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瞭

  江明宴扣上領口最後一顆紐扣,捏著根皮帶走過來,軍靴踩在地板上,發出沉篤的聲響。

  阮綿盯著他手裡的皮帶,“幹嘛,你想打老婆嗎?”

  江明宴在她面前站定,“我發現你是真不怕死。”

  “怕死就不會嫁給警察瞭,我這麼愛你你有沒有發現?你別看我這麼可愛這麼漂亮,我很能吃苦的,論起當軍嫂,我絕對是……”

  江明宴頭疼聽不下去瞭,“人都走瞭,這兒沒監控也沒錄音筆,能別裝瞭嗎?”

  阮綿眼珠轉瞭一圈,松開腿腳向後一仰,大爺樣的癱在椅子上,“討厭,人傢認認真真表白你還嫌棄,不嫁給你瞭,哼,給我倒茶,還要揉揉肩的,累死瞭。”

  江明宴直接拎瞭一壺開水放到她面前,“喝完去睡覺,這幾天你住看守所,女區三號房。”

  “我不,我要跟你睡,你去我就去。”阮綿轉著茶杯穩坐如磐,絲毫不買賬。

  “別胡鬧,我不是和你開玩笑。”

  “我特麼就是開玩笑瞭?走私販毒的是我嗎?私藏槍支意圖襲警的是我嗎?真是,招誰惹誰瞭呀,救瞭你的命還要給你蹲監獄,江明宴你要不要臉?我不來瞭,我要回傢!”

  阮綿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擱,滾燙的茶水濺在她手背上,她像是感覺不到痛,全身的情緒都在生氣,急紅瞭眼一定要走,“反正我就不去,要去你去!”

  走廊外巡夜的警隊聽見裡面的動靜,都嚇瞭一跳,互相交換瞭個吃瓜的眼神,臥槽,真看不出來,這嫩得掐出水的小美人竟然是個母老虎。

  這世上敢跟江明宴拍桌子的,除瞭他老子,也就他老婆瞭。看不出來,江探長竟然是個耙耳朵。

  江明宴並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男女下屬之間悄悄發生瞭兩極分化,他隻拿阮綿沒辦法,她哭得很厲害,不像剛才,這回是真的哭,鼻涕眼淚一起流。

  她撞到桌腳摔在地上,膝蓋擦破瞭一個口子,也全然不管,她叉著腿坐在地上,左右胳膊來回抹眼睛,毫無形象地滿臉是淚,“我不要坐牢,死都不要,像個窩囊糊塗蛋,我就胡鬧,嗚嗚……”

  墻根底下蹲瞭一排吃瓜片兒警,小小聲地用氣音交頭接耳,“這姑娘聲帶條件可以啊,這嗓子,我看能嚎到兩點沒問題。”

  “我賭通宵。”

  “通宵算瞭吧,還回去睡覺呢,別炸我瞭。”

  “談戀愛就這,就這?我不羨慕瞭,鬧騰的要死,還是單身爽。”

  都在賭阮綿今晚能哭到幾點,眾說紛紜,結果賭還沒下完,裡面聲音隨著一聲悶哼戛然而止,接著沒過兩分鐘就見江明宴扛著人出來瞭。

  真是用扛的,阮綿像個麻袋一樣掛在他左肩上,一雙細胳膊細腿懸在半空,跟著他大步流星的步伐晃蕩晃蕩,

  江明宴走出門,墻根一隊人嗖一下站起來,站得筆直朝他敬瞭個軍禮。

  “阮綿的拘留地點改為在我辦公室,由我親自監察,上班之後我會和上級說明情況。”

  江明宴言簡意賅說完就走,沒幾步便消失在眾人視野。

  他剛剛一掌把阮綿劈暈瞭,阮綿後腦勺挨瞭一下,悶哼一聲,翻個白眼就躺平瞭。

  要讓她安靜有時候就得這麼來一下,簡單粗暴且有效,至於之後有什麼副作用,之後再說瞭。

  江明宴肩上扛著個阮綿,走在夜色下的林蔭路上,當初每天背著重甲徒步行軍四十公裡也沒感覺這麼累過,但也沒忍心把她放下。

  還挺新鮮的,他這輩子沒不忍心過什麼,傢人,朋友,金錢,愛情,說不要就不要瞭,為瞭理想一切都可以放下,一顆心像是鐵打的,從沒覺得過不舍,但要他在現在把阮綿放下,在她最難的時候拋棄她,他卻不忍心。

  這個可憐的麻煩精,挨完打睡的比誰都香,也沒認床的毛病,江明宴把她放在他辦公室隔間的單人床上,她就勢打個滾,卷起被子接著呼呼大睡,天塌下來都吵不醒似的。

  江明宴看瞭她一會兒,給她多加瞭床被子,往外間接著值他的夜去瞭。

  阮綿從此在江明宴的辦公室暫住下來,莫名其妙開始瞭她警察局蹭吃蹭喝的日子,說好聽點叫行政拘留,其實就是米蟲。哪裡拘得住她,掛著探長夫人的頭銜基本到處橫著走,食堂打飯阿姨每次都給她打最大的雞腿。

  還不用上學。

  這不比傢待著強?阮綿心裡樂開瞭花,兩天不到胖瞭三斤,江明宴吃飯時坐她對面,看著她突然愣瞭一下,“你是不是胖瞭?”

  “啊?沒有吧?”阮綿塞進嘴裡一塊燉得噴香軟糯的五花肉,滿足地閉上眼,幾秒後睜開,滿嘴的油光,“我胖瞭嗎?哪裡有胖?”

  “哦,可能是我看錯瞭吧。”

  不知怎麼又吸引過來一幫吃瓜群眾,阮綿感應到周圍一隻隻豎起來的耳朵,她放下筷子,捂住嘴巴低頭作幹嘔狀。

  嘔沒幾下一堆人呼啦啦圍過來,“嫂子你沒事吧?”、“嫂子你怎麼樣?”、“是不是肉有問題?”

  阮綿手扶著桌子,勉強笑著一一應道,“我沒事,我很好,剛被膩到瞭,肉很好吃。”

  不知哪個喊瞭句,“是不是懷孕瞭?”

  “臥槽?”

  “臥槽!”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阮綿肚子上。

  她手撫上肚子,激動又膽怯地朝江明宴看瞭一眼,慌忙解釋道,“應該沒有吧,最近天氣涼,可能是腸胃感冒瞭呢。”

  “有有有,肚子圓成這樣,一準是有瞭!”

  “怪我們怪我們,照顧不到位,以後有什麼需要的盡管提,千萬不能委屈瞭,啊。”

  “江哥您也是,老婆懷孕瞭都不知道,還沒做產檢吧?抽空一定得產檢啊!”

  一幫大老爺們女人都沒見過幾個,別說孕婦瞭,興奮得不行,圍著噓寒問暖打抱不平的,江明宴臉黑得像鍋底,就差頭頂冒黑煙瞭。

  阮綿被一群人簇擁著,不動聲色地扔過去一個壞笑的眼神。

  哼,讓你說我胖。

  好,警局好,制服妙,我看辦公室play可以安排起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