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開始細數生辰
誓言久藏,怎會滋生殘忍
青澀難免,要被遺憾瓜分……”
歌聲在車廂回蕩,三個人心思都散著。
林時恒喝的不算多,但在車裡悶著也確實不好受,他揉瞭揉額,問起魏靖賞乾盛相識的事。
開車的人似乎頓瞭頓,道,“他是我爸爸的學生,當時去傢裡補課,見過幾面。”
“那挺有緣分的……”林時恒想著自己嶽父教的初中,問,“中學嗎?我還以為那時候都是他給別人補課。”
找老師補習,不像乾盛的風格。
確實,那人自持天賦,天老大他老二一樣,哪裡會願意枯坐半天聽一些自己看來“簡單至極”的知識點,而且就他的脾氣,真要補習估計會把她爸爸氣出病。
不過,也確實不是單純的補課,魏娟眼睫輕顫,想起那人纏著她“學習”的無賴勁。
“……大概人都是會變得”
“是嗎?”林時恒笑,“那二哥變化還挺大。老師以前經常說他,天賦高,心思密,生來就是吃這口飯的。就是……人太傲瞭——”
“我現在還記得當初剛見面的場景”
他入學晚,當年宿舍不夠,本科生要和研究生混寢,輪到他的時候更是被分到瞭據說住著一群實驗狂魔的宿舍。同學們表示無比同情,說本系研究生學長的心早在一次次的“舉刀”中冷硬如鐵,本科生上門,基本都是送菜的。
這麼說也沒錯,他剛到的第一天,就被同寢的一個學長教著該怎麼在宿舍“生存”瞭。
不過巧的是,那個學長話音未落,乾盛就進瞭門,看到林時恒是生面孔就知道他是這屆的本科新生,於是也不管林時恒願不願意,毫不客氣的把他喊進實驗室打雜。
【你,跟我來。】
那拽氣的模樣,林時恒至今難忘
“他做實驗,就讓我在旁邊縫斷尾。尾巴還是我自己切的”
刀口都不平整
那會兒他剛入校,哪裡見過這陣仗,連醫療器材都認不全!更不知道乾盛口中說的“隨便把尾巴切幾十段”是什麼概念。
但乾盛忙著,他也不便打擾他,就按照在課本上預習的知識先認識手邊的器材。
乾盛做完實驗,發現林時恒安安靜靜在一旁對比器械,不由挑瞭挑眉,這才想起來林時恒是第一次進實驗室,根本什麼都不懂。但由此也看得出來他心性不錯,沉穩不浮躁,是個好苗子。
於是,他難得耐心的從最基礎的斷尾續接開始講起。
乾盛左手持鑷、右手拿起持針器,看著桌上的一堆碎尾巴,開始縫合。
斷尾續接說到底就是血管吻合術,手外科的醫生練習一兩年都能接上的,但術後效果如何、是否會有並發癥這些就跟外科醫生的操作和技術水平有關瞭。
“咱們學校的本科生畢業之前都要去三甲醫院實習,但每年實習結束離開醫院時,這些實習生裡能完成斷尾續接並且血流通過率超過95%的,不過瞭瞭。”
“那些醫院也很懂,所謂用醫學生最擅長的基礎訓練來擊敗醫學生,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所以,跟著我好好練吧,學長保證你到時候能順利通過實習,留在你想留的醫院”
“……謝謝學長。”
就這樣,乾盛成功忽悠到一個還算滿意的學弟給自己當免費勞動力。
魏娟能想象林時恒說的畫面。她笑瞭笑,“你當時真信瞭他的話,心甘情願幫他幹活瞭?”
林時恒也笑。
沒信,但一個看上去很有話語權的研究生,實驗做的好、理論知識也豐富,看起來又很講“義氣”,他為什麼要拒絕?
不過是幫忙做些事,醫學生最不怕的就是做事,不練習哪裡來的經驗,君不知即使做瞭住院醫,有時也要可憐巴巴的在急診室外侯著,看能不能蹭到手術,哪怕是做清創和簡單的縫合呢?手術量就是外科醫生升級的經驗值,沒人會嫌棄。
所以乾盛的橄欖枝對當時的林時恒來說實在是一種不可多得的機遇。
魏娟也想明白瞭,又問起其他。
“聞升哥剛剛說的新科室,是怎麼回事?”
剛才飯局上翟聞升問他準備什麼時候回二院。
“在滬市參與瞭兩例手術,順利的話幾個月就能看到成效。”林時恒解釋,“滬市那邊準備籌備相關醫療組,大哥的意思是,如果患者術後恢復效果良好,就有很大的把握得到滬市那邊的支持,到時候借著這股東風,說不定能早日把二院的籌建事宜也提上日程。”
“到時候成立瞭新的科室……”
交給他領導。
魏娟沒有太驚訝,這次林時恒順利從滬市回來時她就猜到一點,“去二院後,診所這邊打算怎麼辦?”
“交給張誠,”他早有成算,“之前問過他們的意思,不願意回去的都可以繼續留在診所”
“嗯……”
林時恒偏頭瞧著側耳聽他們聊天的林嫣,不一會兒,對上小姑娘的視線。
林嫣臉紅的不行,先一步移開
他笑,“帶水瞭嗎?爸爸渴瞭。”
渴,上次他說渴瞭的時候還是在老宅。那時候……
林嫣身子一抖,想也沒想說,“沒有!”
魏娟拆她臺,“你包裡不是備瞭檸檬茶?先讓爸爸喝點解解酒。”
“……”林嫣抿瞭下唇,無奈隻能翻包找。
找到瞭,她氣鼓鼓的把東西遞給林時恒。他把棉服搭在手臂上,接過她遞來的茶水喝瞭兩口,還回去。半響,溫聲說,“還渴……”
林嫣的臉徹底紅瞭,羞惱道,“沒瞭,就這麼多。”
“真的?”
“嗯,唔——”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隨即抬頭看瞭眼前面的媽媽。
爸爸他竟然……鉗著她的手腕,摸他那裡。
手下是很燙、也很硬的鼓包,把他的西褲頂起曖昧的帳篷。
林嫣心跳快停擺,急得要縮回手,可現在幾乎相當於在媽媽眼皮底下瞭,動作幅度根本不敢大,隻能用水光瀲灩的杏眼嗔他,羞憤欲死的肉著他滾燙的昂揚。
車子開的很平穩,和往常一樣,駕駛位的媽媽目視前方神情專註,後排的父女倆不知是喝瞭太多酒,還是被空調暖風吹的,臉色都開始發紅。
歌曲切換到下一首,是有些動感的爵士樂。車裡依舊安靜,隻有被林時恒搭在手臂的棉服隨著車身細微動著,偶爾晃動的幅度大瞭,男人便會幾不可見的皺起眉。
不知過瞭多久,一直到能看到小區的影子,男人坐起身,調整瞭下姿勢。旁邊的小姑娘也紅著臉垂下頭,雙手捧住自己的臉頰。
似乎想起什麼,很快她又把手拿下來,戴上衣服帽子隔絕一切註視,把手迅速抄到口袋裡,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