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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嬌花沾不得驟雨

  幹瞭一晚上的體力活,仇澤第二日竟還能隨瞭一直以來的生物鐘準時醒。

  他緩緩睜開眼,天色幽幽,屋子裡也昏暗,他聽見瞭窗外的雨聲。

  仇澤才曉得,黎蔓喜歡扒著人睡。

  抬手摸著胸前毛茸茸的腦袋,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夢,呼吸有點重。

  他緩瞭一會兒才起身。

  益星火接到電話後一早就等在門口瞭,聽仇澤的話,等在房間門口。

  沒多久,門從裡面打開。

  仇澤已經穿戴整齊,深棕色筆挺的西裝,清明的銀邊眼鏡,從頭到腳都是一絲不茍的。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所以在益星火的眼裡,什麼骯臟,有失體統的事,都不可能跟他沾上邊。

  透過開著的門縫,益星火看見他身後房間裡的畫面。

  昏昏暗暗的屋子裡,落瞭一地的衣服,白色幔紗床上靜靜睡著一個人,能看見她裸露的雪背和側臉……

  益星火心都停瞭。

  他們……

  仇澤掃瞭他一眼,抬手關上瞭門。越過他,往樓下走。

  益星火深呼吸兩下才跟上他。

  仇澤坐在車裡,益星火站在車外,看著他一副失神的模樣,抬起手問他:“文件呢?”

  益星火這才回過神,將手裡的文件袋遞給他。

  一早他就要當地警察署裡裡外外的資料,也不知道為什麼。

  仇澤翻看著手裡的資料,最後在局長那一頁停瞭下來。

  「劉海橋,52歲。」

  他將那一頁遞給益星火:“查這個人,晚上把他帶到我那去。”

  “是。”益星火低著頭應下。

  “黨長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早上。”

  仇澤低低嗯瞭一聲,若有所思。

  益星火也在想別的。

  “星火,”仇澤突然摘下眼鏡叫他,“你為什麼願意跟著我?”

  益星火愣瞭一下,說:“先生有勇有謀,跟著你,肯定大有出息的。”

  仇澤笑瞭一下,看著他,說:“那好。現在有兩條路給你選,統計局局長的位子空著,得趕緊找個人頂上,我覺得你就挺適合,能力不用說,人我也信的過……這是一。要麼……”他頓瞭一下,“要麼,就留在這裡,留在小夫人身邊,保護她。”

  益星火這才抬起頭看他,和他對上視線。他眼神不明,從不讓人曉得他在想什麼。

  仇澤手裡握著眼鏡,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點著,在等他的回答。

  益星火能力再出眾也不過才二十叁四,這個年紀坐上統計局局長的位子,這可是莫大的殊榮,天大的福氣,他曉得仇澤也不是說得玩的。

  他說到做到。

  就看他自己,他要怎麼選。

  ……

  一道雷,黎蔓睜開眼,猛地抽瞭一口氣。抬手捂著心口,頸子裡竟全是汗。腦子發懵,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看向窗外,是夏天,是雷雨,並不是夢中的冬天和雪霧。

  黎蔓閉上眼,稍緩瞭一下,身上的酸痛慢慢將她從夢境中剝離開來。

  身邊空蕩蕩,隻她一人。

  昨夜裡的瘋狂一點一點回到她腦子裡。

  心跳地很快,閉上眼,就是仇澤在她耳邊粗重的呼吸,他滾燙的身子,擠進她身子裡的堅硬……

  一下一下,都瘋瞭。

  黎蔓唔一聲,被子蓋過頭頂,整個人蒙在被子裡。她抬起手摸摸自己的唇,手指又放進唇裡含著,眼神氤氳,始終神思遊離……

  被窩裡都是他的味道。

  也或者是黎蔓自己身上沾滿瞭他的味道。

  突然想到什麼,她猛地撩開被子坐起身,身下的澀痛讓她倒吸瞭一口氣,全身的肌肉都牽扯著,昨夜到底有多瘋狂。

  等稍稍適應,她起身光裸著身子站到鏡子前,細細打量。

  他果真有辦法,能讓她從內到外都是他的味兒,卻沒在她身上留下一點印子。

  黎蔓輕輕咬著下唇,有點想他瞭。

  收拾完下樓,沒有人,下人昨夜都被仇澤遣瞭出去,廚房裡留著飯菜,已經涼瞭。黎蔓張望著,門外好像有個人影。

  她推開門,竟是益星火。

  他獨自站在屋簷下,濺起的雨水濕瞭他的褲腳,他低頭看著眼前的水溏發呆,連她出來瞭都沒發現。

  “星火?”黎蔓輕輕叫他。

  益星火回瞭神,趕緊低頭應瞭一聲:“小夫人。”

  “傻站在外面做什麼,快進來。”黎蔓朝他招招手。

  益星火跟著她進瞭屋子。隨後走進廚房,將飯菜熱瞭一下給她端出來。

  黎蔓驚訝,這種事他竟然都會幹。

  拿起筷子小口地吃,他站在一旁,有點奇怪。

  黎蔓起身,給他拿瞭雙筷子,要他坐下一起吃。

  益星火連連拒絕,又拗不過她,隻得坐瞭下來。

  黎蔓夾瞭塊肉給他,側過頭看他低著的臉。

  他總是低著頭,黎蔓總是看不清他。

  笑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咱們可是同學,還呆過同個合唱團的。”

  益星火紅著臉應瞭一聲。

  “仇澤呢?”黎蔓問道。

  益星火眼光一滯:“先生有事先回去瞭。”

  “哦……”她有些沮喪,又問,“他怎會讓你一個人在這兒?”

  “聽說小夫人昨夜出瞭事,先生要我以後跟著小夫人,保護你。”

  “這樣啊……”

  原本她身邊是有兩個黨長的人跟著的,黎蔓總覺得不自在,就勸退瞭回去。益星火說起來和她是認識的,他跟著,偶爾還能聊上幾句,也沒什麼不好,他還是仇澤的人。

  就是他今天好像心事重重。

  吃瞭她夾的排骨,益星火就沒再動筷子。黎蔓本就沒什麼胃口,隨意吃瞭幾口墊肚子就也放下瞭筷子。

  益星火起身要收拾,被她拒絕:“放著吧,會有人收拾的。”

  她撐著腦袋看窗外,指尖輕輕點著桌面,外面的雨勢沒有變小的意思,窗沿不斷滴落著水珠,形成一簾雨幕。

  有些無聊。

  “仇銘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益星火說:“黨長應是明早就回瞭。”

  “那我們過會兒就回上無吧。”

  “是。”

  回到老宅時天色已經微微暗瞭下來,整個天都灰蒙蒙的。益星火駕著車,剛駛進園裡,黎蔓側頭看向窗外面。

  “停車。”她突然出聲。

  車子募地停瞭下來。

  黎蔓撐著傘,小跑著向花房那處去。

  高跟鞋踩起一小片水花,她看著那頭的人。

  他獨自一人在搬著養在庭院裡的那些花草,搬到花房的屋簷下擺著。

  那樣大的雨,他連傘也不打,身上的衣服都濕瞭個透徹。

  跑到他身側,手裡的傘向他傾斜:

  “這麼大的雨,你在折騰什麼?不曉得打個傘嗎?”

  仇澤將手裡的兩盆花放下,看到她來笑瞭一下,接過她手裡的傘,撩瞭撩濕漉的發絲。

  他平時總是一副老成的模樣,這會兒少有的露出些年輕人的活躍。

  看瞭眼她的身後,傘微微傾斜著,罩住他們二人。

  這下子,那頭的人就瞧不見他們在幹什麼瞭。

  他低下身子,貼上她的唇,勾著她的舌頭好好纏綿瞭一番才放過她。

  仇澤一手捧著她的臉,拇指輕輕蹭她的嘴角,雨霧下她的臉過分艷麗,仿佛沾上瞭水汽的嬌花,垂擺著,惑人心魄。

  “你慣是愛護這些花草的,下面人沒那麼細心,我幫你把花搬都到棚子下瞭。”

  他說話有些氣喘,“嬌花沾不得驟雨……”

  黎蔓心口一頓,愣瞭神。

  他勾起嘴角笑著逗她:

  “眼紅什麼?昨晚欺負你欺負的緊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