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燁看著沈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當下直接冷哼道:“你跟喬哲有仇,又何必假借我手。”
“是要假借你手,那你是做還是不做?”
“不做,你要殺就痛快點,給警察註射這玩意兒,這罪您留給自己吧。”夏燁心底發寒,她知道喬哲是緝毒特警,更猜的到作為一個緝毒特警,是多麼的嫉毒如仇。
沈珹輕蔑的看向她,“怎麼,在道上混還想獨善其身?還是說你是舍不得喬哲?”
“確實是不想沾上這種事情,我可不想留下案底,以後成為通緝犯,海外那麼多合法的地方,你偏偏要在這裡知法犯法,難怪剛剛電話中的女人不願和你在一起。”夏燁避開喬哲不談。
沈珹被戳中痛處,臉色隨之沉下來:“既然這樣,那夏小姐就親自試試吧。”
一道刺耳的電話鈴聲打破瞭房間內詭異的安靜。
電話裡傳來喬哲的聲音,“我們已經到大廈門口瞭。”
沈珹勾起嘴角,“一起上來敘敘舊,不要帶槍,省的嚇到我的人。”
林毅站在一旁聽後,對喬哲搖瞭搖頭,喬哲和他的恩怨積攢瞭這麼多年,若喬哲隻身前往,不是你死我活就是九死一生。
“可以,有兩個條件。”
“你說。”沈珹胸有成竹的應到。
“第一,我上去後,你必須將炸彈的位置說清楚,第二,不能傷害人質,如果你能做到這兩條,我們放你走,記住前提是不能引爆炸彈,否則即便是兩敗俱傷,也不可能放過你。”
沈珹清楚的知道,他這麼多年拿命換來的時間,就是為瞭等這一天的到來,他現在有足夠的力量帶沈婉離開,然後去境外尋一方凈土和她生活,他不會在這種時候和差佬魚死網破,以一己之力挑戰去整個緝毒特警部隊的尊嚴,簡直是自尋死路。
“好,我答應你的要求。”沈珹說。
掛斷電話後,林毅對他說:“你不能去,這明擺著是場鴻門宴。”
“你覺得如果我們拒絕沈珹的要求,他會善罷甘休嗎。”喬哲一邊說一邊卸下身上的槍支。
林毅不再作聲,轉身去警車上取出兩件特級防彈背心遞給喬哲和沈婉。
換上防彈衣後,喬哲走出警車遮擋的安全范圍,雙手舉過頭頂,向對面玻璃門內的人展示自己並未攜帶武器,隨後朝黎海大廈緩緩走去。
林毅和吳苑傑等人目送著倆人的背影,一排排警車停在馬路旁,車上的特警們全部嚴以待命。
形勢緊張,誰也不知對方會不會失控,行人早已被驅離,馬路兩旁全部拉上瞭警戒線,唯有紅藍交錯的警燈,在不停的閃爍著,快速的敲打在人們的瞳孔中。
沈珹伸瞭伸懶腰,“一切都結束瞭,阿生拿註射器給夏小姐,給她試試咱們的新品。”接著又見他抬手輕敲耳邊的藍牙耳機,對樓下自己人說:“帶他們兩個上來。”
喬哲和沈婉被人領著進入電梯,喬哲的身後被用槍指著。
沈珹坐在桌前,調出電腦中的監控,一動不動的盯著出現在屏幕中的女人,她看起來還是像當年那樣柔弱,淡淡的眉毛,纖瘦的有些讓人心疼。
何明生走近櫃前,從中取出白色陶瓷盤,盤內裝著註射器和大大小小的玻璃瓶,幹凈的的瓶身晶瑩剔透,裡面裝著的不知是天堂還是地獄。
隻見他拿起一個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鋒利的針頭刺穿瓶口的灰色塑膠膜,纖細的針管很快吸滿瞭透明液體,何明生拿起夏燁的手腕,用酒精棉輕輕擦拭她肘內的靜脈處。
夏燁渾身使不上力氣,唯有一雙眼睛此時正平靜得盯著何明生的動作,不再怨恨,也不再掙紮。
何明生抬眸和她對視一眼,驚訝於她不同之前的鎮定,心中猜想大概是那一劑肌松劑的作用。
極細的針頭冒出一滴小小的液珠,在燈光下泛著閃閃的銀光,針頭貼近肌膚,對準那青色的血管,皮膚一瞬間凹陷又復原,針頭毫不費力的刺瞭進去,接著何明生緩緩按下針柄,看著針管中的液體逐漸見底。
針紮般的疼痛不過轉瞬即逝,夏燁閉上眼睛,想象這透明的液體正流竄於自己的血管之中,與血液融為一體然後被輸送至全身上下,她開始有些期待這傳說中欲仙欲死的快感。
沈珹將視線移到夏燁擰起的眉毛上,“夏小姐不用這麼緊張,沒那麼快發作。”
夏燁睜眼看著胳膊上針孔大小的紅點,是剛剛註射的位置,沒有理會他的話。
“阿生,帶上她去頂樓。”沈珹說。
何明生扶著夏燁肩膀,走出房間。
夏燁腳步踉蹌地被何明生帶著進入電梯,何明生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緊緊的禁錮著她的雙肩,夏燁想離開他的胸膛,可奈何力氣實在是微不足道。
沈珹緊隨其後,踏入電梯,背對眾人,站在前面。
到達頂樓,也不過是用瞭幾秒鐘,與此同時,喬哲沈婉所在的電梯同時到達。
空曠的樓頂,燈光晦暗,與周圍燈火通明的大樓和街道格格不入,每個人的臉色都陰鬱不堪。
就在一旁角落的中,幾架隱藏於夜色中的直升機開始啟動,槳葉旋轉起來,逐漸呼嘯著,槳葉和空氣的摩擦聲嗡嗡響,聽的人心中越發焦急煩躁。
電梯門緩慢的向兩邊縮去,電梯中的人隨後走出。
夏燁看到喬哲,他穿著一身黑色特警制服,身姿挺拔,微弱的燈光灑在他的鼻梁上,反射至他深邃的眼眸,臉龐還是如第一天見到那般俊朗,可神色確已不似昨日,心中暗暗猜測大概是因為現在的麻煩吧。
喬哲盯著沈珹,開口:“人已經帶來瞭,也決定放你走,炸彈在哪?”餘光中他看到她毫無生氣的被身邊的男人攙扶著,樓頂的微風揚起她的幾縷發絲,喬哲滑動喉頭壓抑著心中千絲萬縷的掛念。
“怎麼?你還怕我出爾反爾不成?”說著接過喬哲扔過來的對講機,對著對講機說出炸彈所在位置。
何明生聽到喬哲說話的那一刻,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就是那個所謂的‘同事’,難怪動作那麼快就跟瞭過來。
沈珹看向沈婉,目光炙熱,“阿姊,我們走吧。”說罷伸手示意何明生松開夏燁。
喬哲接過步伐不穩的夏燁,心下不敢暴露絲毫自己的情感。
沈婉躲避著沈珹的目光,走上前說:“放她們離開。”
“好。”沈珹拉過她的手,帶著自己的人向後撤退。
沈珹的人用槍指著喬哲和夏燁,向後撤退,迅速登上直升機,飛離樓頂。
沈婉僵硬的坐在他身旁,她無法忘記八年前的事情,那場意外就像一顆刺一樣紮在她的心中,每每想起,心中便隱隱作痛。
當年母親在外打牌,不知是輸瞭多少錢,沈婉怎麼也沒想到,母親為瞭錢,竟縱容那個男人在傢中對自己動手動腳,在最後關頭是沈珹闖瞭進來,失手殺瞭那個男人。
從那時開始,沈珹開始瞭逃亡的生活,年輕的男孩第一次見到那麼多血,嚇壞瞭,從一個城市逃到另外一個城市,又偷渡到別的國傢,去中東做瞭兩年雇傭兵,後來輾轉回潮州城憑著夠狠一路上位,最終做瞭當時毒梟巨頭謝民資的馬仔。
正當她準備結婚時,他來瞭,在婚禮前劫持瞭她,新婚當天,對她做瞭難以原諒的事情。
事情發生便無法抹去,永遠的烙在瞭記憶之中,她不知要如何原諒。
兩座電梯被迫停在頂樓,是沈珹的人離開前,開槍破壞瞭按鈕。
喬哲扶著夏燁的肩膀,低聲問:“你沒事吧?”
夏燁艱難的搖著頭,感覺有些眩暈。
突然喬哲在餘光中看到直升機上有人用槍瞄準瞭這個方向。
下一秒槍聲響起,伴隨著沈婉的一聲尖叫,“不要!”
喬哲轉身將夏燁護在懷中迅速臥倒,倆人倒在地上,子彈不偏不倚的打在瞭喬哲的防彈衣上,由於距離過近,巨大的沖擊讓喬哲下一秒便嘔出一口鮮血,背後劇烈的疼痛幾乎讓他昏厥過去。
夏燁慌亂的搖瞭搖他的煞白的臉,“喬哲!喬哲!”濃烈的血腥味伴隨著焦糊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之中。
樓下聽到一聲槍響後,林毅帶領著特警部隊,隨之沖進大廈。
喬哲艱難的做瞭個吞咽的動作,強撐著意識回答她,“沒事,別害怕,林毅他們很快就會上來。”聲音小到難以聽清,好在夏燁離他夠近,耳朵就貼在他的脖子上。
這個時候讓她怎麼能相信他沒有事情,夏燁想要推開他查看他的傷勢,可是無論無何都推不動他絲毫。
最後急出瞭眼淚,抽噎著呼喚他的名字,“喬哲……喬哲……你還好嗎?不要嚇我,你說句話啊,……”
喬哲感覺胸口沒瞭知覺,就連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好像進瞭一個漩渦,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可卻分辨不出是哪裡傳來地聲音。
過瞭會兒,喬哲靠著強大的意志力,睜開雙眼,看到懷中的人,頓時放下心來,聲音暗啞的在她耳邊說:“別哭,死不瞭……”說完又暈瞭過去。
夏燁不知是該高興還是哭泣,便喜極而泣,還好他沒事。
電梯被破壞瞭,三十層的高樓,林毅等人隻好慢慢爬上來,待營救的人員氣喘籲籲的上來,便看到喬哲將人質護在身下,他背後的防彈衣被打出瞭一個手掌大的窟窿,子彈殼被卡在瞭最後一層,就差一點,它就能要瞭喬哲的命。
林毅和醫護人員慌忙上前將喬哲抬開,接著上前扶起夏燁。
林毅問:“你怎麼樣?”
“我沒事,醫生麻煩你快看看他怎麼樣。”夏燁的註意力全部都在喬哲身上,緊張的看著醫生的動作。
男軍醫就地將喬哲的防彈背心脫去,他背後黑色的制服焦糊一片,是由於子彈的摩擦,產生的大量熱能,軍醫拿出剪刀剪去這片佈料,隻見喬哲後背的皮膚被灼燒出一片紅色。
其她醫護人員詢問夏燁,是否有身體不適。
夏燁擺瞭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喬哲逐漸恢復意識,想要呼吸,可是又因為胸腔的疼痛,隻能氣若遊絲般的吸氣,一旁的軍醫看到,提醒他:“慢點呼吸,保持勻速的呼吸節奏,千萬別大幅度帶動胸腔。”
林毅上前問他:“感覺怎麼樣?”
喬哲皺瞭皺眉頭,剛說一個‘沒’字,胸腔便是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及時閉嘴,對他搖瞭搖頭,接著關切的看向旁邊的夏燁。
夏燁反倒看向一旁的醫生,她問:“醫生,他剛剛咯瞭一口血出來,真的沒事嗎?”
“這個不用太擔心,吃點藥就好瞭。”男軍醫解釋。
醫生見夏燁仍是一副擔憂的神情,繼續解釋:“是胸腔受到擠壓,支氣管中的毛細血管破裂導致的咯血,沒有大礙。”
夏燁懸著的一口氣,終於落瞭下來,主動對喬哲說:“我也沒事,但是一會可能得去做個毒檢,他們剛剛給我註射瞭點東西。”
喬哲,林毅同時驚愕的看著她,夏燁的話如驚天炸雷般在兩人腦海中炸開。
林毅先罵瞭出口,“媽的,沈珹這王八蛋這種手段到底還要用多少次!”說完,突然發現好像說錯瞭話,緊張的看向喬哲。
喬哲撇他一眼,將視線移向夏燁,“什麼時候給你註射的?”
“就在上來之前,大概是十來分鐘前。”
“有沒有感覺有什麼不適?”喬哲害怕聽到那個快感的描述,此刻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夏燁想瞭想說:“好像也沒什麼感覺出什麼,最起碼沒有感受到那個傳說中的感覺。”
“等下去檢查。”喬哲感覺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住瞭一樣,讓他喘不過氣來。
軍醫給喬哲上完藥後,邊收拾東西邊說:“你等下也去醫院做個胸腔X光,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