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叁十這天上午,四個人起瞭個大早,也沒顧上吃飯,先熬瞭漿糊去給大門貼春聯。
湖城的風俗就是如此,要大年叁十一早往門上貼春聯,裡裡外外的,是個屋子就得貼。
今年陸清也他們回來的晚瞭一天,二十九才到傢,這會兒也起床瞭,正張羅著做飯呢。
陸傢親戚說多也多,說不多也不多,但陸老爺子陸行排行老大,他下邊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而陸清也又是陸行老爺子的獨子,關鍵還是陸傢目前混的最有出息的人,所以叁十中午,大傢都會到陸清也傢裡聚餐,等晚上瞭,嫁出去的姑娘們才會拖傢帶口去婆婆傢過除夕,男子則攜傢帶口繼續留在陸清也傢守夜。
二爺爺陸陵生瞭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叁爺爺陸駿生瞭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和陸清也都是同輩,也都結婚瞭,拖傢帶口的大大小小算起來得有叁十多口人,所以陸清也專門準備瞭叁張宴客的大餐桌,平常就放一張出來,一到過年就得把另外兩張搬出來。
就這還不知道夠不夠用呢,已經一年沒回來,不知道有沒有親戚傢添瞭新丁。
不過陸傢的氣氛很好,過年聚在一起隻說些吉利話,沒有酒蒙子,也沒有碎嘴子,妯娌們也都和睦,在當地算是出瞭名的和諧興旺的傢族。
金世澤一聽到時候陸傢會來這麼多人,又高興又糾結,因為他之前大包小包的往陸傢帶東西,那帶的其實都是些禮品,什麼人參鹿茸高檔白酒什麼的,反正這些玩意他傢多得是,也不見老金吃喝送人,他就一股腦全搜刮來瞭,本想著送給長輩當新年禮物的,畢竟去別人傢過年,總不好意思空手。
但如今一聽說有這麼多人,就生怕自己帶的禮物不夠分,還合計著要抽空去附近銀行的ATM機裡提點錢,遇到年紀比他小的,他就包個紅包意思意思。
於是和陸縈貼對聯的時候,他就偷偷問陸縈去哪能取錢,陸縈問他要幹嘛,他支支吾吾的,把自己的想法說瞭,結果陸縈一聽就笑瞭,好半天才說不用。
“那多不好啊,總要表示點什麼。”金世澤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要是遇到小輩的你就給他們發點糖啊零食啊之類的就好瞭,遇到長輩多說點吉利話也就行瞭。”陸縈笑的臉蛋有些疼,“這又不是幹什麼,整那麼正式幹嘛?”
“哎,你不懂。”金世澤故作深沉。
陸縈當然不懂,這全是金世澤的套路,他就想借機表現好點,讓陸傢人看得上自己,以後自己追陸縈也有人幫襯不是,不過這話他不能往明面說,不然陸縈指定要急眼。
“那這樣,守完夜吃瞭餃子放瞭煙花,他們就都回去瞭,那會兒估計是凌晨一點多,等到早上六點我們又要挨傢挨戶去拜年,到時候你把你帶來的寶貝一傢送兩樣就行瞭,好事成雙寓意也吉利,這樣就不用每個人都送瞭,禮節也做到位瞭。”陸縈出瞭個主意。
“誒,這個辦法不錯,采納瞭采納瞭。”金世澤一聽瞬間豁然開朗,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帶的那些禮品完全綽綽有餘。
“行啦,你再去廚房給我弄半碗漿糊來。”陸縈囑咐道。
金世澤去盛漿糊的時候,剛好看到陸決站在梯子上,伸手管金世純要刷漿糊的刷子,金世純看著近在眼前,筆直修長,骨肉勻亭的手突然就紅瞭臉。
而這一幕被金世澤牢牢看進眼裡,他吹瞭聲口哨,心裡突然愉悅起來,然後踢踏著走進瞭廚房去盛漿糊。
陸決站在梯子上瞥瞭金世澤一眼,唇微微抿著,提醒金世純:“刷子給我。”
“哦,哦。”金世純這才回過神來,不過臉卻更紅瞭。
因為隻要一近距離看到陸決那雙手,她的腦海裡就會不自覺浮現陸決那晚在樓梯間自瀆的模樣,揮之不去,隻要一想起,她就覺得自己像是著火瞭一樣,渾身熱得厲害。
陸決自然也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不過他不是很在意金世純怎麼想他,正常的生理需求而已,被看到瞭他總不能挖瞭她的眼,雖然他確實很想威脅點什麼,畢竟是被陸縈以外的人看到瞭,多少還是介意的,但總覺得主動提起這茬不太好。
畢竟,這種事情不好明面提起,大傢心知肚明,他倒是希望金世純收斂點,不要動不動就看著他臉紅,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與麻煩。
……
貼完對聯時間也還早,幾個人又找瞭果盤之類的,把早就買好的瓜子糖塊分裝出來,又切瞭水果之類的擺在茶幾上。
忙活完這些差不多已經八點半瞭,開始有人陸陸續續往陸傢來瞭,都是至親,也沒那麼多的客套,互相問候幾句,便鉆進瞭廚房去幫陸清也夫婦的忙瞭。
畢竟叁桌子的菜,兩個人就算從前天晚上做,也是做不完的,所以親戚們很自覺,來瞭寒暄幾句,喝口水,暖暖身子就都該幹嘛幹嘛去瞭。
不過這樣倒也熱鬧,一夥子人說說笑笑,零零散散就把要做的活給做瞭,這氣氛要說不感人,還真有點假。
反正金傢兄妹是從小沒有這樣的體驗,一時間感慨萬千,索性兩個人也是大方的性格,誰來瞭也不怕生,一介紹再說點客套話,就算是熟瞭,畢竟有金世澤那麼個人來熟帶著,金世純也很好的融入到這個大傢庭裡來。
陸縈的叔叔姑姑們都比陸清也小點,但結婚都不算晚,有幾個堂哥堂姐比她年紀大,這會兒卻全去幫忙瞭,留下幾個年紀小的二胎,叁五歲,七八歲,正是纏人的時候,讓陸縈她們帶著玩。
往常陸縈和陸決兩個人帶叁五個小孩,都是一個頭有兩個大,如今有瞭金世澤的幫襯到是減輕瞭不少壓力。
跟孩子在一起玩,大傢都免不瞭心裡放松下來,陸決也是,笑呵呵的拿著玩具零食逗弄著那幫子小孩,甚至還拿著玩具槍和金世澤配合著帶孩子們在院子裡玩警察抓小偷,氣氛好得不得瞭,連帶著笑容都生動起來。
大概十點鐘的時候,突然就下起瞭雪,還是鵝毛大雪那種,這下孩子們鬧得更歡瞭,在院子裡撒瞭歡的跑啊跳啊的,連帶著幾個快成年的人都跟著撒起歡來。
那雪下得又大又急,沒多久就把地面給覆蓋瞭,幾個人帶著小孩子們踩在上邊咯吱咯吱的,玩的不亦樂乎,甚至還抓著沒踩過的雪打起雪仗來。
而且還是陸決先起的頭,他倒是沒想著用雪球打人,隻是團瞭個雪球在手裡掂量,掂量一下好像感覺分量不夠一樣,又加瞭點雪,來回弄瞭好幾次,金世澤以為他是想團個大雪球打雪仗,便先發制人起來,抓起一把雪,團瞭個掌心大小的往陸決身上砸。
就是因為有瞭這個開頭,其他幾個小孩子也加入進來,反正雪下的大,也分不清誰是誰,團瞭雪球就往就近的人身上打。
這樣玩瞭有一會兒,到是幾個“大人”先累瞭,尤其是陸縈,她也不管幹凈埋汰,直接往雪地裡一躺,嘴裡嚷嚷著:“不玩瞭不玩瞭,累瞭。休戰十分鐘。”
隨後陸決也躺在瞭她身邊,金世澤一看怎能落後於人,拉著金世純也躺下瞭。
四個人頭頂頭躺在雪地裡,跟雪地裡開出來的花兒似的,小孩子們玩的高興,也就不知道疲憊瞭,依舊在旁邊和沒躺下的小夥伴鬧著。
“呼……真好啊,好久沒這麼開心的玩過瞭。”金世澤呼瞭口氣,突然感慨起來。
“準確的說,除瞭今天,以往的十八年都沒有這樣玩過。”金世純糾正。
她和金世澤自小因為父母離婚就分開瞭,早幾年一直沒見過面,直到十二叁歲金世澤才被送到父親這邊過年,所以在小時候不記事的時候,兩個人就分開過的,一直到十二叁歲才再見面,那個時候正處於青春期,兩個人互看不順眼,每天碰面不是掐架就是吹胡子瞪眼,雖然現在也沒好哪去,但那時候肯定是不會一起玩的。
所以金世純說的一點也沒錯,除瞭今天,他們十八年來都沒有玩得這麼高興過。
“我們也是,第一次玩這麼瘋。”陸縈接話。
她和陸決都偏安靜,雖然從小在一起,也經常一起出去玩,但兩個人都是鬧不出什麼花樣的性子,雖然陸縈不沉穩,但架不住陸決沉穩,所以也沒有這般玩鬧過。
“我們堆雪人吧。”一直沒說話的陸決突然開口。
其他叁個人都有些驚訝,一時間沒人接話。
“堆嗎?”陸決又問瞭一句。
“堆堆堆。”其他叁個人有些受寵若驚,也有些不可思議,但是無一例外都同意瞭這個提議。
於是說幹就幹,四個人從雪地裡爬起來,分工合作去收雪,滾雪球,大概一個小時,才在院子裡堆起瞭一個一人高的胖雪人。
金世純是學美術的,所以對這個雪人要求極高,用個小鏟子雕雕刻刻,就像做雕像似的,連胖乎乎的手臂都是她用雪雕出來的。
陸縈也是個精致的,拿瞭口紅什麼的,給雪人臉上塗,甚至還給雪人打瞭腮紅,帶瞭帽子。
到最後這個雪人還真人裡人氣的,QQ的賊可愛,但是陸決看著總覺得少瞭點什麼。
想瞭半天才跑回別墅拿瞭張福紙出來貼在雪人的肚皮上,看上去就像雪人用雙手撐瞭張福紙,在祝福來往的人。
之後金世澤又把自己的圍脖戴在瞭雪人的脖子上。
嗯,這下就徹底完美瞭。
四個人欣賞著傑作,心裡都挺滿意。
“拍個照吧。”陸決提議。
“行啊。”金世澤掏出手機,招呼來一個小孩,準備讓人傢給他們拍合照。
“陸決帶瞭相機回來,我們用那個拍。”陸縈突然出聲阻止。
“也行,相機拍的更清楚。”金世澤順勢把手機放回口袋。
“去拿吧,陸大攝影師。”金世澤故意調侃。
“過獎瞭,黑客大佬。”陸決在金世澤那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臥槽。”金世澤跳起身來,去捂陸決的嘴,“你有病啊,保密保密。”
“咳咳。”嘴沒捂到,卻勒到瞭陸決的脖子,讓他咳嗽瞭起來。
咔嚓——
金世純在一旁默默無聲地用手機記錄瞭此刻的畫面。
“刪瞭。”
“刪瞭。”
陸決和金世澤的態度空前一致。
“怎麼?嫌丟人啊?”陸縈湊過去看瞭看照片,“但我覺得拍的挺好誒,很生動。”
“我也覺得很生動。”金世純把手機收起來,態度很明確,這是肯定不會刪瞭。
“……”
金世澤頓時沒瞭脾氣,陸決更是無話可說,最後隻能悶聲回別墅拿相機。
……
陸決設置好延遲拍攝後,把相機用叁腳架架在瞭雪人正前方五米處。
“快來。”陸縈伸手召喚陸決。
陸決叁兩步跑過去,往陸縈身邊一站,把金世澤擠到瞭一邊。
“別動。”金世澤剛想跑去陸縈的另一邊去站著,結果就被金世純出聲阻止,甚至還拉瞭他的手不讓他走。
於是站位就變成瞭,金世純,金世澤,陸決,陸縈這樣的局面,四個人圍著雪人說瞭聲:新年快樂。
相機便將這一刻記錄瞭下來。
陸決是設置的連拍,四個人站位沒動,姿勢動瞭動,便又咔咔拍瞭幾張。
拍完之後四個人去看瞭看相機裡的照片,拍的都不錯。
其中有一張,陸縈讓幾個人比個耶,金世澤和陸決都覺得幼稚,不願意比,但又不想不聽,所以很默契地都偷偷在雪人腦袋上比瞭耶,照出來就好像雪人多瞭一對兔子耳朵似的,然後金世澤和陸決還都一臉不情願,但是畫面卻說不出的可愛。
不過裡邊還有一張照片很有意思,陸決和金世澤的視線都在一旁趴在雪人身側笑得憨態可掬的陸縈身上,而站在另一邊的金世純居然也往陸縈那邊看著,也不知道是看誰,樣子有些出神。
不過倒是神同步,看起來也挺可愛。
金世澤甚至還指著這張照片裡的金世純笑起來:“你看你個憨憨,照照片都這麼呆。”
金世純沒說話,白瞭他一眼,轉身就往別墅走。
“看著長得挺精神的一個人,怎麼就長瞭張嘴呢?”陸縈故意損金世澤。
“走,我們回去吃飯瞭!”陸縈說完拉著陸決也往別墅走。
“哎,你們怎麼回事?搞孤立是不是?咱都是同齡人,可不興搞這一套啊。”金世澤追瞭過去。
“老黃瓜刷綠漆?”陸決突然說瞭句。
“臥槽,你才老黃瓜刷綠漆,18歲怎麼瞭,很老嗎?”金世澤不服氣。
“弟弟妹妹們,哥哥長得很老嗎?”金世澤問身邊的小孩兒們。
“叔叔不老~!”幾個孩子異口同聲道。
雖然幾個孩子說金世澤不老,但金世澤聽瞭這話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關鍵其他叁個人在一邊笑的實在太猖狂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