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曹欣欣聽出他話裡有話。

　　林毅知道自己藏著私心，潛意識中擔心此事會牽扯到自己人，又想起昨晚姐姐叮囑過的話，“我打電話問一下我姐姐吧，你先別急著走。”

　　“她知道這件事？”

　　“我不知道，還是先問一下吧。”他有些心虛，一摸兜發現手機忘拿，又折身回房，“等我一會兒，我去拿手機。”

　　“用我的。”曹欣欣將自己的遞過去。

　　“我不記得號碼，你有存姐姐的號碼嗎？”

　　“沒有。”她收回手機。

　　林菲菲每次見面都是一副傲氣凌人的樣子，曹欣欣看到她這副表情就不想去要聯系方式，而林菲菲似乎也有同樣的想法，她通常是等待別人先找上自己，況且她總覺得曹欣欣故意在疏遠她。

　　等林毅離開，綠色的進度條很快便到瞭低，她拔出U盤去找林毅，剛走到門前，從門縫中聽到裡面傳來壓低的聲音，“昨晚這麼大事，你為什麼不先告訴我！”

　　不知手機那頭說瞭什麼，他又問，“這件事跟你沒關系吧？”就算再遲鈍，他也隱隱感覺到，他姐對喬哲的態度不一般。

　　他又說，“欣欣這邊有視頻監控，正要送走……”

　　聽到這兒，曹欣欣已經氣得七竅生煙瞭，她一腳踢開房門，“林毅，我說你怎麼突然磨磨唧唧瞭，原來是怕牽扯到你姐啊。”她冷嘲熱諷地看滿臉驚慌的男人。

　　腦袋如同打通瞭任督二脈，事情好像一下子明朗瞭起來，她不是個喜歡陰謀論的人，但是現在這種情況，讓她不得不去懷疑。

　　“不是，欣欣，你聽我解釋……”

　　曹欣欣失望極瞭，甚至覺得自己看錯瞭人，轉身大步流星的離開，她隻想快點到夏燁那裡，同當事人瞭解情況，她無法再信任他瞭。

　　林毅拿著手機的手僵在耳旁，聽筒那邊傳來聲音，“小毅，不能讓她把監控送過去，這件事最好能私瞭，你想想這是我們林傢的訂婚宴，要是傳出去發生這種事情，別人會怎麼想，爸爸很快就要參加選舉，不能影響爸爸的選情！”

　　男人皺著眉大步追出去，按斷手裡的電話，內心糾結著到底怎麼辦，她剛剛轉身一瞬的表情，是輕蔑，是鄙視……

　　曹欣欣剛坐進駕駛座，身後的男人便跟瞭過來，抬手阻住她正要關上的車門。

　　他道，“欣欣，這件事非同小可，希望你能謹慎處理。”

　　“你自己那點心思剛剛不說的明明白白的嗎？”她越想越生氣，連語氣都不耐煩起來。

　　“欣欣，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信，但你要想清楚，如果事情被媒體知道，而下周就是二一大會再選，你也不想爸爸的選情出問題吧？”

　　“選不選的上關我什麼事，又關這件事什麼事，我們行得正坐得端，做錯事的不是我們，憑什麼要去怕，還是說你們做瞭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她沒想這麼多，隻想快點將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

　　林毅咬瞭咬牙，使出最後的殺手鐧，“曹欣欣，我們結婚不就是為瞭將你我兩傢的利益最大化，我爸爸參選主席少不瞭你傢在後面的支持，如果這件事影響到選舉，受損的不止是我們林傢，你也不想父母的努力付諸東流吧？”他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林毅，到此為止吧，結婚的事情我覺得需要重新考慮一下。”她奮力拉上車門，框的一聲震的車子都顫瞭兩顫，沒想到他能說出這種話，她以為自己遇到瞭愛情，可到頭來還是為瞭利益。

　　車子呲的一聲竄出去，留下一地的尾氣，看著一騎絕塵的車尾，男人煩躁的揉瞭揉頭上東倒西歪的碎發，事情好像麻煩瞭起來，並不似想象中的簡單。

　　*

　　夏燁坐在沙發前，一旁坐著一個戴著無框眼鏡的男人。

　　男人曲起食指，推瞭推鼻梁上的眼鏡，“夏小姐，你這種情況，肯定是能夠勝訴，但是因為是強奸未遂，很難達到你想要的結果，根據我這些年的經驗，這種情況最多判三年，如果在監獄裡表現良好，甚至一年之內就能出獄。”他還未知道犯人是誰，如果知道對方的背景，大概又會換上另外一種說法。

　　沙發裡的女人擰緊眉頭，手心握著一杯牛奶，並未接話，她本身對國內的法律並不算瞭解，聽他說完，隻覺無望。

　　“夏小姐也不要有太大壓力，通常這種事情，大部分女性因為並未受到實質性傷害，一般會跟犯罪人進行私瞭，以喬隊的能力，你如果想出這口惡氣，完全可以用別的法子。”男人雙手交握在膝上，瞇起狹長的眼睛，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戚律師對吧？你同喬哲很熟嗎？”她抬眉看他。

　　“叫我戚徐就行，我跟喬隊認識很多年瞭，算的上是老朋友瞭，既然夏小姐執意通過公瞭的方式，我的律師事務所會全面受理。”

　　門外響起鈴聲。

　　夏燁起身出去開門，“抱歉，您稍等一下。”

　　打開房門，曹欣欣滿面油光，可以看出來走的很急，連妝都未化。

　　她滿目擔憂道，“你沒事吧？”

　　夏燁一面說沒事，一面帶她行至客廳。

　　曹欣欣同夏燁坐在一起，對穿著西裝的男人投去打量的眼光，男人領帶打的一絲不茍，褲管熨燙的平整，由於坐下被折出流暢的褶皺。

　　“這是我朋友曹欣欣。”說完又將目光移到另外一側，“戚徐，戚律師。”

　　戚徐對著女人禮貌一笑，開口道，“你好曹小姐。”

　　曹欣欣嘴上一邊說著你好，一邊將U盤從兜裡拿出遞給夏燁，“東西都在這裡瞭，所有的監控的記錄都拷過來瞭，不過我覺得很難看出什麼，要想發現什麼有用的信息估計還得看上一會兒。”

　　夏燁直接將東西遞給一邊的男人，“這是昨晚的監控錄像。”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我們的人會將視頻逐幀分析，再根據人物表現的意圖具體判斷。”

　　“好，那就麻煩你瞭，戚律師。”

　　“太客氣瞭夏小姐，舉手之勞而已，何況這是喬隊囑托的事情，我們一定盡最大的努力，達到夏小姐滿意的結果。”

　　男人起身問道，“如果夏小姐沒什麼事，我這邊就先回事務所瞭，如果有需要，您可以隨時跟我聯系，這是我的私人電話。”說完將一個極簡名片遞過去，上面隻印瞭人名和號碼。

　　待男人離開後，她感受到曹欣欣沮喪的心情，開口問：“你怎麼瞭？”

　　“燁，我後悔瞭。”女人昨日的神采飛揚不在，此時隻剩滿臉疲倦。

　　“後悔什麼？”夏燁不明白。

　　“後悔訂婚，我覺得自己看錯瞭人，剛剛我要給你送U盤過來時，林毅試圖阻止我，他甚至瞞著我先偷偷給他姐姐打電話，似乎在擔心事情牽扯到他姐姐，剛好被我撞見瞭……”

　　“欣欣，如果是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到你們…”還未說完，被曹欣欣打斷。

　　“不是你的問題，這件事目前為止還不能確定是蓄謀還是意外，而且它是發生在我傢，我有責任……對不起燁，讓你遇到這種事情。” 頓瞭一下，她又道，“而且通過這件事，我覺得我好像看清瞭一些事情，這不是我想要的婚姻。”

　　“你想清楚，不要沖動。”夏燁不是不知道，她向來沖動，怎麼想就會直接講出來，從來不會把事情憋在心裡。

　　“我會好好審視這段關系，先不說我瞭，我覺得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雖然我沒有證據，但直覺告訴我，事情和林菲菲脫不瞭幹系，那個男人應該是叫何頌，是林毅的朋友，他好像是喜歡林菲菲很久瞭……”

　　“能不能把這個人具體的信息告訴我。”

　　*

　　監獄中四面徒壁，隻有一個極窄的單人床擺放在墻邊，角落裡是一個發黃的便池，散發著陣陣惡臭。

　　黑灰的墻堅硬無比，墻壁粉刷的極其粗糙，這種環境通常是用來關罪大惡極的犯人，何頌聳拉著腦袋坐在地上，額上的腫還未消去，嘴角幹涸著白色凝固物……

　　喬哲走到房間門口，正欲進去，外面的何明生攔住他提醒，“註意分寸。”

　　男人腳上穿著軍用橡皮靴，拉開大鐵門走進去，雙手交疊在小腹的位置，默默松瞭松腕子上的紐扣。

　　何明生將門關上，站在門口放哨，監獄的走廊中早已被清空。

　　喬哲踢瞭踢地上的男人，“昨天的事情怎麼回事？”

　　何頌一個眼角由於額頭的腫起瞇成瞭一條縫，抬眼看到面前男人放大的臉，一雙眼睛毫無溫度，寒冷似冰，明明是認識的人，卻像從未見過般冷漠，他顫抖著開口，“喬哥，你聽我說，是你女朋友先勾引我，我昨晚喝瞭酒，一時糊塗……”

　　話未說完被喬哲一圈打歪瞭腦袋，不知是什麼飛濺出去，掉落在地，響起兩聲清脆的聲響，喬哲甩瞭甩沾瞭血的手，扭頭看地上的東西，哦，原來是牙齒……

　　何頌痛苦的捂住臉頰，嘴裡漏著風爆喝出聲，“喬哲你他媽敢打我，你以為你是誰啊，我要見我爸媽！”

　　喬哲冷哼，一腳踢在他的肚子上，“昨天的事是怎麼回事，我再問最後一遍！”

　　“是你女朋友勾引我！她穿那麼騷，不就是想勾引男人嗎，為瞭個女人你敢跟我動手，你爹早就進監獄瞭，你們喬傢還能仗著誰……”

　　男人踩在他吭吭吃吃的下顎上，碩大的橡皮鞋頭塞到他紅腫的嘴裡，踩著他的下牙，狹長的眼睛透著危險，“你要是不懂什麼是尊重，我今天可以好好教教你。”

　　橡膠的味道充滿瞭口腔，舌頭被迫舔在凹凸不平的鞋底上，地上的男人狼狽的蜷縮著身體，喉中不斷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