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楚焱望著眼前的火光,陷入瞭沉思。
他思考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把最後一部日記燒瞭。
再美好的回憶,再舍不得的記憶,也沒有自己前途萬無一失重要。
雖然男女那點破事,還有日記本記錄的自己那些手腳不幹凈的破事,對自己這樣的人來說,遠遠夠不上致命一擊。
除非“大局”有變,影響到自己。
但是多年來養成的小心翼翼的習慣,還是讓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就算“大局”有變,起碼,給人的把柄越少越好。
對瞭,說道“大局”,最近這段時間從妻子李鳳姬那裡聽到的一絲消息,老丈人那裡,情況好像有那麼一絲絲陰影。
按理說老丈人已經退休,早已安全著陸,盡管門生故吏遍天下,但是誰又會和一個已經退休的人過不去呢?
但是,從妻子說話的語氣中,他的第六感還是感覺到瞭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這種感覺是在他和妻子二十年的相處中,哪怕有一絲絲異樣,精明的他都能捕捉到。
哎,自己即將迎來關鍵時期,這個時候千萬不要出簍子啊。
菩薩保佑,一切安穩。
傢裡客廳有煙霧警報器,思考再三,他專門買瞭一個金屬盆,把廚房門關上,抽油煙機、換氣扇全部打開。
一頁一頁的紙從日記本上撕下來,在金屬盆裡化為一團醜惡的火苗,空氣中有一陣令人作嘔的味道,那是罪惡的事跡在燃燒冒出的煙,最後變為一灘灘令人惡心的灰燼。
燒的時間很長,以至於抽油煙機和換氣扇的嗡嗡聲幾乎讓他腦子發沉。
最後一頁紙扔進盆內火堆的時候,他還是最後看瞭一眼。
那是陳海生出事之前。
火光再次亮瞭起來,最後一頁紙開始燃燒。
知道徐玉玲進入自己傢中後,他反復思考瞭幾天,覺得日記本被發現的概率不大。但是隨後幾天,他聽到瞭顏蘊茹去親子鑒定的消息。
隨後,鄭婷婷把親子鑒定的結果告訴瞭自己。
他牽掛起瞭顏蘊茹肚子裡的孩子。
隨即,他又想起瞭孫小侃被連累入獄之後的那十天。
他短暫陷入瞭回憶中……
……
話分兩頭。
如果說這一系列事件中,韓楚焱、二徐、孫小侃、鄭婷婷各方面人物都大致符合博弈論中的理性人物思考方式的話,那麼還有一個例外。
那就是顏蘊茹。
雖然有瞭2015年上半年的歷練和見識,但是本質上,歷練依然不夠的她,還是一個經常會被感性和沖動驅使的小女人。漂亮性感的感性小女人。
其實,拿到親子鑒定結果的那一刻,她是如此的歡欣雀躍,以至於連回到傢的孫小侃,都感受到瞭她的情緒。
其實,她這兩個月不是沒有思考、糾結和痛苦。
就算她出軌時多麼違背瞭自己的初心,婚外性中表現得多麼放蕩不堪。就算她迷情之時對韓楚焱多麼的百依百順,對鄭婷婷多麼的沆瀣一氣。
但是她二十多歲歲的青春年紀裡面,有十年是深深打著孫小侃的烙印的。她人生大部分的愛情,從少女時代的悸動,到青春時代的愛戀,從學生時代獻出自己時的熱情奔放,到為人妻時的生兒育女,百分之九十都是給瞭孫小侃的。
這不是一句“你真愛孫小侃你怎麼會出軌?”的反問,就能否定得瞭的。
但是,眼下這個出軌造成傢庭裂痕的果,還是要她自己去吞、去消化、去面對的。
想瞭兩個月,她想明白瞭,自己需要以破釜沉舟的勇氣,把一切歸零,隻有歸零瞭,才能一切從頭開始。重新拾起孫小侃對自己的信任。
她做瞭一個決定,一個也許是沖動之下的決定。
她決定把一切毫無保留的跟孫小侃坦白。
……
孫小侃每次回到海東,都沒有急著回傢,而是直接驅車到徐玉玲那裡,匯報自己的工作進度。
嚴格來說,紀委的工作沒有那麼閑,但是也沒有那麼忙,這使得他有相對充足的精力,去做徐玉玲交辦的事情。
這是一項系統的工程。需要非常的智慧、耐心、敏感、細致和冷靜。缺一不可。
這不是簡單的接到一封舉報信後,對一個人具體的某件事進行調查。
而是基於一個比較高的意志,,對一個可能存在的團體,從外圍開始,一點一點全方位的深入調查。調查結果,可能是一整個地域的變天。
孫小侃想到瞭學生時代在某個景點玩過的一個迷宮,那個迷宮入口看上去平平無奇,開始走進去錯綜復雜,每一個小胡同都通向一個讓人驚嘆的主題廳,但是這又不是終點,主題廳又有不同的出口,每個出口又是不同的胡同指向下一個不同的主題廳,而最終迷宮的終點,則是一個讓他贊嘆不已更大的一個大廳。
眼下他的調查,讓他又回想起學生時代玩迷宮的記憶,其實這就是這次徐玉玲交辦給他的任務的真實寫照:
隨著調查的不斷深入,孫小侃沿著那一條又一條看似平常的線索向前走,他把孫小侃引到的地方令他越來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隨著調查的深入,一張全海東市范圍的fubai網絡氣勢磅礴的展現在你的面前,這條網上的每一條經絡都通向一個地方,一個人。一條又一條線路,有的足夠線路終端的那個人鋃鐺入獄,有的則隻是作風問題。
令他欣慰的是,還有很多平時就讓他欽佩的人,無論怎麼調查,都不會出現在這個網絡上。
但是,他也明白,一切還遠遠沒有結束,一條又一條的線索還沒有收攏,他知道,或者說,他在心理暗暗盼望著,這些條線路,一切最終會收攏到那個人身上。
雖然,現在在那個人身上還麼有查出來任何一條線。
不,也不是完全沒有,比如作風問題,這個人身上自己知道的就明顯有四條線。
想到這裡,他的心狠狠滴疼瞭一下。
四條線,其中有兩條,都是自己最親的親人。
自己真的要拿自己親人當武器,來反擊別人嗎?
真到瞭需要這樣做的那一天,自己的兩個親人,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嗎?且不論她們和那個男人的關系,如果知道自己拿她們當成武器,她們又會怎麼想?
對瞭,徐玉玲說,這不能是自己報私仇,起碼不能以報私仇的心態來開展工作。必須以一個紀委工作者的思想覺悟,站在人民的大局來開展工作。
嗯,就當是為人民而犧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