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縈醒來的時候全身都動不瞭,就連最簡單的扭頭都無法做到,隻能躺著睜開眼看著天花板,準確的說應該是床幔。
一直到有人把她從床上抱起來,往她嘴裡強行塞進一個一碰就有乳汁溢出的奶頭,她才徹底相信自己是穿越瞭,或者說是重生為一個帶著前世記憶的小嬰兒瞭。
對此她很難接受,一個二十六歲的成年女性重生為一個帶著前世記憶的小嬰兒,去吃一個看起來隻有十幾歲的女孩子的奶,這怎麼想都是一件很魔幻,很讓人抗拒的事情。
所以一連叁天,她都拒絕吸奶,直到給她喂奶水的女孩子看她實在不會吸奶,才不得不把奶水擠在碗裡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她,陸縈這才算保住瞭一條小命。
不過自打滿瞭一周歲她便展現出與尋常孩子不一樣的地方,別的孩子一周歲都在大人的看護下學走路,她卻自己扶著墻走,關鍵學的還賊快,幾乎沒有摔倒過,甚至還早早地就要自己進食瞭,而與她一同落生的弟弟與她一對比就稍顯愚笨瞭些。
兩歲的時候,她說話便極其利索瞭,甚至還央求爹爹教她認字,最關鍵的是這些復雜的繁體字,她居然學一遍就記得住,隻用瞭半年就可以自己閱讀瞭,而且她還特別願意翻閱一些神神叨叨的禁書,凈是些奇聞怪談,像什麼魂穿異界法,生死大挪移之類的,甚至還想要模仿,氣的她古代的爹把這些書一股腦都填瞭灶坑。
就這樣一直長到瞭叁歲,“早慧”的陸縈才發現與自己一母同胞的孿生弟弟竟越長越像叁歲時的陸決,她才對這個整天纏著她做弱智遊戲的小人有瞭些不一樣的看法。
早先她隻覺得這個弟弟煩人,每天想著辦法躲開他的糾纏,全當沒這麼個弟弟,畢竟她體內可是裝著成年人的思想,怎麼可能跟一個真正的小孩玩得到一起去。
直到她發現這個弟弟越長越像陸決,她才恍然醒悟,這莫不是她和陸決的前世?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兩個人越長越像現代的自己。
況且她重生的也莫名其妙,雖然她在現代被捅瞭一刀,腸子也被攪出來一截,但按照現代那麼發達的醫學科技來說,不應該搶救不過來才對。
所以她能夠重生到這個時代,保不齊就是因為這是她和陸決的前世,而她過來是需要去做一些什麼的,可能隻要做成瞭,她就能回到現代瞭。
秉持著這樣的想法,陸縈開始正式和古代的這個弟弟建立社交,企圖尋找出一些能夠回到現代的蛛絲馬跡。
她有時候甚至在想,陸決傷的好像比較重,如果說她的傷都讓她重生瞭,那傷的比她還重的陸決會不會也重生到瞭這個弟弟的身體裡?
隻不過可能陸決的運氣沒她好,失憶瞭或者是怎樣瞭,所以她沒事就學點歪門邪道的東西,比如說喚魂大法,企圖喚醒陸決的現代靈魂。
這個大法用現代的角度來看,其實有點類似現代的催眠術,能夠喚醒前世今生的那種催眠術。
但是陸縈幾番嘗試都沒什麼效果,古代的小陸決到是每次都睡得很香。
後來陸縈又想到一招,就是通過場景重現,來刺激古代的小陸決想起現代的事情,比如說逼著他喝兩份牛乳,讓他忙前忙後的照顧自己,又或者讓他學習彈琵琶,甚至當他開始習武時,她還借機讓他陪自己練擒拿,但是每次都沒有什麼效果,反倒是一直演繹現代曾經發生過的事,讓小陸決愈發像現代的陸決瞭,隻是到底是沒有現代記憶,陸縈有時候便難免會透過越來越像現代陸決的他,去想念現代的陸決。
而這些,隨著古代小陸決年紀的增加,他也難免感覺出,自己很喜歡的姐姐好像一直在透過他去想另一個人,而這一切竟讓他生出些嫉妒的心理。
小陸決年滿十五歲那年,便開始跟隨身為將軍的父親征戰沙場,每每戰贏一場,便親自用玉石打磨一顆珠子,一直湊滿十八顆才用其串瞭串手串戴在手腕上,而這串手串在他十八歲那年,才隨他凱旋而歸,彼時他已經代替戰死沙場的父親,成為瞭天慶最年輕的將軍。
因為傢中人得知父親戰死沙場,所以在他還未凱旋而歸前,便命人在故陵城選瞭福祉建瞭座傢寺,每日裡由陸縈去拜佛誦經,為依舊在戰場拼殺的小陸決祈福,求他能夠平安而歸。
小陸決回來時,恰逢凜冬,傢廟裡的梅花開的正好,陸縈身穿紅色錦緞夾棉衣裳,外披一件用火狐皮毛裹瞭領子的夾棉披風,從廟堂裡迎瞭出來,她今年也滿瞭十八,卻生的不似尋常女兒傢那般嬌俏,她個頭高挑,膚若凝脂,但身姿卻生的玲瓏有致,不知道是因為跪在佛堂祈瞭太久的福,還是怎的,氣質比小陸決離開時多瞭幾分清冷之意。
“你回來瞭。”陸縈臉上滿是平靜,沒有小陸決想象的那般關切。
“嗯,姐姐近來可一切都好?”小陸決拱瞭拱手,問道。
“都好。”陸縈細細打量眼前的小陸決,除瞭那頭束起的長發,和征戰沙場留下的一身戾氣,他現在確實與現代的陸決已經別無二致。
她目光落在他腕上戴的那串手串上時,才被小陸決抓住瞭她眼裡一閃而過的驚訝。
“姐姐,這手串送你。”他將已經生出血絲的玉石手串從腕上褪下來,托在掌心遞到陸縈跟前。
陸縈抬手去拿小陸決手裡的手串,用手指撥弄著仔細看瞭看玉石珠子,發現上面的血紋確實與她在現代初次見到這串手串時一樣,手不由抖瞭抖。
竟有這般巧合。
所以知言道士口中的少年將軍便是眼前的小陸決,而自己就是那少年將軍的姐姐瞭?
“這手串你從何處得來的?這珠子上的血紋又是如何生出來的?”陸縈突然厲聲問道。
小陸決愣瞭一下,很快便從容解釋道:“這手串是我親自用玉石打磨出來的,這血紋是我征戰沙場,負傷後自手臂上流下的鮮血染上的,許是玉石料子差些,濺上血便滲瞭進去。”
陸縈聞言半天無語。
“姐姐可是不喜歡?”小陸決試探問道。
“怎會不喜歡,它見證瞭你所有的豐功偉績,屬實難得,而且它跟隨你多年,又沁染瞭鮮血,想必是有些靈性,不然姐姐也不會一見到便被它吸引瞭視線。”陸縈神情如常道。
“姐姐喜歡就好,這本來就是我打磨出來送給姐姐的成年禮。”久經沙場的小陸決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竟難得閃過一抹飛紅。
“你當真要送給我?”陸縈問。
“當真。”小陸決道。
陸縈沒再說什麼,隻手指在玉珠上搓瞭搓,隨後便將其戴在瞭左手腕上。
其實此時她心裡復雜極瞭,事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和現代曾經發生的事情串聯起來,這讓她不得不心生疑惑。
她總覺得這並不是無端的巧合,隻是她雖有預感事情不簡單,卻也是想不通其中關鍵所在,隻能先將這手串收下。
陸縈朝小陸決笑瞭笑,說:“先回傢吧,好不容易才回來,定要好好休息一番才好。”
小陸決看著陸縈的笑靨有些癡,直到陸縈輕咳瞭一聲,他才回過神來,應道:“好。”隨後便執起陸縈的手往傢寺門外走去。
“小弟,松手。”陸縈輕輕掙紮。
小陸決松開手來,臉上帶瞭歉意,“對不起,姐姐,我忘瞭我這手生的粗糙……”他手心裡滿是用武器後留下的繭,他以為是自己手中的繭子磨疼瞭陸縈的手。
“不是的,你我二人如今已經成年,即使是親姐弟,也理應註意男女大防。”陸縈直接點明原因,她並不想與小陸決有什麼過密的肢體接觸。
小陸決心底莫名閃過一抹失落,但面上卻沒有顯露,而是虛心道:“姐姐教訓的是,是小弟唐突瞭。”
“無妨,以後註意便是。”陸縈說罷,便率先抬腳朝傢寺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