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這閨女發什麼神經呀,住的好好的幹嘛要搬出去呀。」老伴望著執意要搬出傢去的兒媳有些不滿地說著。

  老李望著兒媳拉著孫女遠去的背影,心虛地沒有說話。

  一周前,老李順利地睡瞭兒媳周怡,但第二天兩人的攤牌卻完全不是此前老胡給他分析的那樣,什麼「女人隻要給你睡瞭,哄一哄,那房子和錢多誘惑一下,她也就從瞭」,周怡完全脫離瞭老胡給出的劇本,她堅決地反對做公公的小老婆,給公公傳宗接代。

  一方面,周怡覺得這樣對不起自己去世的老公;另一方面呢,周怡覺得自己也無法面對外面的風言風語,畢竟自己喊瞭十多年的爸爸,最後還要給他生兒育女,自己怎麼都無法接受;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關鍵是,自己在外面已經有男人瞭,雖然也不是什麼光彩的男女關系,但怎麼著總比和自己公公過日子要心裡舒服一點。

  「爸,對不起。」周怡不顧公公婆婆的再三挽留,還是毅然決然地搬出瞭傢裡,她住到瞭旁邊的一個小區裡,那裡也有一套他們傢的拆遷房,這樣小雨還能得到爺爺奶奶的照看,自己也能稍微放心一些。

  兒媳和孫女都搬出去瞭,老伴嘀嘀咕咕瞭幾天後又恢復瞭老樣子,白天去大街上掃地,晚上回傢做飯吃飯刷鍋洗碗,然後上床睡覺。老李卻仿佛失魂落魄一般,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徹底完蛋瞭,兒子、傳宗接代的夢想都化為瞭一片無有。

  老李病倒瞭,而且住進瞭醫院。

  老胡因公出差忙瞭好一陣子,一回來就聽說老哥哥病倒住院瞭,立刻就來探望老李。望著風塵仆仆的老胡,老李一聲嘆息,然後就淚如雨下。

  老胡找衛生局朋友幫忙給老李換瞭一個環境好的多的單人間病房,陪著老李聊瞭一個下午。當他聽說老李和自己喝酒聽自己說的辦法就直接下手,趁著兒媳喝醉直接把她辦瞭以後頓時一拍大腿,大呼「可惜可惜」,老李一臉茫然地望著老兄弟,他知道這裡面肯定哪裡出問題瞭,但到底問題出在哪裡瞭他卻茫然無知。

  老胡正要跟老李細細分析時,鎮黨委辦公室來電話瞭,說縣委辦公室來電話,讓他趕快去縣委開會,老胡嘆瞭口氣,叮囑老李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等他忙完瞭再跟老李好好念叨念叨。

  老李其實沒啥大病,與其說是身體有病,還不如說是心裡有病,在病房裡住瞭兩天,就憋不住回鎮政府殘聯辦公室上班瞭。當年老李其實仕途發展還不錯,退伍軍人,又是黨員,退伍一回村裡就被重點培養瞭,才二十五歲就被提拔為鎮革委會副主任瞭,也就是現在的副鎮長。

  但是很快老李就出事瞭。雖然老伴給老李生下瞭兒子小軍,但兒子小軍出生以後身體就特別弱,總是病歪歪的往醫院送,老李心裡又急又慌,他覺得自己要是能再有一個兒子可能更穩妥一些,恰巧八一年時老伴又懷孕瞭,老李琢磨瞭好幾個晚上,一咬牙把老伴送到瞭親戚傢,東躲西藏結果生出來瞭一個丫頭片子。

  沒有生出自己想要的兒子,反而因為違反計劃生育被開除公職留黨察看,老李人生中的黃金年齡,因為這個錯誤在鄉政府看大門看瞭好幾年,老兄弟老胡來本縣一路飛黃騰達之後,老李總算脫離瞭苦海,在老胡的運作下,老李雖然沒有回復到以往副鎮長的風光日子,但好歹又有瞭正式編制,算是回到瞭吃公傢飯的生活。

  年紀大瞭,也就不再瞎折騰瞭,老李現在在殘聯工作,每個月也就是給鎮裡幾個殘疾傢庭發點慰問金,給養老院送點兒日常生活用品,其他時間,屁事都沒有,正好適合養老。

  老李坐在辦公室裡,這些天來,他偶爾還能想起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兒媳那白皙勻稱的身體,那忽高忽低勾人魂魄的呻吟,而現在,他隻能放在回憶裡偶爾想想瞭。想著想著,老李又是嘆瞭口氣。

  端起茶杯正想喝口水,發現茶杯裡沒水瞭,正要起身去拿熱水壺倒熱水,卻發現旁邊正怯生生地站著一個人。

  這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姑娘,短黑發,細眉細眼,看起來還是挺舒服的,一身洗白的舊衣服卻遮不住胸前傲人的乳峰,下身是一條黑褲子,腳上是一雙男式的舊皮鞋。

  「李主任好!」小姑娘怯生生地問候著。

  老李現在算個屁的主任,整個鎮政府裡都叫他「老李」,帶個象征性官銜的稱呼一般都是來找他幫忙的或者是來要錢的,這位就是。

  「我爸又不舒服瞭,要去醫院看病,傢裡實在沒錢瞭,也借不到錢,李主任,您看看能不能幫我們一下。」小姑娘哀求著。

  這傢人是鎮裡的老困難戶,姑娘才十九歲,她爹是個雙腿殘疾不能工作的人,她娘前些年生瞭一場大病一直臥床不起,說實話,鎮裡一年給這傢各種補貼援助也能有個好幾萬,但這錢一旦要拿去看病吃藥,那就是跟打水漂一樣,轉眼就不見瞭,這姑娘叫青青,因為父親病癱,母親又患癌癥病逝,不爭氣的哥哥早早就出去鬼混而很早就輟學瞭,整個鎮裡的第一困難戶,差不多就是這傢瞭吧。

  老李看著低眉順眼的姑娘,嘆瞭口氣,「走吧……青青,我們一起去看看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