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後嘴上說的強哽,可對劉桓,雖然態度復雜,卻也無法就這樣看著他孤獨終老。
“我真是欠他們老劉傢的。”張太後頭疼的揉瞭揉額角。
“皇帝這次出去,是因為焱兒嗎?”
自從劉桓登基後,張太後就封閉瞭自己,很少再打聽前朝的事情瞭。
劉桓登基時,她的兒子劉焱自盡,而她自己也永遠被困在瞭深宮中,處境尷尬。
再摻和前朝之事,也沒什麼意思。
可是,月前,她竟然得到瞭一個消息,劉桓出宮是因為仇人死而復生。
劉桓的仇人是誰,除瞭她兒子劉焱還能有誰。
可是,張太後不敢問。
她無法出宮阻止,也不知道該怎麼阻止,難道告訴劉桓真相嗎? 她不敢!她怕劉桓承受不住,就此毀瞭自己。
可若是不告訴劉桓真相,劉桓親手殺瞭劉焱的話,那又該當如何?
現今以聖人孝道治天下,若劉桓真的手刃瞭生父,若被天下人知道瞭,又該當如何?
簡直就是個進退兩難的決定。
聽到張太後詢問,李總管心中咯噔瞭一下。
“這怎麼可能呢?太子他,兩年前不就已經過世瞭嗎?”李總管笑得很勉強。
“別騙我瞭!”張太後努力仰頭,不讓眼淚流下來。
“一個月前,我突然覺得心絞痛。老李啊!焱兒他這次,是不是真的走瞭啊!”
李總管:“”
“唉!他若是死在兩年前還好說,可這次,他是死在皇帝手中嗎?”
“怎麼可能!”李總管終於還是告訴瞭張太後真相。
“老福告訴我的,太子殿下他他是自殺的。”
“那他的屍骨呢?”張太後又問瞭一句。
“聽說,陛下讓人將太子秘密火化,重新藏於皇陵瞭。”
張太後:“”
閉瞭閉眼睛,復又睜開後,張太後已經將那無盡悲哀之情壓下去瞭。
“將他的骨灰從皇陵中偷出來吧!他生前對靜妃如此執著,陪上瞭帝位,陪上瞭姓命也沒能如願。我無能,多的也不能再為他做瞭,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他同靜妃的骨灰藏於一處。”
李總管:“娘娘您的意思是?”
張太後:“將他的骨灰撒在城外斷崖下吧!人死如燈滅,就讓他走的開心一點吧!”
李總管:“”
李總管擔憂的看著張太後:“您,節哀!”
張太後深吸一口氣站瞭起來:“行瞭,也沒什麼可節哀瞭,該流的眼淚,已經在兩年前為他流盡瞭。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的,我又能怎麼辦呢?”
李總管:“”
看著李總管擺著那張苦瓜臉,張太後忍不住噗嗤一聲笑瞭出來。
那一笑當真是萬千風華,又有將門虎女的威儀,又有成熟女人的韻味。
李總管看癡瞭。
“行瞭,別擺著一張苦瓜臉瞭,沒得晦氣。”張太後語氣帶笑的調侃道。
“去準備一下吧!哀傢參佛曰久,近曰偶有所得,想同諸位命婦探討一下。”
同命婦探討佛法?那就是要幫陛下瞭。
“是!老奴這就下去準備。”
李總管下去後,張太後終於繃不住自己帶笑的臉瞭,那嘴角的弧度緩緩繃直,然後滾燙的淚珠不要錢似的湧瞭出來。
她張瞭張嘴,最終隻是帶出幾句語不成調的嘶吼。
或許,這就是白人送黑人的悲涼吧!
此時,沈府小祠堂中。
蘇子妗正跪在地上念度心經,其實她也不知道這心經到底是為誰而念。
是她那個苦命的孩子,還是隻是為瞭讓自己靜心。
明明自己告訴自己,他們是君臣,是兄弟,自己應該克制,不能讓他們多年的情誼化為烏有。
可當劉桓真的放任沈鈺將她帶回府的時候,她心中還是忍不住湧出汩汩悲涼。
是不是,劉桓他,已經想通瞭。
是不是,劉桓他,認為他們之間的客棧那晚是個需要更正的錯誤?
是不是,劉桓已經放下瞭,而她自己,還在耿耿於懷?
“夫人,夫人!”就在蘇子妗胡思亂想的時候,阿金跑瞭進來。
“夫人,宮中來人,說太後娘娘請三品以上的命婦明天去宮中討論佛法。”
蘇子妗心中一動,請命婦去宮中探討佛法!
到底是太後娘娘請人,還是劉桓他
不不,也許是她想多瞭。
壓下心中翻湧的思緒,蘇子妗站瞭起來。
“我知道瞭,你去看一下我的誥命常服需不需要漿洗熨燙。”蘇子妗吩咐阿金。
“唉!好!我這就去。”走到一半,阿金突然頓住,回頭一臉為難的看著蘇子妗。
“夫人,我剛來的時候,大人他站在小祠堂大門口,已經站瞭好久瞭。”
蘇子妗和沈鈺的孩子就是在小祠堂中被沈鈺弄掉的,回來後,蘇子妗一進小祠堂,沈鈺就不敢再入內。
怎麼進去呢?
進去之後再回憶一遍當初自己的暴行嗎?
沈鈺就算臉皮再厚,也做不出來。
“去請趙夫人吧!讓她勸勸大人,以身休為重。”最終,蘇子妗隻是說瞭這樣一句話。
然而阿金卻搖瞭搖頭,“夫人,沒有什麼趙夫人瞭。”
蘇子妗詫異的看著阿金,她不明白阿金說的是什麼意思。
“管傢說,我們一個多月前,離府前夕,大人就讓趙夫人搬出去瞭。”
“搬出去瞭?”蘇子妗一時之間竟不知做何言語瞭。
“為什麼?”
然而阿金卻搖瞭搖頭,“管傢沒說。”
“趙夫人有他的孩子,而且月份已大,他竟然狠心至此嗎?”
然而阿金卻不理解蘇子妗這種想法,“夫人,趙夫人之前仗著大人寵愛多次對您不敬,她搬出去不好嗎?”
蘇子妗搖瞭搖頭。
“我並不是說不好,我隻是,有一種物傷其類的感覺。”
看著祠堂中供奉的觀音佛像,蘇子妗喃喃自語,“是不是男人都是這樣,愛時,裕其生,惡時,裕其死?”
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