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拎著一個小酒壇,來到鋪子前的時候,沒有在墻角看到老乞丐,不知道他又去哪裡騙酒瞭。
蒸餾的裝備不專業,溫度控制不好,效率奇差,兩天時間,他才搗鼓出瞭這麼小半壇高度酒出來,他來之前嘗瞭一口,除瞭辛辣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別的味道,也不知道老乞丐會不會上當。
他從肉鋪門前路過,正在剁肉的鄭屠戶放下刀,吸瞭吸鼻子,目光望向唐寧,問道:“什麼味道?”
唐寧腳步頓住,揚瞭揚手中的酒壇:“這個?”
這些武林高手,鼻子和狗鼻子一樣,酒壇塞著塞子都能聞到,唐妖精這種武林低手就沒有這個本事。
鄭屠戶猛吸口氣,大步的走出來,拔出壇口的塞子,深吸口氣,眼前猛地一亮,贊嘆道:“好酒!”
唐寧將酒壇遞過去,試探道:“來一口?”
鄭屠戶也不和他客氣,接過酒壇,仰起頭,猛灌瞭一口,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好一會兒才抹瞭抹嘴,再次贊道:“夠勁道!”
勁道是夠瞭,但還遠遠稱不上好酒,如果他隨便搗鼓出來的也算是好酒,那麼按照正常工藝釀造出來的,豈不是瓊漿玉液瞭?
鄭屠戶笑瞭笑之後,再次仰頭灌瞭起來。
唐寧見此,心中暗道要遭,這酒壇本來就小,又隻有小半壇,他剛才那一口,就差不多喝瞭一大半,這要是再來一口,他用什麼去換那本強腎的秘籍?
“住口!”
就在這時,一道怒喝的聲音忽然從前方傳來。
唐寧轉過頭,看到老乞丐飛快的從遠處跑過來,他從鄭屠戶手中一把奪過酒壇,湊到自己的嘴邊,仰頭便灌,卻隻有幾滴酒液從壇中滴下來。
老乞丐使勁晃瞭晃,又滴下來一滴。
他將壇口湊到鼻子前面,深吸瞭一口氣之後,目露異光,隨後猛地將酒壇摔碎,雙目血紅的看著鄭屠戶,大怒道:“殺豬的,會幾招莊稼把式就猖狂至此,老夫的酒你也敢動!”
一把明晃晃的殺豬刀架在瞭他的脖子上。
“鄭兄弟,先把刀放下,有話好說。”
老乞丐目光肅然的看著他,誠摯的說道:“不就是一壇酒嗎,大傢同住一個屋簷下,低頭不見抬頭見,不要傷瞭和氣。”
鄭屠戶面無表情,手中的殺豬刀仍然架在他的脖子上。
老乞丐幹笑一聲,目光有些期待的望向唐寧,問道:“老遠就聞到味道瞭,剛才那酒還有嗎,隻要一壇,那本完整的秘籍就是你的瞭。”
唐寧搖瞭搖頭,說道:“就隻有那麼多瞭。”
老乞丐閉上眼睛,胸口有些起伏,睜開眼,再次看向鄭屠戶的時候,嘆瞭口氣,說道:“殺豬的,你太過分瞭,一壇酒啊,你連一口都沒給我剩下……”
唐寧眼前一花,鄭屠戶手裡的殺豬刀已經出現在瞭老乞丐的手中,老乞丐將刀架在鄭屠戶的脖子上,看著他說道:“我告訴你殺豬的,今天這件事情,沒有一百兩銀子過不去……”
唐寧看著這一幕,抿瞭抿嘴唇,說道:“雖然現在沒有瞭,但是給我幾天時間,還能再弄出一壇來。”
老乞丐眼前一亮,“當真。”
唐寧點瞭點頭:“當真。”
老乞丐從懷裡摸出一本泛黃的冊子,塞在他手裡,說道:“那幾本秘籍缺失的招數,都在這上面瞭。”
先付款再收貨,老乞丐幹脆的讓人難以置信,唐寧臉上露出一絲疑色,說道:“我怎麼知道這上面是真的還是假的?”
老乞丐揮瞭揮手,說道:“你可以問問這殺豬的,他可不止懂殺豬。”
“算瞭,信你一次。”唐寧搖瞭搖頭,想瞭想,說道:“我多送你半壇,要不你把另一本也送我……”
“哪一本?”
“強腎那本……”
……
一百兩銀子是沒有的,老乞丐隻在鄭屠戶這裡敲詐瞭一塊碎銀子和一兩下酒的豬頭肉,
鄭屠戶從鋪子裡面拿出瞭掃帚,一邊打掃地上的酒壇碎片,一邊說道:“老傢夥身上的好東西數不勝數,你要把握機會,能騙來多少是多少。”
這明明是交換,雙方都心甘情願的事情,怎麼能叫騙呢?
想到他剛才奪刀的那一幕,唐寧看著鄭屠戶,問道:“他的武功有多厲害?”
鄭屠戶將碎片掃到墻角的垃圾堆旁,說道:“很厲害。”
老鄭就已經是唐寧知道的最厲害的人瞭,一把殺豬刀玩的出神入化,唐寧剛才都沒有看清他是怎麼把刀架在那老乞丐脖子上的。
不過他更沒有看清老乞丐是怎麼奪刀反制的,這麼說的話,老乞丐比他還要厲害,如果有這麼一位保鏢的話,他去京師,豈不是不用擔心自身安全瞭?
僅僅圖他的寶貝秘籍還不夠,還要圖他的人啊……
幸虧老乞丐沒有見過世面,沒有喝過真正的好酒,街上隨便買幾壇酒隨便蒸兩下就行瞭,不過最好還是能弄出來一些經過完整工藝釀造出來的好酒,這樣才能將這個嗜酒如命的老傢夥留住。
但這最少都需要一年的時間,而且唐寧對釀酒的過程隻是知道一個大概,離開瞭專業人士的幫助,他自己是造不出來的。
回到自己的院子時,看到唐夭夭坐在石桌旁發呆。
唐寧從懷裡摸出一本秘籍遞過去,說道:“那老乞丐上次賣的秘籍不全,這個你拿著,缺的招式都在這上面瞭。”
唐夭夭伸手接過,隨意的翻瞭翻,念道:“腎者,先天之本……”
唐寧一把從她手裡奪過那本,將另一本遞給她,說道:“拿錯瞭,這個才是。”
唐夭夭隨便翻瞭翻,就將之扔在瞭一邊。
唐寧詫異道:“怎麼瞭,難道這是假的?”
唐夭夭搖瞭搖頭,說道:“應該是真的,我之前就覺得那幾本秘籍似乎缺瞭什麼,有些招式之間不太連貫,現在感覺好多瞭。”
既然是真的,她為什麼還是這樣一副霜打瞭茄子的樣子?
她對於練武,一直是十分積極的,並且對於她不是李天瀾對手的事情,到現在還耿耿於懷,見到缺失的秘籍被補全,絕對不應該是這種表情。
唐寧伸手在她眼前晃瞭晃,問道:“你怎麼瞭?”
唐夭夭目光望向別處,有些頹廢的說道:“今天早上,已經有好幾傢來我傢提親瞭。”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敢於上唐傢提親。
沒想到靈州居然有這麼多的勇士,唐寧心中猜測,有八成的可能,他們是看上唐傢的錢瞭。
畢竟這個時代的人,沒有幾個會像他一樣,欣賞的僅僅是她與眾不同的性格。
唐寧看著她,問道:“你爹答應瞭?”
唐夭夭搖瞭搖頭,說道:“沒有,他讓我選,我不選,就跑出來瞭。”
唐寧上輩子沒有親人,沒有體會過被逼婚是什麼感覺,這輩子的老婆是送的,更是沒有體會過,對她是愛莫能助瞭。
唐夭夭看著他,認真說道:“我們是朋友,你得幫我。”
朋友幫忙也要分場合,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這敗人品的事情,可不能幹。
更何況,他一個外人,也插手不瞭唐傢的傢事。
唐寧搖瞭搖頭,說道:“這件事情,還得靠你自己,要不你好好勸勸你爹……”
“你不幫我,我就告訴小意,說你上次摸我。”
俗話又說,朋友有難,義不容辭,為朋友兩肋插刀,赴湯蹈火,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