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犯規

  今天的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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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桓司是在這天深夜醒來的,徐意叢把下巴擱他冷冰冰的手指上,把徐廷幹的好事添油加醋地講瞭一遍。徐桓司一聽就知道她加瞭幾分佐料,由她表演,等聽到她拿諾伊斯當例子,他終於皺眉頭,“他真被留下當助理瞭?這都什麼人啊?你別幹這個瞭,這邊的中華脫口秀市場怎麼樣?我投資你開個相聲館子吧。”

  徐意叢低低頭,索性把臉埋進他手心裡。

  隔瞭幾秒,徐桓司開不動玩笑瞭,嚴肅地欠身起來,抽出紙巾,“……我還等著聽相聲呢,怎麼哭瞭?”

  徐意叢推開紙巾,也推開他的手,臉埋在他手心裡,甕聲甕氣地說:“我今晚回傢,你別送我。你走的時候,我也不送你瞭。”

  她在他手心裡流眼淚,還用自己的手扣住他的手,讓他替自己擋著。他半晌才把她的小臉剝出來,面對面地問:“知道害怕瞭?”

  徐意叢點點頭,“嗯。”

  害怕他像加西亞一樣難受,害怕自己像肖恩一樣難受,害怕再看到他生病,害怕聽到醫生說話,害怕消耗,害怕希望。還好她在他面前可以肆無忌憚地自私。

  徐桓司替她把臉擦幹凈,幾張紙不夠,拿紙抽來擦,越擦越惱火,“最近這麼漂亮,怎麼老是哭?”

  徐意叢又往他手心裡埋,這次他由她去瞭,她又甕聲甕氣地說:“你要是不想讓我知道,就不要找我,我不會吵你的。我想問的時候,就問徐桓易。”

  他趴在那裡揉她的後腦勺,“怎麼這麼懂事啊?”

  徐意叢搖搖頭,“就懂事一年,不能再多瞭。等你好瞭,我去找你。”

  徐桓司在她的後腦勺上親瞭一口,“……我來找你。”

  徐意叢又掉瞭一滴眼淚,他就又吻她一口,聲音沙啞而輕柔,“我訂的小媳婦在這呢。”

  徐意叢拖著行李箱下樓,穿過那條水霧彌漫的小石子路,繞過靜謐的湖泊。路上有很多出租車,但她不想坐車,拖著行李箱一直走,一直走到圍墻外的老柳樹下。

  他的病房不臨街,臨街的是走廊盡頭的茶水間。暖黃的燈亮著,但她知道他不在那裡,因為怕她看到瞭又要哭。她本該待到他走,但知道自己會總是想哭,可她不是個愛哭的人。

  她一路拖著箱子走回傢。路途不近,她一直沒有打車,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手機在口袋裡震動,她接起來,抬頭望著天,“喂”瞭一聲,“說好今天不要打電話給我的,你犯規。”

  他在那邊安靜地聽她壓抑的呼吸聲。路上人不多,她用力抬著頭,姿勢奇怪,但也沒人註意,對面的電影院燈牌上掛著老電影海報,還是聖誕節時的廣告,都褪色瞭,看得出是叢叢那年冬天在沙發上看的那部洋賀歲片,《真愛至上》。

  他站在茶水間,俯視著她一定停留過的街道,突然說:“我愛你。”

  那邊的徐意叢沉默瞭很久,聽筒裡隻有車水馬龍的聲音。她什麼都沒有說,把電話掛掉瞭。

  徐意叢是真的管住瞭自己,再也沒有跟徐桓司聯系,像個大人一樣不給彼此添堵,因為一聽到他的聲音,她就難免想買張機票飛去看看,也知道他也一樣。徐桓易很感激她,“謝謝啊,多虧有你和哥,我跟小杜老師半個月一次日本遊,還能報銷。”

  徐意叢直覺不對,謹慎地說:“誰報銷?”

  徐桓易說:“他都沒上班,還能誰報銷?據說你不是靠獎學金致富瞭嗎?”

  一聽就知道是徐桓司在那邊靠編派她的事跡跟病友練日語瞭。徐意叢點點頭,“是還不錯,報銷就報銷。”

  諾伊斯留下當瞭克魯格的助理,徐意叢偶爾也去找克魯格聊論文,或者交作業,但再也沒插手過他的大項目。過瞭兩個多月,到瞭盛夏,她照舊跟加裡搬著實驗器材送回實驗室,克魯格正在那裡看文獻,冷不丁地說:“徐意叢,你留一下。”

  克魯格有吼小姑娘的前科,意大利男孩加裡留瞭個心眼,沒關門,就在走廊外面玩手機。徐意叢把器材放下,“怎麼瞭?您說。”

  克魯格支吾瞭一下,“最近忙嗎?”

  徐意叢說:“您直說吧。”

  走廊外面有人,克魯格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上次冤枉你瞭吧?”

  徐意叢抱著手臂,“什麼上次?我都忘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