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祁世驍次日晨起陪母親用早膳時,不曾看見祁世驤。

  他道:“母親,今日貍奴未曾來給你請安嗎?”

  秦氏道:“這孩子,不知在外頭忙些甚麼,連早膳也未曾用便匆匆去當值瞭。昨日也沒回來用晚膳。”

  祁世驍恐他氣不會消得這般快,想著改日待他消瞭氣,便找他談上一談。今日等父親下衙,他還需向父親開口。

  祁世驤昨日臉上還淌著血,直接揮瞭衣袖拭擦幾下,便去瞭百花樓。申時初,百花樓還未開門迎客,便被他把門砸瞭開。

  幾個守門護院的不敢攔他,請瞭掌事與老鴇來。

  老鴇見他來者不善,忙哎喲哎喲,有貴客地叫開瞭,將他迎接雅間,又吩咐小廝快去張羅酒菜,自己起身去叫幾個舞樂伎子來。

  這百花樓媽媽尋瞭雲燕,將個放著藥酒、紗佈、巾帕的托盤遞到她手中道:“好女兒,英國公府祁三公子又來瞭。這一回是老天爺將人送到你身邊來的。三公子受瞭傷,你隻需好好伺候他,溫柔小意,他必對你有所改觀。快快去吧。”

  雲燕便是韋保琛常聽她曲兒的那個小花娘,因瞭祁世驤的一通羞辱,便奪門而出,淪為瞭樓中姐妹的笑柄。害她好長時日不敢出房門。

  好在韋保琛愛聽她曲兒,故而她也漸漸緩瞭過來,不過看見祁世驤,又羞又惱又愛又怕,不敢再靠近他。

  現下媽媽又拿這苦差事來交代她,她欲哭無淚,道:“韋公子可在?”

  那媽媽隨口道,“韋公子晚些才來,你快快去吧。”

  雲燕端著托盤推門而入,見祁世驤正坐在幾案邊飲酒,她硬著頭皮到他身旁行禮道:“三公子。”

  祁世驤未加理會。

  小花娘不敢起身,等瞭半晌,見他仍在自斟自飲,似當她不存在一般。她便兀自悄悄起瞭身,將托盤放下,膽戰心驚半晌,又扭捏半晌,道:“三公子,奴傢幫你看看傷口吧。”

  她見他似個上瞭機關的木頭人一般,隻知飲酒,不知其他,便大著膽子湊近他,用巾帕將他傷口邊血跡拭凈,抹瞭藥酒,再灑藥粉。方欲為他纏上白紗,他一把捏住她手腕,道:“不必。”

  她呆愣愣看著他側顏,鬢若刀裁,眉飛如劍,胸口那處忽得乒乒乓乓跳瞭起來。

  她紅著臉道:“奴為三公子唱上一曲山坡羊吧。”

  說罷,身段一軟,娥眉半垂,咿咿呀呀唱瞭起來,一直伴著祁世驤喝瞭個爛醉。

  祁世驤半夜三更被人送回公府,大清早便也不用膳,匆匆去當值。

  下瞭值,直接往百花樓處去瞭。韋保琛跟他身後,見他今日一整日都不搭理人,額角還有一小道傷痕,下值又往這處跑,道:“你倒是被那個小花娘迷瞭魂?用那藥瞭嗎?為何她撒起潑來你還是沒制住?”

  祁世驤還沒說話,雲燕已是殷勤地貼身過來,為他倒瞭酒。

  韋保琛哎哎地叫道,“小美人兒,我才兩日未來,一個錯眼,你就變瞭心。明明是我先識得瞭你,你怎轉眼就對著你的祁三公子暗送秋波瞭?實是傷人心。”

  小花娘悄悄瞟瞭祁世驤一眼,對韋保琛嗔道:“公子真會開玩笑,奴傢怎敢變心。奴傢初來乍到,是公子將奴傢捧紅,便是、便是日後有瞭旁人,奴傢也絕忘不瞭公子你。”

  “當真?”韋保琛道。

  那小花娘含羞道:“奴傢說的句句真實。”

  祁世驤聽瞭韋保琛與小花娘戲言,不知想到何處去瞭。

  英國公祁尚修坐在書案後,聽瞭祁世驍的話,道:“阿驍,你與為父方才所說,不是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