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嘎子拽上來,給他放倒一邊,嘎子還是在鼻涕眼淚的抽泣不已,我心裡想著:“對一個十一二的孩子這麼做,是不是過分瞭?但嘎子也確實欠收拾,不教育,長大瞭必定是個痞子。”
嘎子拿衣服下擺擦瞭半天鼻涕眼淚,才逐漸恢復瞭平靜。過瞭好一會,嘎子抬起頭看著我,驚恐萬狀的說:“你,你不是李晨鳴!你,你是誰?”
我默默的微笑著看著他,仔細打量瞭打量這個嘎子,“你還真讓我吃驚啊!這都被你發現瞭。你咋知道的。”
嘎子聽我承認瞭,萬分恐懼,“我,聽你剛才那笑聲不像是晨鳴。”
“好孩子,晨鳴已經死瞭,我在這山裡已經等瞭幾十年瞭,投不瞭胎,剛巧碰見你把晨鳴害的丟瞭魂,我正好借他的身子還陽。聽懂沒!這事,隻有你我知道,要是有第三個人知道,我就把你吃瞭。把你一傢人都弄死,聽懂沒!”
嘎子早已嚇傻瞭,木訥的看著我,點瞭點頭。
我心中好笑,但好像說的又是實情,看著嘎子的木訥樣,想把就這麼扔這,但又有點於心不忍,這時,傳來胖子的喊聲,“晨鳴,你在上面嗎?”
“在呢,上來吧!”
胖子慢慢悠悠的上來,看到嘎子混身是土,滿臉紅腫的癱坐在地上,以為我打架打贏瞭呢!他走到嘎子面前,也想打兩下便宜手。
嘎子驚叫地從地上蹦起來,一下子把胖子撞瞭個屁蹲兒,然後大叫著“鬼,鬼啊!”飛也似的往山下跑去。
胖子被撞瞭七葷八素,爬起來,他說:“什麼鬼啊?大白天的,他中邪啦?范什麼毛病瞭?”
我說:“我哪兒知道啊!我揍瞭他一通,他趴在那兒說”服瞭“。然後哭著耍賴。你就上來瞭。誰知道怎麼瞭。”
胖子胡擼瞭胡擼身上的土,“走吧,我傢去吧,還說玩遊戲機呢!先跟這幫王八蛋打瞭一架。”
“你挨揍沒有?”
“沒有,我躲我叔傢院裡去瞭,那仨崽子沒找到我,我一看他們走遠瞭,就往這邊尋摸來瞭。哎呦,沒想到,今天,你還真沒慫,以前,我也跟你說,嘎子沒啥可怕的,你比他壯那麼多,一隻手就把他放倒瞭。”
“呵呵呵。”我聽著胖子的胡吹亂侃,不斷傻笑著,跟著他回村去瞭。七拐八拐,已經到瞭胖子的傢,今天,小胖傢也沒其他人,胖子傢大概也是村裡數的上的富戶,要不這遊戲機這時髦貨,能到這山村裡肯定是不容易。一看他傢正房是五間新蓋的大瓦房,比村裡其他尋常人傢都氣派不少,到院裡壓水井前,我倆壓上水來洗吧洗吧,剛才跟嘎子他們連跑帶顛兒的,我這渾身也都是土。洗完手臉,進屋一看,一股農村土豪的風格,窗明幾凈的,正間屋擺著組合櫃,大彩電,錄像機,酒櫃裡擺著各種各樣的酒瓶子,甚至還有茅臺的瓶子,也不知道是空瓶還是整瓶沒打開的,但東西兩個箱屋,還是分別砌著兩堵土炕,但是灶眼全放在屋外面,比起老年間把灶臺放在屋裡要幹凈瞭許多,農村這地方還是土炕深入人心啊。
這時,小胖已經拿著遊戲機,到電視面前組裝瞭起來,就是普通的FC紅白機,這機子,我小時候也玩過,現在看到,還真有幾分親切感。
我坐在正對著電視的一個小凳上,對小胖說道:“建軍,早上老李頭給我看完病,我舅媽說我腦子的病好瞭,以後也能上學去瞭,但是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的病,除瞭我媽死我是記得的,其他的好些事,好像都不記得瞭,我感覺我現在變瞭一個人似的,包括這幾天的事兒也都模模糊糊的。你給我講講以前的事兒,我看我還記得多少?”
小胖組裝好遊戲機,也坐到我旁邊另一把凳子上,“從哪兒講呢?你是誰你不會不知道吧,我是誰你不會不知道吧!不過也沒準,你爸上次回來,你都沒認出來。”
“你就講咱倆是怎麼認識的?”
小胖塞給我一個手柄,他已經選好遊戲------《魂鬥羅》,“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他嘴裡念叨著調命的秘籍,“這個還記得怎麼玩兒吧,一隻手控制方向,一隻手按著倆鈕兒,一個開槍一個跳。”
“哦!我記得!我做夢都夢見玩這個來著,我玩的好著呢!”
“別吹牛逼瞭,你就上回玩過一次。”
我嘴角輕蔑的笑瞭笑,“玩一次咋瞭,我要是能三條命過關,你輸給我點啥?”
“吹牛逼,別說三條命瞭,三十條命你都通不瞭關,咱倆一塊玩,要是第一關關底,你能不死一條命,我就算輸瞭。”
“好啊,你輸的話,輸點啥?”
“嗯,那什麼,你要贏瞭,我一會把我爸買的黃片拿出來給你看看,怎麼樣?嘿嘿。”
“啥叫黃片?”小胖“嘿嘿”淫笑瞭半天,被我這一問,一下就泄氣。
“就是男的和女的幹那個的錄像。”小胖一臉嫌棄的給我解釋道:“我爸都藏他屋那個小酒櫃裡瞭。”
我假裝恍然大悟道:“好好好。”
這時遊戲已經開始,兒時熟悉的音樂再次響起,雖然對我來說,這個遊戲也幼稚瞭點,但我慢慢的還是和小胖一起融入進去。覺得挺簡單的遊戲,真玩起來,還真的不容易,自己已經沒有當年的身手瞭,沒到關底,已經死瞭四五條命瞭,好在小胖開始調出瞭30條命,否則連關底我都見不到啊。
我邊玩著遊戲,邊詢問著小胖:“建軍,給我說說以前的事兒啊,說說我爸去哪兒瞭?”
“你爸去哪兒瞭,我哪兒知道啊,不是在燕山,就是在城裡,這滿處做買賣呢嗎。以前我爸是這村最牛逼的,你爸後來,就把我爸比下去瞭,不過我爸也說瞭,要是想掙大錢,還是得學你爸,還說讓我以後跟著你爸學點東西。”
“你們傢這不是已經夠牛逼瞭嗎,彩電錄像機都有瞭。再說瞭,胖子,你以後跟著我,不用跟我爸,我保證你發大財。”
“得瞭吧,跟著你,我還不得要飯。你就扯淡吧!不過,我覺得你腦子可能還真給摔好瞭點。你以前沒這麼多話,說話也沒這麼利索。一著急還凈結巴。今天說話順溜多瞭。而且,見著嘎子也沒慫。”
我一怔,“是吧,老李頭說瞭,我腦子裡淤血化開瞭,血管通瞭。”
“呦,那還得感謝嘎子這下子呢。哈哈哈”
“哈哈,可不是嘛!建軍,覺得我是不是換瞭個人?”
“換個屁,除瞭說話順溜點,沒啥不一樣的。”
“呵呵。咱這村叫啥名,我都不記得瞭。”
“叫東石佛村啊!屬涿縣!”
“那離北京多遠啊?”
“往北翻過那山不就是北京燕山嘛,你不還北京人嘛,連傢都不記得瞭。”
“哈哈哈。對對。”沒想到自己又投胎回北京瞭,九幾年的時候,我還在中關村攢機賣光盤呢。
想到中關村,心中一凜“我操,不是吧!突然想起自己是怎麼入的股市投資這一行。那年冬天,我在櫃臺那試機子,一個半大小子,跟我扯淡,讓我一定要炒股,然後給瞭我幾篇筆記,記著一些投資心得,與這些年股市重要的股指高點低點,還有幾隻股票代碼。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冥冥之中啊!原來那是我自己。”
一段惆悵之後,不知不覺已經跟小胖把“魂鬥羅”通關瞭,之後繼續是沙羅曼蛇,赤色要塞,坦克大戰,一開始這些對我來說有點懷舊的感覺,但這麼持續下去,我已經膩味瞭,小胖卻還樂此不疲。
我一看時間,快11點瞭,“建軍,你傢裡人呢?中午咱們吃啥啊?”
“我爸我媽去縣城瞭,我姥姥病瞭,可能夠嗆,我舅一早讓人打電話到村裡,我爸我媽得著信兒,一早就走瞭。我姐還在縣城住校呢!”小胖回答著,手卻繼續按著手柄。
“那有吃的沒啊?”
“有啊,能讓你餓著?昨天晚上,我媽燉瞭一鍋的排骨,還有做好的饅頭,一熱就成,我再拿肉湯咕嘟點白菜粉條,不就齊瞭。”
“那趕緊做去啊,我都餓瞭!天這麼熱,你傢那電風扇怎麼不開啊?”
“不能使,壞瞭!你哪那麼熱啊,我這麼胖我都不熱。”
“那我一會院裡拿涼水擦擦去。”
“我傢有洗澡間啊,你不是用過嗎,房頂上有大桶曬得熱水,拿涼水擦,再激著你,你這病剛好,正好我爸前些天托人運回來個浴缸,咱村絕對頭一份兒。一會兒泡個熱水澡,舒服著呢。牛逼吧!”
“嘿嘿,真牛逼。那趕緊做飯去吧!”
“好好,這條命死瞭就去。”
“那我先去泡澡去瞭”
“去去去。”
我搖搖頭,心說“小孩子玩遊戲就是沒節制啊!”我站起身出瞭屋,院長裡往兩邊廂房看瞭看,一看浴室很好找,小胖傢西廂房也是住人的,東廂房是廚房,廚房靠南隔壁有間屋就是浴室,舅媽傢也是這格局,隻不過,那間屋是儲藏室。
推開浴室那屋的門,中間打瞭一個木頭的隔斷,分成瞭裡外兩間,隔斷並沒有打到屋頂,隻打瞭一人多高,估計也就是做個簡單的幹濕分離,外屋放著兩把帶扶手的舊椅子,肯定是換衣服時用的,椅子之間還有個小茶幾,茶幾上的煙灰缸還有幾個抽過的煙蒂,開來小胖他爸跟我以前一個毛病,喜歡洗完澡就點一根煙,地上擺著幾雙大小不一的拖鞋,我麻利的脫瞭褲衩背心,本身腳穿的就是拖鞋,反而不用換瞭。隔斷的小門,門的上半截是塊大玻璃做的窗戶,當時農村這種屋門很多,可以增加點采光,窗戶裡邊有個小佈簾半拉著。
我推開小門,裡面才是真正的洗澡間,看到裡面稍微有點暗,但光線也還湊合,拉瞭拉外屋的燈繩,燈沒亮,八成燈泡憋瞭。不管它瞭,早晨起來連打架帶瞎跑的,出瞭一身臭汗,胳膊腿上也都是泥道子。還真的得好好洗洗。
屋裡的擺設就更簡單瞭,順著門的方向靠右裡墻,還真有一個蠻不錯的單人浴缸,左側靠墻是臺單缸洗衣機,90年的農村,能有這些東西,小胖爸還真不是一般人。
試瞭試浴缸的龍頭,調好水溫,房頂上其實就是一個刷瞭黑漆的大汽油桶,通好上下水管,這時還談不上太陽能,農村人能有這個洗澡就不錯瞭,大夏天的,小孩可以去河溝裡洗,大人也就是在傢的壓水井旁隨便洗洗,專門做個浴室的傢庭還真不多。
我放瞭小半缸的水,要放多半缸的話,估計屋頂桶裡的熱水就剩不瞭什麼瞭,從新上水,再曬熱,得晚上瞭,小胖一會洗的時候該罵我不夠意思瞭,有這三十多公分深的水,也夠瞭。
這天氣,水溫即便最高,估計也就四十度,我慢慢的邁腿到浴缸裡,順著邊緣滑下去,本來以前經常的事,現在做起來都有種新鮮感,沒想到在一個90年代的山村裡,還能在浴缸裡泡上澡,還是滿愜意的。我閉著眼睛享受著這份難得的愜意。
可惜,這份心境沒過幾分鐘,浴室的小門突然被打開瞭,我是背向門口的,頭左側突然聽到聽到“啊”的一聲大叫,嚇瞭我一激靈,胖子一手拿著炒菜鏟子,一臉賤兮兮的問:“舒服唄?哈哈哈。”
我心裡一萬個草泥馬掠過,這胖子估計躡著腳進的外屋,一點聲沒有,我扭過頭對小胖嚷嗎“你丫撐的吧。嚇死我瞭。”
“哈哈哈,我來看看你長毛沒有,喲,傢夥兒還夠大的啊。真牛逼。”
“牛逼你大爺!快滾!”我不住的往胖子身上撩水。
胖子傻笑著關上小門逃開瞭,邊跑邊說:“爺做飯去瞭。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