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是中午的時候請我去“喝茶”的,態度也還算不錯,語氣平和地對我說:“小新同學,你這二天又出名瞭嘛,聽說你們要辦一個什麼公益基金,怎麼沒聽你向學校報告過啊?”
地中海人雖然在外面開會,但學校的情況自然會有人向他匯報的,說不定就是他的得意門生張三豐打的小報告呢。地中海是教導主任,抓的是政治方面的工作,教的也是高三的政治課,對我們這種學生私自結社的行為是很敏感的,萬一我們因為有什麼偏激的言行而被扣上一個非法團體的帽子,他這個主管政治的學校領導可是要吃不瞭兜著走,烏紗帽不保。
我道:“田老師,我們也是前二天才臨時想出來的念頭,創辦的宗旨是想幫助傢境貧困的學生課餘時間打打工,自己掙學費,不會給學校惹麻煩的。”
我來時已有思想準備,隨身帶著我們基金會的宣傳小冊子,遞給地中海看。小冊子也是趕印出來的,在方小怡的指點下還進行瞭一些藝術加工,除瞭闡述我們的公益性的服務宗旨之外,還是開頭部分加上瞭熱愛祖國、擁護黨的領導之類的套話。我對加上這些話還是頗不以為然的,我們是公益基金,又不是政治團體,用不著這麼拍馬屁吧。但最後還是勉為其難的加上瞭,這樣一來的,至少在政治思想方面我們是合格的、積極向上的,在學校面前說得過去,去民政局登記時也能省去不少麻煩。
地中海看著小冊子,道:“小新同學,你們有這種想法還是很不錯的,但你們還是學生,精力是有限,是不是應該把主要的精力花在學習上啊。學校和傢長對你們的期望都是很高的,希望將來你們都能進入名牌大學深造,你們要努力學習啊。”
我道:“請學校領導放心,我們都是在課餘時間進行活動,不會影響學習的。我們還準備組織學習幫困的小組,幫成績不好的同學補習功課呢。”
我們班的整體成績要比前十個班級的同學差些,是要加倍努力才有可能追上去的,我們都是花瞭大把的錢才進來的,可不能辜負傢長對我們的期望。
地中海道:“你們能把主要精力放在學習上,這就很好嘛。捐資助學的事你們可能通過希望工程來辦嘛,他們是這方面的專業機構,總要比你們這些未出校門的學生要強吧。”
我道:“對於助學的事,我們還是想自己來辦,免得被人挪用瞭捐款還不知道呢。”
這是有前科的,去年的11月29日,《南方周末》在頭版、二版刊登過《千裡追蹤希望工程假信》文章發表後,挪用善款、偽造假信的四川宣漢責任人受到瞭公開、嚴厲的譴責。
今年全國“兩會”期間,全國人大代表、清華大學化學工程系教授沈靜珠提出議案,要求對慈善機構加強監督。她說:社會公益團體如希望工程(中國青少年發展基金會)等機構,必須接受社會監督。就是在這次會議上,以全國人大代表、香港立法會議員楊耀忠先生為首的20多位港區人大代表,也聯名向大會遞交瞭一份題為《促請政府徹查青基會賬目,以維護希望工程聲譽》的議案。這兩份議案當然是有所指的。就在兩會開幕前夕,香港某報在頭版報道青基會涉嫌違反國傢規定,挪用“希望工程”款逾一億元,用於投資股票、房產及各類風險企業,並招致巨大虧損,其中不少投資項目以“回報少、效益低”告終。此事在香港和海內外引起瞭廣泛關註。
據明報3月22日報道,中共中央宣傳部20日對各地新聞主管機構發出緊急通知,禁止各媒體報道希望工程事件。與此同時,正在印刷、按計劃21日出版的最新一期廣州《南方周末》由於刊登有揭露希望工程弊案的報道,於20日晚被喝令停機換稿,已印刷好的三十多萬份被封存。
《千裡追蹤希望工程假信》這篇文章我是在報上見到的,後面的東西則是從內參上看來的,有這個先例,我還敢把錢往那裡扔嗎。向希望工程的黑手不僅僅毀壞瞭中國希望工程的聲譽,也毀壞瞭中國“有關部門”的信譽。我自己認為,這種腐敗是天底下最為可恥的惡行之一,因為,它耽誤的是渴望求學的孩子們的前途,它玷污的是一塊最為神聖的事業。當那些畜生把貪婪的手伸向孩子們的時候,他們已經喪失瞭僅有的人性和良知。而且,希望工程的資金都來自於好心人的無償贊助,正是那些錢在給孩子們帶來微弱的陽光和希望,當他們知道自己的錢並沒有給孩子們帶來福音,而是被腐敗分子吞噬的時候,他們的內心該是一種怎樣的失望和哀痛……
地中海對我時不時會發表的偏激言論一向是深惡痛絕的,今天自然也不例外,道:“小新同學,你不要相信社會上的一些流言裴語和小道消息嘛,要相信政府機構為人民服務的信心嘛。”
我也不敢和他鬧得太僵,附和瞭他幾句,表示以後不會再相信這些東西瞭。
我和地中海繼續“談心交流”他自然是想讓我打消辦基金會的念頭,而我則堅持要辦。地中海見說不動我,臉上笑意消褪,已稍帶慍意。如果換瞭別的同學,恐怕早已退縮讓步瞭,但我可不想就這樣放棄我的夢想。事實上我也沒什麼好怕的,得罪瞭地中海又怎麼樣,隻要我沒什麼特別嚴重的違紀行為,隻憑我在江中救人的事跡學校也不能隨便把我給開瞭。在學習上他們倒不會給我穿什麼小鞋的,五中是重點中學,升學率每年都必須在97、98%以上,他們可不希望我考不上大學丟學校的臉面,那我還有什麼好怕的。不知是不是我身上具有一部分石中天的記憶,近段時間我感覺我的學習能力好象提高瞭不少,以前視為三座大山的數理化好象變得容易瞭不少,不象以前上初中時老是看不懂,現在就算白潔上課不理我我也無所謂,她在上面上她的課,我在下面自己看書做作業,大傢互不幹擾。
地中海見我軟硬不吃,也很惱火,但又不好發作。我們自發創辦基金會並不是學校明令禁止的事,何況我們的宗旨又是寫得那麼的冠冕堂皇,他可找不到什麼可據以取締的理由。當然,我也不能把他得罪透瞭,一再申明我們絕對不會影響正常的學習,也讓地中海有個緩和氣氛的機會,他畢竟是老師嘛。順便還提到這回學校組織籃球和足球選撥比賽的事,表示一定積極參加,爭取能代表學校卻取得好成績。這事現在是張三豐在抓的,由於張三豐沒什麼號召力,事情進展很不順利,都還沒一支隊伍報名參賽呢。我這麼說,無非是表示一下我不會再在張三豐競選學生會體育委員的事上進行“阻擊”這才讓地中海的臉色又好看瞭一些。
李隊的老婆可真是姍姍來遲瞭,現在才到。地中海見瞭她很是客氣,“周大記者、周大記者”地叫,又是請坐又是倒茶。現在的記者地位很高,尤其是各級政府機關都對記者是又愛又恨,一方面需要記者為自己的政績進行宣傳造勢,一方面又怕地方上的一些黑幕、漏子什麼的被捅出去。李隊的老婆是上海復旦大學新聞系的高材生,寫過不少的大文章,一支筆在市裡也有點名氣的。加上她老爸又是市委宣傳部長、市委常委,所以她的報社裡也算是個大人物,凡是她寫的稿子沒有不登的。上次她采訪過我江中救人的事跡,那是丁玲硬拉來的,這次她又來采訪我,還是丁玲出面請來的,不然的話,這種小事可請不動她,誰讓她是丁玲的幹姨呢。
說實在的,我們這點事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新聞價值,基金會的執照都還沒能領下來呢,開不開得成還是個問題。但大記者畢竟是大記者,隻要她想采訪的話,總能找出些“亮點”首先,一個中學生想創辦一個公益性質的基金,這還是頭一次聽說,物以稀為貴,我也算是搶瞭口頭水吃;其次,這也有利於引導社會力量進行濟貧幫困的活動,幫政府解決些難題。
現在因為貧富差距越拉越大,二極分化的趨勢相當明顯,社會上已有一種仇富的心態,時不時就有下崗工人和上訪人員到市政府門口靜坐示威。聽說北方的一些城市都特別成立瞭“上訪辦”還在北京也設有辦事處,專門“圍追堵截”到京的上訪人員,現在上面對於信記工作都很重視,視為事關“穩定”、“團結”的大事來抓,對各地來京上訪的人數都有指標,要是超出一定的人數,就要追究當地“一把手”的責任呢。我們市裡對於抓社會穩定也是非常重視的,這幾年雖然沒有發生大的上訪事件,但也都不敢掉以輕心,這可是事關政治前途的大事啊。
周大記者是動作夠快的,第二天的日報上就有我的新聞瞭。我這點事也不是什麼大事,自然不可能上頭版瞭,是在本地新聞版出現。但版面還不小,比上次我下水救人的事還多。報道也就是說瞭一下一個中學生想要創辦一個公益基金,卻因為現行規定的限制而無法實現的經過。文章對我的這種樂於助人的良好願望表示瞭贊賞,又呼籲“有關部門”對一些新形勢下新出現的新事物是不是可以進行扶持和引導,有利於社會上的各種民間力量有機會發揮愛心。另外,文中還例舉瞭本市其他的一些已有的民辦公益基金及它們的運作情況,對於民間力量支持政府的扶貧幫困上的貢獻表示感謝。下午的晚報上也有同樣的文章,因為晚報也是由日報社主管的,彼此之間的一些新聞也是相同的。
這下子我當然又成瞭學校的新聞人物,人氣大增,如果現在就競選學生會主席的話,我想我的勝算極大。我出瞭名,學樣也有光,年終時又可以說在學校的教育之下,我們的思想品德是如何如何地提高之類的話瞭。
林詩怡吵著要我晚上請客,看她那興奮得意的樣子,倒好象是她上瞭報一樣。事情都還沒辦好就請客,是不是太早瞭點啊,小怡道:“這有什麼,隻要你上瞭報,出瞭名,事情就好辦瞭。小氣鬼,難得讓你請一客也不肯嗎,就當是預祝我們的基金會成立好瞭。”
二當傢道:“還有,預祝老大當上學生會的主席,這叫雙喜臨門,好事成雙。”
這小子還越說越誇張瞭,好象我現在就已經是基金會和學生會的雙料主席瞭一樣。
張三豐看我們得意的樣子,不禁醋意大發,酸溜溜地道:“不就是上瞭回報嗎,就以為自己有多瞭不起瞭,別以為別人不知道,還不是自己請人寫的吹噓文章。”
林詩怡道:“你又眼紅瞭是不是,有本事你也讓人給你在報上亮亮相啊,你舅舅不是電視臺的臺長嗎,怎麼就見你爸爸在上面亮相,你也讓我們在電視上看見一回啊。”
張三豐道:“人傢上報你跟著得意什麼,你是他什麼人啊。”
瞟瞭小怡一眼,又道:“就算想當主席夫人,恐怕還輪不到你,還有比你更美的人呢。”
他對林詩怡和我在一起始終妒恨在心,現在趁機煸風點火地用丁玲來打擊小怡。小怡對於自己的美貌隻能排第四一直耽耽於懷,這下正中她的痛處,反擊道:“那你的委員夫人呢,怎麼追瞭二個月瞭人傢還不理你。”
今天我心情高興,也不想讓張三豐掃瞭我們的興,道:“姓張的,你看我不順眼就沖我來,用不著在女孩子面前耍威風。別以為你有個當市長的爹就瞭不起瞭,你除瞭練過幾天武會打架之外還有什麼地方可以狂的,有本事你和我比學習成績啊,或者比泡妞也行啊,你不是在追校花嗎,就比比我們誰能追上校花白晶晶好瞭,啊,別扭我。”
最後一聲是被小怡給擰的。
張三豐氣紅瞭眼,這二樣可都是他的弱項啊,氣沖沖地就要過來。我道:“別沖動,君子動口不動手,有本事就說。哎,先別又急著要罵人,我是不會再和你動手的,對對對,算我怕你好瞭,我承認打不過你行瞭吧,虛榮心得到滿足瞭吧。現在我忙得很,沒功夫陪你玩,你不是還想競選體育委員嗎,不怕打架破壞你的形象啊,說不定以後我們還要在學生會裡共事呢。”
氣得張三豐一愣一愣地,但居然真的忍住瞭,道:“姓葉的,你等著瞧。”
下午最後一節課的上課玲也響瞭,我們各自坐下上課。
媽媽的,我現在發現和張三豐鬥越來越沒什麼意思瞭,這小子除瞭身手還是比我好之外,別的地方都沒法和我比:論泡妞我可是身邊美女如雲;論學習我可是進步如飛;論人緣、聲望我現在在學校是如日中天;他有個市長老爸,我也不差嘛,丁傢嶽父嶽母也都是局級領導,林傢嶽父則是市裡數得上的企業傢,也算是有權有勢瞭。和他有什麼好鬥的,頂多也就是打上一架而已,怎麼比得上我創業辦基金會那麼有成就感呢。
放學後,我讓小怡和二當傢去召集其他幾個基金籌委會的成員,討論瞭一下接下來的宣傳和吸收會員的工作,我們的基金會上瞭報,下個星期報名的同學一定會更多,除瞭真正是傢庭有困難的同學之外,也會有不少是圖熱鬧玩鷴的同學混進來,我們要把好進口關,不能魚珠混雜,到時候讓地中海有說我們壞話的借口。
會後,我們自然是準備去飯店大吃一頓瞭,這班傢夥不敲我一筆是不會甘心的,看來晚上要破費一筆瞭。
附言:根據部分書友的意見,覺得對主要事件的描寫還是寫細點的好,不必人為地加快節奏,但事件結束之後可以用幾筆就帶過較長的一段時間,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加快時間進度,對於次要的節枝則可以簡寫,不知大傢的意見如何?至於情色內容也還是會有的,但要稍微控制一下節奏和比例,總不能章章都有吧,那樣的話也不好,弄不好會被刪節的,你我都不喜歡見到這樣的事發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