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綾回到傢,重新投進緊張的學習中。偶爾一次在客廳吃飯,沉媽突然對著她的臉拍瞭張照。
“你拍照幹嘛?”沉綾蹭得坐起身。
沉媽下意識擋住手機,朝她喊道:“你奶奶想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拍個照都不行啊。”
重男輕女的鄉下奶奶哪會記得孫女,沉綾隱隱覺得怪異,但沒繼續深究。
晚上,沉綾殺氣騰騰跟數學題戰鬥,瞥見電腦桌旁的沉嘉禾,高挺鼻梁架著泛光的金絲眼鏡,正在研究金屬期貨。
白天要上課,他一般隻玩夜市。
房門響起敲門聲,沉嘉禾起身開門。沉媽端著一盤新鮮水果,殷勤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嘉禾,這是新切的水果,晚上別累壞瞭,早點休息啊。”她聲音怯怯的,對沉嘉禾討好的笑。
沉嘉禾嗯瞭聲,接過水果拼盤,不多說一聲便關上房門。
沉嘉禾吃兩片水果,道瞭聲難吃,隨手將水果拼盤丟在沉綾桌上。
沉綾經常幫他消化不喜歡的食物,很愉快的接受。
過瞭會,沉媽敲門進來,發現水果盤在沉綾桌上,肥胖面孔擰起:“你怎麼拿嘉禾的……”
沉嘉禾側臉,一陣眼風掃過來。沉媽立即噤聲,訕訕朝沉嘉禾笑幾聲,白瞭眼吃得起勁的沉綾,滿臉不甘心地退出房門。
沉嘉禾把門反鎖,臥房恢復安靜,重新變回兩人的小世界。
十多來年,沉綾跟他的日常就是如此,鎖在不大不小的房間裡夜夜相對。除拌嘴之外,兩人幾乎不怎麼交流。
後來跟李籽琪談起這事,李籽琪還開玩笑的說,你們兩跟老夫老妻似的。
沉綾瞄瞭眼他電腦的曲線圖,最近她稍微學習點股票,看得出他的期貨在國慶節前一直是瘋狂上漲。
沉嘉禾這兩年玩股票賺到不少錢,想知道他存款多少,但又不好問,他肯定不會告訴她。
沉嘉禾側臉認真專註,眉眼被燈光映照得平靜溫和,一種斯文禁欲的表象。
沉綾瞬間被他假象蠱惑住,想在他這張畫紙上沾染幾筆,躡手躡腳湊到他挺拔的背後。
她手指從鏡片底下穿過去,罩住溫熱的眼皮,觸摸到他被打擾後眉心微蹙的折痕。
“安靜點。”沉嘉禾冷冷開口。
沉綾松開手,一手軟軟環住他頸部,一手用叉子插瞭塊紅心火龍果:“嘗嘗嘛,很好吃的。”
沉嘉禾露出很不耐煩的表情,張嘴咬一口,被她弄得唇角粘上紅色果粒。
沉綾故意不告訴他,趴在他身上偷笑。
他看她小表情就知道肯定有鬼,透過黑色屏幕的反光看清自己的臉,手伸向電腦桌上的抽紙。
那包抽紙離沉綾的位置更近,她眼疾手快把抽紙取走,就是不給他。
眼看沉嘉禾的臉要烏雲密佈,沉綾驀地前傾,濕熱紅潤的舌尖舔舔他嘴唇,吃掉嘴邊沾染的醬紅果汁。
“嗯……好甜。”
沉嘉禾微怔一瞬,菱形唇角泛著晶瑩的光,是她刻意舔過的痕跡。
他扶瞭下鏡片底部,轉身面對電腦屏幕,毫無情緒的開口:“整你的數學題去,下月摸底考試準備考多少名?”
不虧是沉嘉禾,一句話致命。數學大山把她的興致徹底壓垮。
嘖,他老是擺出一副大人的口吻,明明年齡比她小一歲多呢。
沉綾溜去鼓敲數學題前,俏生生地笑:“哥哥加油,多賺點小錢錢!妹妹每天都餓得扁扁的,下次請客吃頓大餐啊。”
她隨便開個玩笑,以沉嘉禾的性格,肯定不會輕易答應,他向來就喜歡跟她唱反調。
不想,沉嘉禾平靜的說:“可以。”
“誒?”沉綾懷疑聽錯瞭,再確認一遍,“你明天請我吃嗎?”
“嗯。”
沉綾興奮地搓手手,明天要吃大餐瞭,非狠狠宰他一頓不可,羊肉牛排都可以多來點。
第二日,沉綾放學後第一件事就是找沉嘉禾,結果這傢夥在跟操場上跟一夥人打籃球。
她無奈的找地方坐下,欣賞沉嘉禾打籃球的英姿,領略他在學校有多受女生歡迎。
沉綾很確信圍一圈操場的女生,十有八九是為沉嘉禾而來。耳邊嗡嗡嗡的討論聲都是沉嘉禾打籃球的樣子好帥,身材真好之類。
她突然想起十二年前那位病弱纖瘦,面容精致可愛的五歲男孩,曾經爬樓梯都氣喘籲籲,每次是她扶著他慢慢騰騰上臺階。
那時的她對他很有耐心,特別關愛脆弱得猶如琉璃的弟弟。
沉綾臉皮厚如城墻,最喜歡調戲弟弟,趁他不註意,貼著小男孩柔嫩的面頰香一口。
沉嘉禾蒼白如紙的臉,染上胭脂般漂亮的紅暈,囁嚅著說:“不準親我……”
“就親你!你能拿我怎麼辦!”沉綾啵啵啵在他臉蛋亂親,活脫脫一個小小女流氓。回憶起來,跟現在所做的事如出一轍。
唉,她活回去瞭。
十月初的太陽殘有灼烈,沉綾曬得口幹舌燥,掏出書包裡的水杯,聽到身後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他每次都自己帶水喝,用得著你給他買嗎?”
“買不買是我的事,你管得著嗎?”
“我看不慣怎麼瞭,最討厭自作多情的女人。”
沉綾隱隱覺得其中一人的聲音耳熟,回頭看去,原來是許久不見的卷發妹。她還是濃妝艷抹,拽裡拽氣的太妹樣。
原本不轉身還好,回頭便讓卷發妹發現她瞭。
卷發妹一見沉綾,新仇舊恨湧上心頭,鼓起腮幫子道:“是你啊。”
沉綾扭過臉不理她,擰開水杯喝水。
另一個爭吵的女生詫異的問:“這是你熟人?”
“熟著呢。”卷發妹唇角勾起惡意的笑,故意揚起嗓門大聲說,“她是沉嘉禾的女朋友你不知道嗎?”
沉綾一口水當場噴出來。
抬頭一看,周圍幾乎所有女孩都在盯著自己瞧,個個探照燈似的眼睛要把她五官樣貌身材徹徹底底的審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