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臺前,姚杏杏抓住鏡子在臉上左看右看,瞧著臉上冒出來的幾顆越來越明顯的紅痘,眉頭皺起,一臉憂慮和愁緒。
門咯吱一聲被人推開,她隻用餘光快速掃過去一眼,看清楚來人,眼睛不離鏡子的跟他說:“塗山晉你快來看看,我臉上的痘越來越明顯瞭,是不是毒發作瞭!”
塗山晉施施然於她旁邊坐下,撇瞭眼她臉上的痘痘,平緩的語氣中似乎還暗含瞭一分鄙夷“那是你熬夜熬出來的。”
“……!”姚杏杏驚,“你怎麼知道我熬夜瞭不……我是說最近壓力太大,時時刻刻擔心毒發身亡,所以近幾日一直沒睡好。”
塗山晉默不作聲的拿起被人隨手放在桌案上的書,翻看瞭兩頁,最後看瞭眼書名——《最強修士的嬌妻》。
待他抬起頭看向姚杏杏,隻見她面色不變,一把抽走他手裡的書,理直氣壯的說:“小仙女的事你最好少管。”
塗山晉一時覺得好笑,淡淡勾著唇角,懶散的狐貍眼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姚杏杏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摸瞭摸臉上凸起的痘痘,問“你看我做什麼。”
塗山晉的理由隨口就來:“在想怎麼去痘。”
姚杏杏瞬間來瞭精神,“那你有沒有想到。”
“沒有。”
“……”
姚杏杏不想理他,轉過臉,繼續和臉上的痘痘做鬥爭。
這時旁邊遞過來一個東西,隨後塗山晉的聲音響起,“如果發現臉上有些癢,不要去撓,抹上藥。”
白天塗山晉才送來藥,晚上半夜,姚杏杏就被臉上強烈的瘙癢和痛喚醒。
立刻翻身起床照鏡子,鏡子裡的畫面差點把她嚇個半死,隻見臉上長滿瞭紅痘,這時的皮膚似乎格外脆弱,睡夢中不小心抓破,清晰的抓痕和細密的血珠佈滿瞭整張臉。
這分明是活脫脫一張鬼臉。
姚杏杏嚇的差點叫出聲,及時想起塗山晉留下的藥,匆忙洗瞭臉把藥塗上去。
臉洗過後,倒沒有之前那麼恐怖,然一臉米粒大小的紅豆,皮膚又紅又熱跟被人扇瞭耳光似的紅腫,醜到瞭一個度。
第二天塗山晉看到她臉上的情況,隻說瞭句毒開始發作瞭,之後便要去煎藥,臨走時不動聲色順走瞭屋子裡的鏡子。
皮膚紅腫發癢隻是開始,越往後隻會越可怕,他怕她看見會承受不住臉上越來越惡心的創傷。
半個時辰後塗山晉送來湯藥,姚杏杏正在屋裡翻箱倒櫃找東西,他問她找什麼,姚杏杏說鏡子忘記放哪裡瞭。
塗山晉默瞭片刻,叫她先喝藥。
喝完藥,姚杏杏抓住他的袖子,“是不是你把我鏡子拿走瞭。”
他今天來之前還在,走瞭就不見瞭,整個屋子翻完沒找到,她很難不懷疑他。
塗山晉面不改色的否認自己拿過她東西。
姚杏杏狐疑的望瞭他兩眼,但畢竟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幹的,隻能算瞭,“我過兩天去集市重新買一面。”
後面,姚杏杏沒有再想去買鏡子,她的臉不在隻是紅腫發癢,已經嚴重到開始掉皮,之前的痘坑一一流膿,嚴重的地方甚至發黑、腐爛。
雖然沒有鏡子,看不見自己現在的樣子,但是臉上細微的痛癢,以及摸過臉後一手的污垢,已經說明瞭一切。
那段時間姚杏杏的情緒幾乎是崩潰的,整天躲在房間裡誰也不見。
要不是塗山晉要幫她治臉,隻怕是會和賀蘭啟一樣被拒之門外。
後面很長一段時間,姚杏杏刻意將作息改成晝伏夜出,一為瞭躲著院子裡的另一個人,二是總悶在屋子裡她實在受不瞭瞭。
夜間姚杏杏靠練劍練法術轉移註意力,剛開始確實有效,直到某一次她練法術時突然感覺渾身一痛,緊接著全身靈力運轉滯澀起來,施展到一半的法訣被打斷,在空中遊走的水龍失去控制,立刻在空中散開,嘩啦墜入河面。
痛楚綿延不絕,仿佛有無數鋼針不約而同的在她體內瘋狂的紮,姚杏杏痛的蜷縮在地上,要不是動起來會更痛,估計早就滿地打滾瞭。
被她刻意躲著,隻能悄悄在夜裡跟隨的賀蘭啟看到這邊的異狀,立即現身出來。
“杏杏,你怎麼瞭!”賀蘭啟抱起姚杏杏就往房裡趕,他眼中盛滿擔憂,語氣卻足夠鎮定,“別怕,我馬上叫阿晉來。”
片刻後塗山晉來瞭,三兩下穩住瞭姚杏杏的情況,他面色沉重道,“毒素終究還是影響到瞭靈根。”
這無疑會影響姚杏杏的修煉一途。
賀蘭啟看向姚杏杏 後者一碰到他的目光,絲毫沒有猶豫的瞬間轉過臉去。
心口突然的痛纏繞著他,愧疚自責更是快將他淹沒,賀蘭啟垂下臉低喃,“是我的錯。”
姚杏杏面對著墻面,聽到賀蘭啟的話後,眼眶瞬間紅瞭。
理智上知道現在的一切是自己選擇的,所有後果都該自己一力承擔,怨不得任何人。然而情感上,發現自己臉爛到流膿,脖子上起著很多水泡,甚至靈根也受影響後,不可能完完全全每一分每一秒都沒有怨過別人。
她清楚自己這隻是遷怒,所以一直在提醒自己調整好心態。
賀蘭啟是個好人,也在為這事自責,可她實在沒有精力去哄別人,她哄好自己已經精疲力盡瞭。
“你們回去吧,我要休息瞭。”
驅逐的話讓賀蘭啟拳頭緊握,看著她背影許久,頹然的起身離開。
她定是怨極恨極瞭自己。
自上次溫存後,她便有意無意躲著自己,如今毒素爆發,她所擁有的一切全部都在失去,不願意見他這個罪魁禍首也是應該的。
塗山晉跟在他後面出來,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少有認真的開口道:“她不是在怪你,要怪也該怪我,是我把人帶回來的。”
賀蘭啟停下腳步,高大的背影在夜風吹拂下衣擺浮動,有幾分蕭瑟之意。
“源頭是我。”他沉默良久,用低啞的聲音道瞭句。
要不是他,塗山晉不會帶姚杏杏回來,要不是他,姚杏杏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
塗山晉走到他旁邊,“你知道小杏兒的身世背景嗎?”
聞言,賀蘭啟微微側臉看來,他隻知道姚杏杏無傢可歸,父母已死,具體是如何死的卻不清楚。
塗山晉跟他講起來遇到姚杏杏那天的事。
極品水靈根,被人滅門追殺,三五句話就將姚杏杏的身世說完。
“你該知道,如果她落入其他修士手中會面臨什麼。爐鼎、侍妾、貨物,運氣不好,半路被人采補而死,運氣好的話,跟其他水靈根修士一樣,成為某個修士的侍妾,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或許某一天她沒用瞭,被那人送人、賜死,又或者和後院其他女人爭寵,無聲無息的死在暗箭之下,也可能她一生備受寵愛,修為雖不高卻也能活幾百年。”
無論運氣好運氣壞,命運的開頭和結局都在由他人掌控。
“一個被人左右的人生,一個可以自己選擇的未來,從一開始,小杏兒就知道自己要什麼,不然她不會跟我回來。”塗山晉拍瞭拍賀蘭啟的肩。
“若是覺得愧對她,那你努力修煉,把能治好她的東西帶回來,便是最好的補償。”
賀蘭啟一下看瞭過來,急問道“都需要什麼。”
“三個月後宗門大比,魁首獎勵——五厭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