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華輪寶蓋車緩緩停在簡儀王府前,前後皆跟隨著手持繡春刀的煞面侍衛。
紗簾被輕輕掀開,一張絕世的容顏露出些許邊角,接著又隱瞭回去,沒一會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再掀開簾子,卻是兩張極為相似禍人的臉一起露瞭出來。
呂丹扶抱著妹妹踩著腳凳下瞭馬車。
呂黛卿經歷瞭一番激烈歡愛,人早已累的不行,被哥哥抱著走出果園就有些眼皮打架,進瞭馬車直接頭一歪睡過去,連馬車到瞭也沒甚感覺。
呂丹扶著朱紅繡銀絲長衫,更襯得他眉眼如畫,他未及弱冠,平日裡也不束冠,一頭鴉青發絲隻用朱紅繡帶交纏綁瞭起來,秋風一起,顯得整個人不切真實。
他本表情冷清狠戾,卻在看到懷中人的那一刻柔和下來,眉間凈是寵溺。
生怕吵醒瞭妹妹,遂瞪向前來迎接的清風朗月,二人立馬閉上瞭嘴,做小廝的就是要會看眼色,隻默默跟著李亦一起去收拾東西瞭。
呂丹扶抱著妹妹進瞭府,也不去跟吳氏打招呼,憑她,還不配讓他紆尊降貴去與她請安,王府的主人是他,而不是那些個擾人的鴨子。
徑直就去瞭妹妹的碧雲小築,剛到院子,遠遠就看見有個人正站在荷花池邊觀賞著早已落敗的荷花。
呂丹扶才不管是誰,自顧自地就沖著繡樓走。
斂春和斂夏一般在外間伺候,立馬眼尖地看到世子爺抱著小姐進來瞭,想上去請安,卻被世子爺一個眼神制止。
呂丹扶正滿意二人於的識眼色,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嬌媚卻隻讓他反胃的“大哥~”
懷中的人有些要醒的跡象,他正想發火,那人卻還不知死活地續用惡心的語調,“哎呀,妹妹這是怎麼瞭?”
呂丹扶看著懷裡的人要被吵醒,怒火中燒,輕斥一聲:“滾!”就趕緊上瞭繡樓。
呂瑞芳聞言一愣,她知道大哥要領著呂黛卿那個賤人回來,所以她一早就到瞭呂黛卿的碧雲小築,賴在這不走,賴瞭一晌午瞭,好不容易大哥回來瞭,卻連看她都沒看一眼,隻抱著那個賤人,還說讓她滾。
眼眶慢慢泛濕,虧她這麼精心地打扮自己,看看自己身上的撒花純面百褶裙,眼淚顆顆落下臉頰。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她比那個賤人差在哪?沒她美嗎?那個賤人一副狐貍精的樣子有什麼好?
為什麼大哥就是不喜歡她,隻喜歡那個賤人?為什麼大哥從來不會註意到自己,大哥,你可知道,我喜歡你啊,不是兄妹間的那種喜歡,是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情,可是為什麼你眼裡隻有呂黛卿那個賤女人?
她狠狠咬著自己的唇瓣,直到嘗到鐵銹的味道,喜歡上大哥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不敢與任何人說,但是她一定要奪到大哥,既然如此,呂黛卿,你就別怪我心狠手辣瞭。
瞇瞭瞇眼,她轉身帶著自己候在院外的兩個大丫鬟走瞭。
卻說呂丹扶抱著妹妹上瞭繡樓,剛掀開珠鏈,懷中就傳來一聲嚶嚀,低頭,妹妹已經醒瞭,正嘟著小嘴,迷蒙著大眼兒,霧蒙蒙地看他呢。
他心都化瞭。
啄瞭兩下妹妹粉嫩的小嘴,嗓音微啞地道:“小懶貓,睡醒瞭?”說著,已是走到瞭軟榻上,去瞭鞋子上瞭塌。
呂黛卿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揉揉眼兒,糯糯地問道:“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到的?”怎麼她毫無印象。
呂丹扶為妹妹脫去粉緞繡鞋,“剛到沒多久,看你睡得熟就沒叫你。”
呂黛卿這下是睡飽瞭,抻瞭個懶腰,噪音仍是糯糯的,“都中午瞭,人傢餓瞭。”真的好餓,而且體力消耗的太多瞭。
呂丹扶敷上妹妹的小肚子,對候在外頭的落風四人道:“聽見瞭?小姐餓瞭,還不去準備午膳。”餓壞瞭他的嬌娃娃怎麼辦。
珠簾外傳來齊刷的“是”,接著便是下樓聲音瞭。
“小姐,剛二小姐來給您帶瞭東西,說是給您的生日禮物昨天沒來得及送過來,今天給您補上。”斂秋的聲音從珠簾外傳來。
呂黛卿聞言挑眉,這呂瑞芳,又搞甚得幺蛾子?生日禮物都昨日便送來她都命落雪落月放入庫房登記在冊瞭,就她偏今日送來。
哈,不就是想她親自打開來看嗎?拙劣的把戲,她且看看她又要搞什麼鬼。
朗聲道:“拿進來。”
呂丹扶自己拿瞭一本遊記看瞭起來,時不時側身聞聞妹妹發間的花香,是茉莉香。
珠鏈掀開,斂秋清秀的臉露瞭出來,捧著一個楠木盒子,上還浮雕著牡丹花。
呂黛卿接過盒子,打開盒蓋,裡面靜靜放著一支白玉響鈴簪,玉質清透,做工精細,純銀鑲邊,看起來十分討人喜愛。
她拿起玉簪左右端詳瞭好一會,也沒看出來有甚可疑,不應該啊,呂瑞芳會那麼大費周章送她一支這麼普通的玉簪而什麼手腳都不做。
打死她她卻是也不會信的。
可是究竟哪裡不對呢。
她隨意將玉簪就插進瞭發間,配著今日梳的螺髻倒是十分順眼。
呂丹扶仍是不語,隻專心看著遊記,不時聞聞妹妹的發香,陶醉一會兒。
可突然,隱隱有一絲臭味傳來。
哪來的臭味?其實特別淡,淡到幾乎讓人聞不出來,可是呂丹扶常年習武,五感本就比常人靈敏數倍,自然對細微的味道也能察覺。
是哪裡的臭味?他左右聞瞭聞,卻發現是從妹妹發間傳來的。
湊上去,果然是。
聰慧如呂丹扶,自然發現是發簪出瞭問題,長手一伸,拉住發簪抽出來就扔到瞭琉璃磚上。
呂黛卿本來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瞭,絞盡腦汁地想發簪究竟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現下被“咔”的一聲嚇瞭一跳。
看向被扔在地上的玉簪,她回頭看向哥哥:“哥哥?”難道哥哥發現瞭玉簪的問題?
呂丹扶坐起身,邊抱起妹妹邊淡淡道:“應是抹瞭些什麼東西,遇到你的頭發發出些臭味,幸虧被我發現。”
斂秋趕緊趁機出去打水給呂黛卿洗頭發,心下卻是松瞭一口氣,世子爺不管多麼絕色都那麼讓人不寒而栗啊。
呂黛卿也聞到瞭些臭味,不禁有些嫌棄,心裡頓時更痛恨呂瑞芳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