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秋的屋子裡有很多稿子,除瞭已經完成的是整理好放在專門的地方,初步稿和靈感筆記一律亂堆。
姚杏杏帶著魏霖川來瞭後,他還得特地收拾一下,才有幹凈的地方給他們下腳。
章秋是沒想到魏霖川會跟來的,有些不自在的搓瞭搓手,偷偷瞄瞭一眼他的表情,才敢開口和姚杏杏說話。
他是性格外向大膽,但不是傻大膽,魏霖川的氣勢可比姚杏杏的重多瞭,性子上看著不像她一樣平易近人好相處,所以面對他時,總會下意識的帶瞭兩分緊張。
“老板,什麼時候開始。”章秋說。
姚杏杏讓魏霖川在旁邊坐下,自己去旁邊點燃一根香,隨後摸出瞭一個琉璃球,那是制造幻境的必須品,對章秋遞瞭個眼神,“去躺好,馬上開始。”
章秋按捺住激動,一個箭步跳去旁邊的榻上躺下,聞著飄過來的奇特香味,放松瞭身體,意識隨著姚杏杏引導的畫面走。
姚杏杏轉頭看著魏霖川,提議道:“要不要跟進去一起看看。”
施夢珠是一種極其簡單的造幻法,裡面的幻像由佈置者自主創造,通常沒有什麼攻擊性。
這種連低階陣法都不算的東西,卻能讓章秋沉迷不已,魏霖川不由對幻像裡的東西產生瞭點好奇。
自覺的拉上姚杏杏的手,然後閉眼等待她的牽引。
姚杏杏開始往施夢珠內註入靈力,控制著幻境緩緩展開。
一個看著極為普通的宅院,走廊間零星的點著燈籠,墻上影子來回搖搖晃晃,寂靜的不見一個人影。
“喵——喵——”貓叫春的聲音不遠不近的傳來,尖銳刺耳,難聽的叫人平白生瞭一片雞皮疙瘩。
章秋待在房中上看下看,翻箱倒櫃的找可能藏身的地方,他不是想躲起來,而且以前這些地方經常突然冒出來一個恐怖東西。
所以現在習慣性的翻找,是想快速掌握環境,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等待事情發生。
房門外不知何時多瞭一個人影,章秋起身看到後,有種終於來瞭的興奮和恐怖交織的奇異心理。
他聽瞭敲門聲,配合的走過去,緩緩打開,卻見門口站著一個穿著嫁衣的貌美女子。
不是一上來就是恐怖畫面,章秋松瞭一口氣,同時又產生瞭莫名的期待感,他繼續走劇情,問面前的女子:“姑娘找誰,來這裡做什麼。”
女子緩緩抬頭,上著明艷妝容的臉很是好看,隻是她神情悲戚,和一身的喜服有些不搭。
“我找我相公,他說他今晚來娶我,可他沒有來,他是不是騙瞭我。”女聲幽幽的響起,配上偶爾傳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貓叫聲,場面透著一股詭異。
章秋垂眼偷瞄瞭一眼地面,有清晰的影子,那她可能不是鬼魂一類。
“我不知道,這是我傢,你找錯地方瞭。”章秋繼續說。
“不可能!”女子有些激動的反駁,指著他身後的屋內說:“這裡是婚房,我怎會走錯,你是何人,為何會在我和我相公的房裡。”
章秋心裡一跳,忙回頭看去,果然剛剛被他翻亂瞭的房子,不知何時全部歸位,還詭異的佈置成婚房的樣子。
之前還平鋪的床上現在拱著一個人形,章秋不確定那是什麼,正想過去確認,身體突然被人一把推開,男人的辱罵聲隨之傳入耳際。
“賤人!竟然在你我大婚之夜偷人,我要殺瞭你!”還不等章秋爬起來,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就刺到他跟前。
“你這個奸夫,你也給我死!”揮舞的匕首之後,伴隨著男人的暴怒。
章秋匆忙躲閃開,快速抄起凳子把男人敲暈在地,一身猩紅的喜服鋪地,證明瞭他多半就是剛剛女子的新郎。
沒有理會倒地的人,他幾步走去床邊,想看看被子下的人是不是剛剛的女子,可等他一把掀開,床上竟是一片刺目的血跡,其中還混雜著可疑的碎肉。
章秋頭皮發麻的丟瞭染血的被子,兩三步退瞭開,這時房間裡突然多瞭咀嚼的聲音。
他忙回頭去看地上的男子,隻見剛剛消失的喜服女子坐在地上抱著他,頭埋在他肩膀上,詭異的咀嚼聲正是從那裡傳來的。
許是感覺他的視線,女子緩緩轉頭看瞭來,絕美的臉已經不見,隻剩一張佈滿縫痕的紙糊面孔,鮮血浸濕瞭紙制面龐,五官已經模糊瞭。
紙人直勾勾的盯著他看,墨筆勾畫的眼珠子遲緩的轉動,場面格外的瘆人,看瞭片刻,她僵硬的身體緩緩起身轉瞭過來。
然後章秋看到她面前插著幾把匕首,肚子上胸口上,猩紅的血不住的湧出來,在她腳下灘瞭一地。
章秋強忍住叫出聲的恐怖情緒,觀察著環境不斷往後退,堪堪幾步卻又撞上瞭凹凸不平的東西。
心頭閃過不好的預感,卻又忍不住好奇心的去看是什麼,然後見到一副被什麼啃食的七零八碎的男人身體。
與此同時章秋仿佛感覺自己背上有些濕氣,那正是剛剛撞上男人時,被對方身上的血染濕的。
“啊——”在男人露著骨頭的手搭上自己之前,章秋尖叫著奪門而出,踩著地面粘稠的血,帶來一路血腳印奔出房間。
然後他遭遇瞭鬼打墻,一直重復的在穿過房門,始終找不到一個正確的出路,值得慶幸的是剛剛那個女鬼沒有跟來。
章秋剛松一口氣,面前模糊的房門外邊變成瞭寬闊的院子,漆黑的環境裡幽幽的搖曳著燭火,一個白衣男子俯身,半擁著紅色紗裙的女子。
他定神細看,這男子看著十分眼熟,女子卻是之前的紙人模樣,血跡幹在她紙畫的五官,充滿瞭詭異氣息。
偏旁邊的男子絲毫不覺,用著一張絲帕仔細的幫她擦臉。
他感覺到章秋的存在,便微微側臉看來,一邊臉上印著一個怪異的紅色圖案,妖艷和冷清結合,產生瞭一種聖子墮魔,聖潔和邪氣並存的矛盾感。
章秋林愣神間,男子忽然抬手,一種恐怖的壓力猛然襲來,那一瞬他切身感覺到瞭直面死亡的恐懼感。
人隻來得及恐慌的瞪大雙眼,隨後砰的一聲,身體僵硬的轟然倒地……
現實中,姚杏杏掙開眼睛,旁邊的魏霖川也正看過來,她好笑又無奈的道:“你這麼嚇他做什麼。”
魏霖川不覺不對的辯駁:“你的目的不就是嚇他,我這也是。”
“我要的是恐怖和靈異元素,是精神摧殘,你的則是肉體毀滅,哪兒一樣瞭。”姚杏杏說。
魏霖川垂下頭,長睫在眼下投出模糊的陰影,給人一種莫名的脆弱和委屈。
姚杏杏看著他這樣又覺得是自己太苛刻瞭,便開口把剛剛的話圓回來,“其實死亡因素也不錯,人最怕的不就是死亡麼。”
榻上的章秋還是昏迷,魏霖川淡淡掃過他一眼,毫無愧疚之心,跟姚杏杏說話時卻帶上低落的語氣。
“你在安慰我。”
姚杏杏把裝備收起來,抱著住他手臂,忙說:“沒有沒有,我們回去吧,他至少要睡一整天,現在沒人打擾我們瞭。”
聽出她話裡的意思,魏霖川也不再計較章秋那點不愉快瞭,心生期待的跟著她起身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