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她道:“扇你也行,一直扇到我解氣為止是麼?”

  他還未來及應她,她便又扇瞭他一個脆響的耳光。

  她見他臉上呆滯未褪,不解與怒色一閃而過,道:“怎麼?方才說的話不算話瞭?全是唱曲兒?求個好聽?”

  他道:“你真扇?!”

  她道:“你說呢?”

  他見她赤裸著身子尋瞭自己襖兒遮擋,半坐起身,他亦半坐起來,道:“我既說瞭,你做瞭,我便受著。那你來吧。”

  他側過臉,將臉對著她,四目相對,等她扇他。

  她舉起手,看著這張與祁世驍一模一樣的臉,收起旁的神情,兩眼無波時,很是神似。他這副滿面肅容、神情莊重的模樣教人實想不出他在等著她的巴掌。

  她瞪瞭他一眼,將手放下,對著他道:“解氣?隻扇你耳光便能教我解氣瞭?我解瞭氣又能如何?我能當我與世子的事未發生過嗎?我能與雲舟哥哥履行婚約嗎?”

  他道:“你若能解一時之氣亦是好的。你與那岑呆岑雲舟為何還要履行婚約。我識得你的時候,你還沒有你的雲舟哥哥,你與他也不過是今春才相遇的。你們相識一年未到,你與他解瞭婚約,我娶你便是。雖不能三書六聘,拜堂成親,但我今生隻你一人,日後事事皆由你做主,我決不違逆,這般與娶瞭你又有甚分別?”

  她道:“像我安如鶯這種安源縣城七品芝麻官的傢世,祁三公子怎會放在眼中。我安傢如今依附英國公府而生,像我安傢這般人傢,英國公府羽下不知凡幾。

  我安如鶯蒲柳之姿,無甚才藝,德行也敗壞,水性楊花之人,還兼不識趣。公府中表姐表妹來來往往,姿色上佳者甚多,便是花樓中的花娘,亦勝我許多。

  祁三公子,你往後莫要再說娶不娶我的話,沒得教旁人聽瞭笑話。”

  他恨不能回過去打死那時候的自己。他拉她手兒乓乓往自己臉上打。她被他帶著,打到他眉骨、鼻梁上,她便掙著道:“你放手!”

  “不放!”

  “快放手!”

  “我不放!”

  如鶯垂下頭,胸口微微起伏。他擔心她氣愈加難消,便隻得放開她手,低下頭去小心翼翼看她。見她蝶翼般細密密長睫潤濕,長睫下淚珠正一顆顆滾落下來,悄無聲息掉進襖中。

  他一時也不知如何才好,湊過去道:“你、你扇瞭我,方才還說瞭我一頓瞭,怎麼說著說著你自己便哭上瞭。我不是也被你挖苦回去瞭麼。我當時那般說你,不過是,不過是不過是我腦子教毒藥毒壞瞭!你莫要將一個壞瞭腦子之人的話放在心上!”

  她想到當初他那公府公子的架子十足,那般狂妄自大、自以為是,仿佛全天下人都要倚靠他而活,都要捧著他討好他。他逗弄逗弄她,便是十足的給瞭她面子,她若不順從他,便是連花樓的花娘都不如。

  他將她貶低至此。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不曾忘記。她今日將這些話當面還給他,說著說著,那屈辱之情便再嘗上一回,忍不住淚水直下。

  她正淌著淚水,便聽見他大聲道自己教藥壞瞭腦子。這是她先前諷他之言,見他急哄哄往自己身上套,她那傷心委屈之情忽地被岔開,短促笑瞭一聲,便更傷心地哭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