有一人站出來,說道:“若是不談文章,隻談”策“與”論“,還是這一份更有意義。”
老者沉吟片刻,點頭道:“即是如此,此人便是三場第一,諸位大人可還有異議?”
第一場獨占鰲頭,全答全對,足足比第二人多瞭兩成有餘,第二場的詩詞,若是放出去,怕是又會引起詩壇波瀾,第三場幾位協考又意見一致,三場皆是榜首,眾人還能有什麼異議?
老者看瞭看眾人,說道:“既然大傢都沒有異議,明日放榜!”
……
往年放榜都會至少提前三日告知,或許是今年放榜的時間拖得太久,眾人得知消息時,距離放榜之日,隻剩一天。
這一日,天色剛亮,京師貢院的門口,已經是人山人海。
這其中,隻有一少部分是省試的學子,大多數都是圍觀的京師百姓。
唐寧一大早就被蕭玨叫瞭起來,還看不到貢院大門,前方已經擁擠的寸步難行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