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七拐八彎,走得是如鶯不常走之路,好些地兒,如鶯並未來過。
丫鬟道:“今日府中有宴,那些賓客喧鬧處奴婢就避著走瞭,還望小姐見諒。”
如鶯道:“有勞姐姐。”
穿過月洞門,踏上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小徑那頭行來一人,蒼青織錦長袍,墨玉簪發,腰間一枚瑩白羊脂玉佩,若遠山月華,襯得素日清冷的他多出一分溫潤暖意。
丫鬟忙屈膝行禮道:“世子。”
如鶯見是祁世驤,就知果是他出得主意,還有那退下的丫鬟,她都跟她來見他瞭,還要演上這一出。
這幾日二人經常在一處看書賞畫,雖不常交談,但共處一室時的平和淡然,教她無視瞭他身上的氣勢。她便不像從前那般,見著他就心下緊張與不自在。
祁世驍正想方才婢子稱他是世子,若是她認出前幾回都是他,不知會怎樣,會不會以為他在作弄她,像對貍奴一般伸手掌摑他?他不覺生出一絲窘迫,便聽她道:“今日府中賓客甚多,你為何那頭花之事,你要說甚麼?”
他被她說的一愣,這才想起他曾拾瞭她的頭花。那閨閣女子的私物,他不好直接遞給疊翠樓小廝,教小廝轉交於她,便隨手帶瞭回去,想著改日遣人送回給她。
不想青書尋瞭個錦盒裝瞭起來。他書案上乍然多瞭一支女子頭花,難免惹眼,故而青書用錦盒裝上以後,他覺得很是妥當,同時便將這樁事給忘瞭。
那錦盒現下還躺在他書案的角落裡。
他長這樣大,頭一回被個少女當面討要她的閨閣之物,似是他有心不還,他忙道:“對不住,我把這樁事給忘瞭。回頭便遣人給你送來。”
“送甚麼?”
他輕咳一聲,頓一頓道:“頭花。”
一時四目相對,二人皆未有言語。
如鶯心裡想的是這人怎麼回事,送頭花還送上癮瞭,她這幾日對他避而不見,就是不想再同他待在一處,接受他不時的好意。她也不知該怎麼開口。
祁世驍是有一絲窘迫,見少女一雙琉璃眼兒看著他,似有千言萬語,他卻沒能讀懂一二。隻猜測她恐是怪他撿瞭他頭花不還。
如鶯一不小心瞥見他耳朵尖尖上竟染瞭粉色,不知為何心頭跳得厲害,仿佛又回到那日他讓她幫忙辨認畫像,朝她露出第一個笑時的情形。
她忙道:“不必瞭,不必再送瞭!我自己有好些!你下回也不要再冒充世子瞭!今日賓客眾多,我們二人這般、這般說話被人瞧見瞭不好!”
說罷,慌忙轉身,順著來路快步走瞭,那侯在遠處的婢子忙跟瞭上去,為她引路。
青書站在不遠處,愁苦地看著自傢世子爺。他隻隱隱約約聽見那小娘子對世子說甚麼不要再送瞭世子。
想必是世子想送禮,人小娘子不要。定是世子從前將這小娘子得罪狠瞭。這下世子隻能日日對著書案上的頭花思念小娘子瞭。
祁世驤在疊翠樓等瞭許久,仍未等到如鶯。他再想不到,他在這裡扮他大哥,他大哥卻再別處無意中截瞭他的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