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小和尚長得胖乎乎的,但走起路來可一點也不慢。
他一邊從包裝袋裡掏話梅吃,一邊不慌不忙地走在前邊帶路,卻能夠一直和姐弟倆保持一米多的距離。
想必這小和尚年紀雖小,但平日裡卻沒少練功,不然如此小的孩子哪會有這麼好的體力。
“誒,小和尚,別光走路呀,和哥哥姐姐聊聊天啊?”陸縈跟在他身後故意逗他。
“聊什麼?我們又不熟有什麼好聊的。”小和尚嘴裡含著話梅,臭屁地回瞭一句。
陸縈嘴角一翹,差點笑出聲來,“說說你叫什麼也行。”
“我叫熊智行,熊貓的熊,智慧的智,行走的行。”小和尚口齒含混,但卻解釋的分外清晰。
“這是你俗傢姓名吧?你師父沒有給你起戒名嗎?”陸縈好奇。
“有啊,不過你知道瞭也沒用,等到明年秋天之前我就要離開這裡瞭,戒名也用不上瞭。”熊智行到是很愛護環境,把從話梅肉裡嗦出來的果核吐在手心裡攥著,沒有隨處亂丟。
“哦?明年秋天不繼續當小和尚瞭?”
“不當啦,要回傢當學生啦。”熊智行又往嘴裡丟瞭顆話梅。
“這麼說來,你不是正式出傢啊。”
“當然啦,我可是我們傢的獨苗苗,要不是從小體弱,也不會被送到寺裡。”熊智行扭過頭,沖陸縈吐瞭吐舌頭,做瞭個鬼臉。
……
叁言兩語中,幾人便來到瞭寺廟裡的第叁個院落。
這院子一看就是供僧人們日常休息的,生活氣息隨處可見,不過此時院子裡靜悄悄的,應該是沒有人在,估計是去寺廟的其他地方打掃積雪去瞭吧。
可熊智行卻不著急帶他們去放有畫像的房間,而是示意他們隨自己躲起來,於是叁人便躲在瞭長廊一處的拐角內。
隨後熊智行掐住自己的鼻子,竟學起貓叫來,一聲一聲的到是學得精妙絕倫。
大約叫瞭有一分鐘,熊智行看沒有人出來,這才叫上姐弟二人,大搖大擺地走到院子裡。
陸決一問才知道熊智行此舉,是因為師兄們日常喂養瞭幾隻小貓,一聽到貓叫便會有人來給小貓添飯,他學貓叫,就是為瞭試探院子裡是否還有師兄沒有離開。
熊智行一邊解釋,一邊引著姐弟二人來到院子正中間的那間房前,熊智行看瞭眼房門,眉頭皺瞭下,小聲嘟囔瞭句,“奇怪,今日怎麼沒有鎖門?”
不過他也沒多想,隻轉身朝姐弟兩人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畫像就在這間屋子裡掛著,你們把零食給我,自己進去看吧。”
陸決低頭看瞭熊智行一眼,他耳朵向來好使,即使熊智行的聲音很小,但他依舊聽見瞭熊智行說的話,不過他沒多問,隻暗暗在心中起瞭提防,隨後他蹲下身來,從背包裡把所有吃喝都掏給瞭熊智行。
“我還可以再給你十塊錢。”陸決突然開口。
熊智行懷裡抱著零食,瞥瞭一眼陸決,人小鬼大地說:“行,我去院門口給你們守門。”
陸決一挑眉,從錢包裡抽出十塊錢塞進熊智行的口袋裡,“合作愉快。”
“來人瞭我就學貓叫,你們仔細聽著點。”熊智行拍瞭拍自己的口袋,心滿意足地叮囑道。
陸決朝他打瞭個OK的手勢,隨後便推門,帶著陸縈進到瞭屋中,熊智行在門外為他們關上瞭門,這才優哉遊哉地抱著零食朝院門的方向走去。
……
這間屋子不大,但卻被打掃的很是幹凈,裡邊還有淡淡的香火氣,一進門就能看見正中的墻面上掛著副古畫。
那畫中是一名身著紅衣的古代女子,仔細看去竟和陸縈有八九分像,若拿出去說是對比著陸縈畫的,絕對沒有人會懷疑。
不過畫中女子看樣子有二十六七歲,神情透著一抹說不出的幽怨,一襲紅紗覆在身上,底下確卻是雪白的罩衣,看著怪異卻又有說不出的淒美感。
除此之外,這畫上幹幹凈凈,沒有落款也沒有其他修飾。
陸縈對此感到驚詫不已,看這畫紙顯然已有百年歷史,她萬萬想不到自己會與百年前的女子長得如此相像,一時間看得不由有些呆瞭。
陸決到是沒有太過沉浸,而是在屋子裡轉瞭一圈,隨後便在一個木制屏風後,發現一個衣架。
說是衣架,倒不如說是用兩根細木頭架起來的一個“十”字架,不過這衣架上卻套著一套嫁衣,紅艷艷的綾羅綢緞上點綴著一顆顆葡萄大小的珍珠,做工精致,怕是價值不菲。
除此之外,一旁的木桌上還擺著一個敞開的首飾盒,那盒子做工也極其精良,周邊還嵌著金絲銀花和細碎的寶石,內裡卻擺放著一條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圓珠手鏈。
陸決仔細端詳瞭一番,那手鏈應該是用普通白玉做成的,做工一般,不過珠子卻能看得出是經過細細打磨的,若不是每一顆珠子上都沁著像血絲一樣的絲線,那這串珠子可就太平凡不過瞭,甚至都有點配不上裝著它的首飾盒。
不過陸決看到這串珠子心裡卻莫名有些悸動,包括那套嫁衣。
他甚至不由自主聯想到,如果這嫁衣是穿在陸縈身上,應當是如何好看。
如果這手鏈是陸縈戴著,或許就會不一般。
而此時陸縈也來到瞭屏風之後,她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也是突然一耿,胸口仿佛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在湧動。
不知不覺,眼眶竟泛起瞭淚水。
冥冥中,兩個人感覺這一切都應該和他們有關,可是又不知曉自己和這寺廟裡的一切到底有何關聯。
難不成是前世今生的羈絆?
可現在是21世紀,說這些恐怕是太過迷信。
兩個人被屋子裡的東西吸引太深,都不知道此時已經有人推門而入,直到聽見一聲嘆息,兩個人才緩過神來。
“罷瞭罷瞭,該來的擋不住。”知言捋著胡子,有些感慨道。
姐弟二人皆是一愣,不知道知言這是什麼意思,正想追問,知言就換瞭副笑嘻嘻的模樣,手做捻錢狀,賊兮兮道:“是不是特別喜歡這套嫁衣和手鏈?咱們有緣,就給你們算個八五折打包價吧,15000元怎麼樣?”
“……”陸縈無語。
這嫁衣確實做工精致,加上手鏈要15000元倒也不貴,可他們兩個隻是不賺錢的學生而已,去哪弄15000元來買東西啊。
就算把多年來積攢的壓歲錢拿出來,那也掏不出現錢啊。
陸決也在一旁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知言見狀瞬間收起笑意,將人往外趕“嘁,沒錢還看個什麼勁兒,走走走,別在這站著礙眼,這可是我收藏多年的寶貝,不是想看就能讓人看的。”
“誒,你這個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沒見過你這麼市儈的修道之人。”陸縈有些生氣。
“市儈怎麼瞭?我正常賣東西要錢,又不犯法,怎麼的,修道之人就靠吸仙氣兒活著啊?”知言脾氣也大,直接跟陸縈杠上瞭。
此時陸決看瞭知言一眼,知言竟然瞬間收瞭氣勢,沒瞭脾氣,而是小聲喃喃道:“算算月例,看管這麼多年,要15000也不為過吧……”
陸決沒說什麼,隻拉起陸縈的手離開瞭,路過院門時,發現熊智行那小傢夥竟坐在地上睡著瞭,陸縈看這天寒地凍的,生怕給這孩子睡出病來,於是叫醒他,這才跟著陸決去二院收相機。
熊智行被叫醒後,也跟著去瞭二院,他為沒有好好地給姐弟倆放風而感到自責,等姐弟倆收拾好東西後,主動返還瞭兩瓶烏龍茶,十塊錢是不想還的,所以隻能如此折中,當作辦事不利的懲罰。
姐弟二人也沒推脫,知道隻有收瞭這兩瓶烏龍茶,熊智行心理才會好受點,所以一拿到手兩個人便分著把茶喝瞭。
收拾的差不多瞭,兩個人正要離開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個外賣小哥,提著炸雞和幾罐啤酒進瞭二院,隨後就見一道黑影竄瞭出去。
兩人仔細一看,竟是知言,知言簽收後,外賣小哥慣例說瞭一句,您的外賣已送達,祝您用餐愉快。
陸縈看著這幕不由小臉一抽,這是什麼道士啊……還知道下雪天吃炸雞喝啤酒,小日子過得挺滋潤,隻是在寺廟裡吃炸雞真的好嗎?
知言見陸縈一直盯著他,突然熱情邀請:“吃瞭炸雞再走吧?”
陸縈趕緊擺擺手,隨口找瞭個理由拒絕道:“我們在外邊定瞭餐廳,就不留餐瞭,謝謝您的好意。”
知言也不強求,提著炸雞往屋裡走,邊走邊說:“有緣再見。”
隨後陸縈便和熊智行道瞭別,和陸決離開瞭故陵城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