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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和好

  陸決回到房間後,換瞭套比較寬松的居傢服,做瞭幾個伸展動作,拉伸瞭一下肩頸。

  雖然今天也沒做什麼特別的事情,但他就是覺得累,從心裡透出來的那種累。

  從早上在衛生間解決生理問題那會兒他就覺得累瞭,自己手動解決瞭半個多小時,才徹底釋放,而且一點舒爽的感覺都沒有,心裡吊著口氣兒似的,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眼下陸縈的情緒對他也有影響,再加上酒桌上陸老爺子說的那些話,說真的,他今天是真的打心底裡覺得累,甚至都沒有去找陸縈的念頭。

  也不是不想,就是覺得眼下這種情況去找,可能也問不出什麼,又或者搞得兩個人都不痛快,他覺得自己挺沒種的,這種時候就想呆在自己的房間靜一會兒。

  直面問題這種事他向來不怕,遇到問題解決問題也一直是他的準則,可是這一次,他選擇瞭消極面對。

  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去問,或是怎麼去解釋,可能是怕碰壁,說不上來,就是煩躁。

  煩悶的厲害瞭,陸決就在地上做俯臥撐,一個接一個的,沒一會兒身上就透出汗來,他也沒想洗澡,直接往地上一躺,懶得起來。

  索性傢裡鋪的全是地暖,貼著床的地界也都鋪瞭地毯,躺著不涼也不硬,陸決枕著自己的胳膊,躺在地上透過窗戶往外看。

  這會兒還不到傍晚,但天卻灰灰的,透著一絲黃,是看一眼就讓人憋悶的樣子。

  叁樓的視野范圍不錯,能看到外邊影影綽綽許多排屋頂,有平的有尖的,有青瓦的有水泥的,各式各樣,甚至還有純黃泥壘起來的,看著敦敦厚厚的,古樸又踏實。

  不過那間黃泥壘起來的房子現在估計是沒人住瞭,早些年他跟陸縈回來的時候那裡就沒人住的,隻有個鄰居幫忙照看一下。

  所以那時候他和陸縈挺喜歡去那裡玩的,尤其是暑假,偶爾回來度假,下午大熱的天就跑過去玩,黃泥壘的房子,壁厚足,冬暖夏涼,進去比在空調房裡不遑多讓,唯一有點不好的就是,有些毒蟲喜歡在墻上挖洞築窩,首當其沖的就是蠍子。

  那時候他和陸縈膽子也大,有時候甚至會專挑瞭晚上過去,拿著手電筒,往墻上的小洞裡照,一照就有蠍子往外爬,然後他和陸縈就用鑷子夾住,把抓到的蠍子裝進空瓶子裡,一晚上大約能抓十幾二十幾隻,然後白天就可以拿著去中藥鋪換錢。

  大約是一塊錢一隻吧。

  反正每次都能換十幾塊錢,換瞭錢就可以拿著去買雪糕,買喜歡的畫冊,也算是小時候比較有趣的事情之一。

  仔細算算時間,距離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已經過去瞭七八年。

  陸決突然從地上站起身來,拿出手機,對著外面的黃泥房子拍瞭張照片,發到瞭陸縈的微信上。

  「一起去玩吧。」陸決緊接著發瞭一條消息過去,然後就把手機扔在瞭床上,準備去沖個澡換身衣服,然後帶陸縈去黃泥房子玩,算是一種破冰和好行為,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讓陸縈不開心瞭,亦或是陸縈真的發現他晨勃,而不願意面對他。

  男生大抵洗澡都快,陸決前後用瞭十分鐘的時間就從浴室裡出來瞭。

  他腰間裹瞭一條浴巾,肩上也搭瞭一條浴巾,邊走邊擦頭發上的水,然後走到床邊再次拿起手機看瞭眼微信。

  消息挺多的,唯獨沒有陸縈的回復。

  他打開對話框,用手按住自己發的那條消息,想要撤回,但是早就過瞭撤回的時間,他有些煩躁地把手機往床上一扔,力氣挺大,手機落在床上又彈起,掉到瞭地上。

  陸決也懶得管,直接往床上一躺,心裡是說不出的無力感,他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上的吸頂燈,也不知道過瞭多久,眼皮越來越沉,然後便漸漸睡瞭過去。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瞭,城鄉結合部比不上市裡,天再黑,市裡燈紅酒綠的也能映亮半邊天,而此時此刻,他隻能透過窗看到外邊零星的燈火,除瞭那星星點點的光,天空就像被潑瞭墨,黑漆漆的,襯托得星星都比市裡的亮瞭幾分。

  他從床上起來,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機看瞭看,陸縈依舊沒有回他的消息。

  他突然就嘆瞭口氣,打開瞭衣櫃,仔細翻瞭翻,找瞭套比較厚實的衣服穿在身上,甚至還套瞭一件過膝的長款羽絨服,然後把手機揣進口袋裡,往門口走去。

  他要去走廊的另一面找陸縈,他不想被莫名其妙的事情給牽連,大不瞭就當面解釋清楚,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

  陸縈臥室的門被敲響的時候,睡得迷迷糊糊的陸縈還以為自己在做夢,隻睡意朦朧地說瞭句,門沒鎖,自己進,便又翻瞭個身繼續睡。

  索性陸決的聽力極佳,這才沒錯過,直接從外面把門推開,看到陸縈像個鴕鳥一樣把自己埋在被子裡睡覺,他走過去,看到陸縈的手機被放在床頭櫃上,下意識用手碰瞭一下屏幕,看到屏幕正中間顯示著自己給她發的微信消息,心情瞬間豁然開朗起來。

  原來她是在睡覺,所以才沒有看到自己的消息,並不是已讀不回。

  他在床邊蹲下身去,語氣耐心而柔和,“快醒醒,我帶你去看星星。”

  “不想去,我好困。”陸縈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裡,說話的聲音悶悶的,還帶著絲含混。

  “再睡晚上就睡不著瞭。”陸決掀開被子的一角,讓陸縈露出腦袋來。

  “哎……”陸縈嘆瞭口氣,“我不想穿衣服。”

  陸決聞言輕笑瞭一聲,起身去衣櫃給她拿衣服,然後把她從被窩裡挖出來,像照顧一個小寶寶一樣,溫柔引導:“來,抬起手來,我幫你穿衣服。”

  陸縈就坐在床上,閉著眼睛,聽著陸決的指使,任由陸決幫自己穿衣服。

  等到全都穿完瞭她也醒過盹來瞭。

  站在地上透過全身鏡看著穿的像個企鵝一樣的自己有些懵,“給我穿這麼厚幹嘛?”

  睡瞭一覺,好像早上那些憋屈的瞬間都被睡沒瞭一樣,暗暗鬧別扭的情緒也緩和瞭很多。

  “帶你出去看星星。”陸決又耐心地說瞭一遍。

  “哦。”陸縈穿著厚的胳膊都無法並攏的羽絨服,眨巴眨巴眼,“走吧。”

  “去黃泥屋。”陸決看著已經轉身要往臥室門外走的陸縈突然出聲提醒。

  “哦。”陸縈剛醒過盹來,話比平時少瞭很多。

  陸決跟在陸縈身後,看她搖搖擺擺地往外走,心情多少是愉悅起來,他忍不住吹瞭聲口哨,然後看著企鵝一樣的陸縈的背影,默聲笑起來。

  ……

  黃泥房子被人打理的很好,這麼多年來不見半點無人居住的頹敗感,院子裡還放著梯子,木頭的,用麻繩一節一節纏著,到是結實。

  陸決帶著陸縈過來,是跟打理房子的鄰居說過的,得瞭允許,才進瞭院子,搬瞭梯子往房簷一搭,和陸縈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往屋頂爬。

  那屋頂是人字型的,有坡度,但是不大,整體非常平滑,人爬上去也不覺得陡到腳滑。

  昨日裡又下過雪,經過太陽一天的烘烤,早就在融化初期就就著水潤滑到瞭地上,此刻屋頂格外的幹凈。

  兩個人爬上房頂後,直接就並排躺在瞭上面,索性都穿得足夠厚,今晚也沒有風,所以躺在房頂也不覺得冷,面對著夜幕星空,兩人心中都出奇的平靜。

  夜空被大雪洗刷過,城鄉結合部又沒有什麼燈紅酒綠的街景,夜空是透徹純凈的黑,星星是寶石一樣的閃爍,這是在市裡難得一見的夜空。

  陸縈因為穿得厚,所以是雙臂展開躺在房頂上的,手指剛好覆在陸決的手背上,指尖是溫熱的觸覺。

  竟然沒有躲開。

  陸縈側過頭看向躺在自己身邊的陸決,心裡一時間百轉千回,最終還是猶豫著開瞭口:“你,今早……躲瘟疫一樣跑出去,是……?”

  “……”陸決沉默瞭一會,思考著陸縈既然是這樣問,那大概就是沒有發現他的生理反應,於是隨後胡謅:“尿急。”

  “……”陸縈頓時有些無語,“所以尿急要半個多小時?……”

  “就……事後洗漱花費瞭點時間。”陸決被自己蠢到瞭,但還是淡定地找借口掩飾真實原因。

  陸縈也不傻,他們住在一起十幾年,陸決是什麼速度,她心裡有數,不過她沒再多問,因為她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

  不過就算陸決在騙她也無所謂,隻要不是討厭她,就都可以。

  “其實我今天挺不開心的。”陸縈突然坦言道。

  “嗯,看出來瞭。”陸決回應。

  “我以為你著急跑掉,是因為我碰瞭你。”陸縈繼續道。

  陸決有些意外地坐起身來,“所以你才不開心?”

  “嗯。”陸縈依舊躺著,以仰視的視角去看陸決,但這種死亡角度下她依舊覺得陸決很好看,沒有雙下巴,下頜骨線條清晰,鼻梁高挺,眼眼睛也亮晶晶的,雖然在夜空的襯托下多瞭一絲陰鬱的氣質。

  陸決突然伸手把她拉起來,和她面對面,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我從未排斥過你的接觸,無論是以前,現在,還是將來,永遠都不會,我想這世上我可以排斥所有人與我的接觸,但我唯獨不會排斥你,你要知道,在我這,你永遠是最特別的。”

  陸決的語氣空前的認真,眼神也格外的堅定,亮晶晶地看進陸縈的心底。

  陸縈突然就覺得鼻頭一酸,眼淚不爭氣地從眼眶裡滾落出來。

  陸決心疼地將她擁進自己的懷裡,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聲音有一種穿腦而過的魔力:“就像現在這個擁抱,我所有的一切,永遠都隻會屬於你。”

  陸縈的眼淚順著臉頰一點點滲進陸決的衣服裡,無聲無息的,雖然很不想掃興,但陸縈還是帶著哭腔說,“可是,可是以後你總會是別人的,然後對著別人說這些。”

  她覺得自己今晚又僭越瞭,可是她控制不住,就像一個已經陷入愛情的小女生,每天患得患失,會因為陸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小舉動,每一個小表情,而患得患失,她也不想這樣,可是她控制不住,她努力過,可就是控制不住。

  “就像現在,眼下的這個擁抱確實隻屬於我,可你知道的,我想要的是以後你的每個擁抱都隻屬於我,我挺貪心的,也知道後者是不可能的,但就是忍不住抱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我可能是病瞭,這裡有問題。”陸縈從陸決的懷抱裡退出來,臉上還掛著淚珠,她用手指瞭指自己的腦袋,爾後又指瞭指自己的心臟,“或許這裡也有問題。”

  陸決捧住她的臉,用拇指輕輕為她拭去臉頰上的淚珠,神情專註而柔和,而後他低著頭,語氣真誠而肯定:“沒有別人,我的擁抱會屬於你,也隻屬於你。”這類似於表白的話語被他說出來,讓陸縈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她突然就覺得自己有些頭重腳輕,一張小嘴還有些驚訝地張著,說不出什麼話來,此時她的腦子已經宕機瞭。

  陸決看著她,身子不自覺前傾,仿佛下一秒就要對著她的唇吻上去,他都能夠感覺到溫熱地呼吸撲面而來,眼睛也一錯不錯地盯著陸縈的嘴唇,他喉頭翻滾一下,卻終究還是沒有吻上去。

  他怕嚇到陸縈,今晚已經說得足夠明瞭露骨,以陸縈的心智,恐怕這已經是她心裡承受范圍的極限瞭,如果他今晚真的吻上去,他不敢保證陸縈會有怎樣的應激反應,因為他知道,陸縈很多時候說的話都是頭腦一熱,想說就說瞭,沒有計較過後果,如果真的在此刻把兩個人之間的曖昧氛圍推進到更深層,她一定會接受不瞭。

  她的心理防線遠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弱,就算她已經隱約察覺自己對他的感情與尋常姐弟不同,也會因為他一些無意的舉動而生氣,甚至吃醋,但是他深知她心裡是有那道悖德鴻溝的,可能終有一日會越過去,但絕不是現在。

  果然,就在這喘息之間,陸縈突然回過神來,伸手將他推開瞭,然後神情緊張又飄忽地說:“幹嘛搞得跟表白一樣,我們可是姐弟。”

  陸決笑瞭一聲,重新坐回到她身邊,“對,我們是姐弟,但我的擁抱可以隻屬於你,這點小要求,我還是能夠滿足你的。”

  說完,故意揉瞭揉陸縈的頭發,“滿足陸縈小朋友的占有欲,是我應該做到的事情。”

  陸縈扭頭看瞭他一眼,然後沒頭沒腦地問一句:“你是不是覺得我像小狗?”

  “嗯?”陸決不解。

  “你這手法很像在揉狗狗欸!”陸縈一句話成功讓氣氛重新回到正軌。

  陸決忍不住躺到房頂上,哈哈大笑起來,她也跟著笑,心裡卻祈禱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