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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前世(四)· 卿須憐我我憐卿

  風花雪月這段時間以來也是操碎瞭心,自打世子爺隨大軍西行以後,小姐整個人就像沒瞭魂兒,整日裡行屍走肉般,膳食用不下,做什麼都興趣缺缺,倒是每天都支著一雙耳朵等祁英向她匯報前線的戰事。

  這不,落月親自下廚做瞭她最喜歡的梅香小排端來加到餐桌上也不見她用幾塊。

  四人都為她的身體擔憂,眼見著日漸消瘦。

  呂黛卿卻如何用得下膳,那日哥哥來到她的閨房,她其實根本沒睡著,隻不知要如何面對,遂裝睡而已。

  未想竟聽到哥哥那一番剖白,她心中的震驚不可言說,早已猜到哥哥的情意,然而當那樣的話語從他口中吐出時,她的心仍舊跳動得劇烈飛快,無法平息。

  當聽到他說自己新年那日所願之事時,她更是驚詫無比,因為他二人心願竟無聲地契合瞭。

  那日裡,她不知是怎麼魔怔瞭,到許願時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打也打不住,稀裡糊塗就許瞭那樣一個荒唐的願,卻未想,這也是哥哥所願之事。

  他們究竟是造瞭什麼孽啊,要上天這樣懲罰。

  如果可以的話,隻盼上天可聞我心之所願,叫來世你我二人……

  “小姐,祁英求見。”斂春的聲音打亂瞭她的胡思亂想,她立馬回過神來,放下玉筷,焦急地道:“快,讓他進來。”

  斂春趕忙退下傳話,沒一會兒,祁英的身影便出現在珠簾外,單膝跪地,聲音中充滿著悲沉:“卑職參見小姐。”

  祁英本是呂丹扶的貼身侍衛,後被他派至呂黛卿身邊做她的侍衛長,專門負責保護她的安危。

  他沉著冷靜,武藝高強,做事也滴水不漏,很得呂黛卿重用。

  如今他聲音中卻滿是悲戚,呂黛卿有瞭一絲不好的預感,“不必多禮,快起來,可是哥哥又有什麼消息瞭?”玉手不禁捏緊瞭繡帕。

  “世子爺他……”他欲言又止。

  “他怎麼瞭?你快說啊!”她急得站起身子,掀開珠簾,竟不顧男女大防與祁英面對面瞭。

  落風落月扯住她的袖子,焦急地搖頭:“小姐,快些回到內室。”

  呂黛卿掙開二人,厲聲道:“都什麼時候瞭,哪還顧得這些!祁英,你快說,哥哥究竟怎麼瞭?”雙眼灼灼盯住祁英猶豫的臉,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上天啊,求求你。

  祁英不得不硬著頭皮據實以告,“回稟小姐,敵軍襯夜色偷襲,我軍防備不及,世子爺……負傷瞭,是生是死還未可知。”

  呂黛卿聞言如遭雷擊,眼前一黑,所見之物都漸模糊重影,喃喃著道:“不可能,不……不不……”身子一軟,整個人厥瞭過去。

  “小姐,天哪,快去請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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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黛卿在榻上休憩瞭幾日才能起身,後來有最新軍報傳呂丹扶並無大礙,遂安瞭心。

  與呂丹扶互通幾封書信後,人漸漸鮮活起來。

  春去秋來,這一日,她正在花園裡陪呂丹扶送的那隻小兔子玩耍,便聽得急促的腳步聲,之後是落風氣喘籲籲地道:“小姐,世子爺回來瞭。”

  她猛地回頭,撩起裙擺便跑出瞭碧雲小築。

  見到那張絕代無雙的臉,才明白自己心中的思念如潮,淚水奔湧而出,那中是喜悅,是依戀,是纏綿。

  隻她自己並不得見。

  後來前去安國公府祝壽,在湖心亭內賞景,一陣推力從身後傳來,她躲閃不及,整個人紮進水池。

  正千鈞一發之際身子一輕,絲縷纏繞的蓮香傳來,不同於哥哥身上的檀香味道,那蓮香她從未嗅到過,那般清新高雅。

  驀然抬首,一張帶笑的俊顏映入眼簾,是她一切噩夢的開始。

  她方知救下自己的原是自己的表哥,敬王拓跋溟楠,怪不得她看他有幾分眼熟。

  回府以後,拓跋溟楠的身影時時在她腦中浮現,她想著,她要喜歡的心上人必當是這般人物,而不該是一個永遠見不得光的與自己一母同胞的人。

  呂丹扶素來對她無微不至,自然註意到她的反常,看在眼裡不言語,心中卻痛到不能呼吸,那日安國公府壽宴,他知道貴女公子們被安排隔亭相望,卻故意沒有現身。

  想著,這樣正好,可讓妹妹有心相看公子俊秀們,看是否有心悅之人,若有他在,她必定要時時註意自己,哪還會有心思相看別人呢。

  如今看妹妹這失神模樣,再結合那日發生的事情,他如何猜不到妹妹這是對拓跋溟楠動心瞭。

  苦澀不已。

  但他必須忍住,既然妹妹對拓跋溟楠有意,他便靜待一段時日,看是否拓跋溟楠也對妹妹真心相待,如果真能兩情相悅,他便逼迫拓跋溟楠休妻,再助他奪來皇位,勢必要讓妹妹成為全天下最高貴的女人。

  等一段時日吧,妹妹才剛滿十四歲,還未及笄,出嫁還需要幾年,這段時間正好用來觀察拓跋溟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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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已入臘月,這日臘月初八,正是臘八節。

  因是歲終大祭,祭祀祭祖,擊鼓驅疫自不必說,還會有狩獵,遊園等活動。

  今年一年五風十雨,國泰民安,臘日也自要更為盛大,以祈求來年一樣。

  呂黛卿受邀賞遊禦花園。

  皇後娘娘親自舉辦遊園大會,邀請的均是京中的貴女命婦們,匍一進禦花園,太監尖聲唱和,鶯聲燕語便已充斥到耳邊。

  “姝敏郡主到————”

  花園倏地安靜下來,身無品級的貴女們紛紛行禮請安。

  呂黛卿掛著恬淡的笑容,抬手免瞭禮。

  “給諸位世傢嬸嬸請安瞭。”接著對著眾人輕輕頷首。

  話音剛落,就聽得皇後儀仗聲,接著也是太監唱和:“皇後娘娘駕到————”

  呂黛卿趕忙退到一旁與眾人一同行稽首大禮。

  “免禮。”還是印象中溫婉柔和的聲音,呂黛卿起身抬手,隻見陳皇後一身金絲鳳袍,頭戴十二鳳釵,細長的眉眼配上帶笑的雙唇,保養得宜,歲月絲毫未留下痕跡。

  陳皇後與她母妃乃是少時的閨中好友,她能嫁給皇上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她的母妃撮合,打從她有記憶起,她的這位舅母就對她十分疼愛,一定程度上彌補瞭她缺失的母愛。

  “我的卿兒又長高些許,快讓舅母看看。”還不來得及想,人已被陳皇後拉到席上,與她同席而坐。

  她摒除腦中的雜念,綻開燦爛的笑容,親昵地靠在陳皇後的身上,撒嬌地道:“卿兒沒長高,還是小孩子,要舅母疼愛的小孩子。”

  陳皇後被她逗得哭笑不得,點點她如玉的小鼻尖,邊笑邊道:“好好好,沒長高沒長高,我們卿兒還小。”

  “姝敏郡主果然國色天香,嬌憨可人,看來外面那些刁蠻任性的傳言到底不可信。”下首突然傳來一句話,呂黛卿轉頭一看,隻見這人著牡丹薄水煙逶迤拖地長裙,外披妝緞狐肷褶子大氅,梳著鸞鳳凌雲髻,上頂著累金掐絲牡丹花冠,丹鳳眼流轉間媚意橫生,粉面朱唇,舉手投足都是魅惑。

  呂黛卿盡管沒見過她幾面,更別提有印象,但一看她這樣貌,便猜出她就是生瞭敬王的皇貴妃。

  這位皇貴妃的言辭可不客氣啊,呂黛卿心裡暗忖,垂下眼眸,溫聲道:“娘娘謬贊瞭,不怪外頭傳言,黛卿從前不懂事,確是任性瞭些,傳言也是有根據的,就像都傳言娘娘您嬌媚萬千,為人直率,今日黛卿一見果真所言非虛。”

  她這一番話,先聽似乎在承認自己刁蠻任性,可話鋒一轉,借傳言可信暗諷皇貴妃隻會以色侍人不端莊賢淑上不得臺面,說話還口無遮攔。

  皇貴妃聞言笑容僵瞭一下,不過很快又笑起來,鶯聲道:“你這孩子真是招人喜愛,心思活絡,怪不得你表哥打從那日祝壽回來就對你念念不忘呢。”

  她這一說,整個花園登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不再交談,紛紛立著耳朵細聽。

  呂黛卿心裡咯噔一下,陳皇後見此趕忙道:“嗐,莫說是溟楠瞭,就是女子見瞭卿兒也該茶飯不思瞭,是吧?”

  皇後都這麼說瞭,誰敢不應,遂紛紛附和起來,這事就這麼過去瞭。

  “這個狐媚子,竟敢借你來攻擊我,實在罪不可恕!”陳皇後氣憤地低聲道。

  呂黛卿趕忙為她捋撫胸口,“舅母莫氣,不過幾句話罷瞭,卿兒不放在心上。”拓跋溟楠,又是拓跋溟楠。

  陳皇後抓住她的小手,也平靜下來,“舅母沒事,不過氣她想悔你名譽罷瞭,聽說那拓跋溟楠在安國公府壽宴時救瞭你,可確有其事?”

  呂黛卿點點頭。

  “你可莫要被那廝騙瞭,救瞭你叫你哥哥送去謝禮便是,萬不可與他私下見面,他可不像你看見的那麼風光月霽,當心被他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陳皇後的確真心疼愛她,己經把話說得不能再明瞭瞭。

  呂黛卿心裡有些遲疑,但仍是聽話地點頭瞭。

  陳皇後這才滿意,復又展開笑容,“莫提那些瞭,你和你哥哥最近相處得怎麼樣?可是吵架瞭?我看你們倆有些不對勁。”

  呂黛卿嚇瞭一跳,舅母怎麼看出來她和哥哥不對勁的?

  她這般表現,陳皇後完全印證瞭自己的猜測,摟住她的肩膀,徐徐勸道:“有什麼事情都不要兀自生悶氣,你哥哥他性格淡泊,不善言辭,隻有在你面前才有瞭些活人氣兒,鮮活起來,你二人親密無間,莫要為瞭不相幹的人或事而心存芥蒂。”

  呂黛卿沉默瞭,不是什麼不相幹的人或事,隻是命運弄人,是他們自身的問題,無論如何也回不到從前瞭。

  半晌,她靜靜開口:“舅母是如何看出來的?”

  陳皇後聞言笑瞭,“你這傻孩子,舅母若看不出來才怪瞭,從前你見瞭我三句不離你哥哥,不是你哥哥為你親自設計珠花,就是你哥哥又給你找來什麼稀奇的話本瞭,今日一句未提,我還沒老到這點小事也註意不到。”

  呂黛卿心中一驚,她自己都未曾註意,原來從前她竟是這般的嗎?三句離不開哥哥,整個人整個生活都是以哥哥為中心的。

  拋去心中的震驚,她搖搖頭:“舅母不必擔心,我和哥哥沒事,不過前幾日有瞭個小爭執,現下已好瞭。”

  陳皇後放心瞭,摟著她又說瞭很多體己話,直到呂黛卿說想出恭,這才叫瞭心腹的大宮女蒹葭隨著她一塊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