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夜色漸濃,位於WY城中心的西萬集團總部,已經過瞭下班時間,但位於頂層的董事局主席辦公室還亮著燈。辦公室裡除瞭沙瓦本人和克來之外,還坐著沙紋先生。他正在向沙瓦父子介紹解救楚蕓最新的進展。

  門外響起篤篤兩聲輕輕的敲門聲,沙瓦應瞭一聲:“請進。”門開處,露出女秘書的面孔,還沒等她說話,茵楠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身後。

  沙瓦趕緊招手讓茵楠進屋。看著她關上屋門走進屋裡,沙瓦指指大寫字臺旁邊的沙發說:“坐,就等你瞭。”

  待茵楠落座,沙瓦轉向沙紋道:“還是請沙紋先生說吧,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瞭。”

  沙紋擺擺手說:“不客氣,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是我的本分。隻是事情還沒有辦妥,我心中不安啊。”

  “哦?事情不順利?”茵楠敏感地問。

  沙紋點點頭說:“是啊,這次他們倒是沒有太為難我,讓我再跑到界河那邊去。這次見面的地點就安排在景湄,我坐火車過去的,他們的人到車站接我,又開瞭一個多小時的汽車。應該還是在山裡。我當天就返回瞭。

  不過,在實質性條件上他們絲毫沒有松動。特別是關於濛沖,改判八年他們根本不滿意,還是那句話,什麼時候濛沖回傢,什麼時候放楚蕓回傢。“

  “楚蕓到底怎麼樣?還是沒有讓你見到楚蕓?”克來忍不住插嘴問道。

  “沒有。”沙紋緊皺眉頭搖搖頭說:“我一見面就提出這個要求瞭,他們根本想都沒想就拒絕瞭。我估計楚蕓根本不在那一帶。她應該還是在棉波附近。那裡是龍坤的老巢。”

  “那視頻、照片、錄音……任何可以說明楚蕓狀況的東西都沒有嗎?”克來還是不甘心。

  “有的……”沙紋點點頭,伸手拿起放在地上的公文包,拿出一個筆記本打開,抽出裡面夾著幾張照片,放在瞭桌子上。

  克來搶先拿起那幾張照片,來回看瞭幾遍,才戀戀不舍地放回瞭桌子上。沙瓦和茵楠也都拿起照片,反復端詳瞭半天,誰都沒有說話。

  還是克來指著一張照片滿臉疑惑地先開瞭口:“她……這是怎麼回事?”

  幾個人都盯著那張照片,可誰都沒吭聲。那看似一張很普通的生活照,楚蕓穿著睡袍坐在一張大沙發上,手裡舉著一個酒杯,不知在向誰敬酒。看她的表情,松弛而自然,不像是強顏歡笑。

  克來又拿起另外一張照片,那顯然是在衛生間裡,楚蕓還是穿著那件寬大的睡袍,坐在梳妝臺前描眉畫眼。眉宇間隱隱露出一絲憂鬱,但也看不出特別難過的樣子。

  “看來楚蕓在那邊的待遇還不錯,應該是那筆錢起作用瞭吧。”沙紋率先打破瞭沉默。

  “化妝品都是頂級的牌子,也許真的沒有受什麼罪。”茵楠仔細地端詳著照片喃喃地說。

  “孩子……楚蕓肚子裡的孩子怎麼樣瞭,照片上一點也看不出來啊!”克來著急地說。

  沙瓦若有所思地說:“從這幾張照片裡雖然無法直接判斷孩子的狀況,但從楚蕓的神情來看,孩子應該沒有問題。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一個女人會對自己的骨肉掉以輕心的。如果孩子有問題,她還會有心思化妝、有心思喝酒嗎?”

  “她在和誰喝酒?”克來說出瞭自己心中的疑惑。

  沙紋搖搖頭:“這可不好說,看照片裡的擺設似乎是個臥室。應該不會是和綁匪的看守吧?也許是綁匪專門找瞭人照顧她的。以我們給他們的現金,請一百個最好的保姆都綽綽有餘。”

  “可這幾張照片裡她怎麼全都是穿著這件睡袍啊?好像沒有見她穿別的衣服的照片。難道說……”克來終於說出瞭他鬱結在心中最大的疑惑。

  其他三個人都沒有應聲,沉默瞭一陣,還是克來自己自問自答地說:“唉,有衣服穿就是萬幸啊!她在綁匪手裡恐怕也隻有在臥室裡呆著瞭。”

  “這照片是什麼時間的?”茵楠提出瞭一個關鍵的問題。大傢面面相覷,沙紋拿起照片對著燈光左看右看,終於在照片的右下角發現瞭一行極小的小字,仔細觀察,竟然真的是日期。算一算是兩天之前。

  沙紋松瞭口氣,想瞭想說:“看起來是他們接到我們見面的請求後專門準備的。”

  克來呆呆地看著照片喃喃道:“楚蕓,上帝保佑你!”

  “下一步準備怎麼辦?”沙瓦提起瞭一個新的話題。

  沙紋放下手頭的照片,略一思索道:“根據綁匪的強硬態度,要解救楚蕓回傢必須想辦法讓濛沖出獄。

  我回來後馬上找律師團做瞭評估。要讓濛沖出獄,最簡單的捷徑是辦保外就醫。如果嚴格按照法律,有期徒刑的犯人一般要在入獄後至少一年才能提出保外就醫的申請。但事情涉及龍坤,就一切都有可能。看看二審的結果就清楚瞭。

  不過,現在看來龍坤在法院和監獄方面都應該沒有什麼非常得力的關系。所以這件事主要還要靠我們來做。所幸現在WY政壇不管哪一派好像都是心照不宣,對濛沖的案子選擇性失聰。這一來我們倒是少瞭很多忌諱。

  另外,他們雖然沒有明說,但肯定對這個局面也看的很清楚。我走之前他們給瞭我一個名字,是警方醫院的一位資深醫生,說有需要可以隨時找他。

  我打聽瞭一下,此人雖然官階並不高,但恰好是給在押罪犯出病情證明的關鍵人物。看來他們是早就心中有數。

  我向律師團咨詢過瞭,要辦保外就醫,這個醫生證明是最關鍵也最不好過的一關。隻要手裡有瞭這個證明,其他就都是程序性的瞭,不過是時間問題。“

  “辦妥保外就醫要多長時間?”克來迫不及待地問。

  “根據律師們的經驗,從提出申請,做醫學鑒定,出具證明,到層層審查、最後批準,最快也要三個月。濛沖的情況比較特殊,本來申請就很勉強。所以需要的時間可能還要更長。”

  “什麼?至少三個月?那楚蕓回來的時候豈不是肚子都顯形瞭?”克來著急的喊瞭起來。

  沙瓦瞪瞭他一眼,沉穩地說:“這件事馬上辦。花多少錢都在所不惜,越快越好。不過一定要保密,否則被民主聯盟那些人抓住把柄麻煩就大瞭。”

  “好的,我馬上去辦。”沙紋答應著,掏出筆記本記瞭幾筆。

  “北部山區近來動向如何?”茵楠若有所思地提出瞭新的問題。

  在座的人都明白茵楠這個問題的含義,誰也沒有吭聲,目光都集中在沙瓦的身上。

  沙瓦略一沉吟,好像是整理瞭一下思路,才慢條斯理地開瞭口:“山雨欲來風滿樓啊!橙巾團的人這方面的呼聲有水漲船高之勢。

  軍人政權還隻是拆東墻補西墻。希馬尼和昂潘上位之後簡直就是拆臺倒灶啊。昂潘一上任馬上就停撥瞭所有政府農村輔助發展機構的經費。據橙巾團的人反映,邊界一帶的山區不但軍隊已經撤空,政府輔助機構的人員也差不多走光瞭。不走也沒有人發工資,而且還受到不明身份的歹徒的威脅。

  現在這些地區已經出現瞭事實上的權力真空,原先已經絕跡的犯罪集團有死灰復燃的跡象。這樣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啊。我們這些年努力的成果眼看要毀於一旦。“

  沙瓦見其他的幾個人都沉默不語,搖瞭搖頭又說:“前兩天我遇到差猜,和他聊瞭聊。不光是山區,WY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根據他們那裡掌握的情況,自軍事政變以來,WY城裡涉及毒品的案件大幅度上升。除瞭他們原先掌握的販毒渠道之外,近來又出現瞭一些以前沒有聽說過的毒品源。懷疑是來自其他國傢的販毒集團。

  看來軍事政變以後,軍人政府對執政將要面對的諸多問題嚴重準備不足,窮於應付大都市民生問題的燃眉之急,對農村特別是山區的管控能力急劇下降。尤其是民主聯盟的黨魁入閣之後,放出瞭放棄農村復興改造計劃的明確信號。所有這些,都讓這些犯罪集團蠢蠢欲動。

  這次楚蕓被綁架就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例子。如果執政者不馬上改弦更張,今後這樣的事情會層出不窮,甚至會血雨腥風。“

  “那是不是說山區的軍隊和政府的輔助機構都已經撤掉瞭呢?”克來吞吞吐吐地提出瞭問題。沙瓦白瞭他一眼,但沒有說話。茵楠朝克來使瞭個眼色,想要制止他。

  誰知克來卻不管不顧地說瞭下去:“這樣的話,綁匪提出的三條件之一就不存在瞭。錢的事我們沒有異議,那就剩下那個什麼沖出獄的事情瞭……”

  茵楠使勁朝克來使眼色想要讓他打住,沙瓦此時卻開瞭口:“你說的沒錯。現在如果我們能把那個濛沖弄出監獄,綁匪的條件就都滿足瞭。如果綁匪守信的話,也許楚蕓真的能很快回傢。

  把濛沖弄出監獄應該也不是什麼無法完成的任務,至少從他的二審減刑來看,似乎ZX所有的政治派別都心照不宣,樂觀其成。雖然這件事無論如何十分的怪異,但至少對我們來說是求之不得。

  我希望楚蕓明天就能回傢,為救她回傢,花多少錢我們都不會含糊。不要說她是我們西萬傢剛娶進門的新媳婦,況且她肚子裡還有我們西萬傢的血脈,就算是一個再普通的人,付出再多的贖金也可以在所不惜。

  不過,政治上的代價就是另外一回事瞭,因為那可能是別人生命的代價。從這個意義上講,我總覺得在滿足綁匪的政治條件上我們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高瞭。

  ZX農村復興改革的大業就這麼毀於一旦,我們也隻能看著,投鼠忌器、束手無策,想起來真是對不起大哥,對不起那麼多支持我們的橙巾團。不過,我想大哥知道我們的處境,一定會原諒我們的。

  濛沖的事情說我們助紂為虐、放虎歸山也不為過。雖然民主聯盟在濛沖的事情上放瞭水,但我們一定要當心他們留有後手。這些人一向為達到政治目的無所不用其極。我懷疑這次軍事政變的背後就有他們的影子。

  也罷,為瞭兩條活生生的人命,所有這些代價我們都認瞭。我們還會去為濛沖的保外就醫奔走,我們還會對當政者在農村的所作所為保持沉默。但是,我們也要保持警惕,要盡量避免因此而造成無法挽回的連帶性損失。

  特別是在濛沖保釋的事情上,無論如何不能給對手留下把柄,否則那將成為壓垮我們的最後那一根稻草。“

  沙瓦說到這裡停瞭下來,默默地看著其他的幾個人。克來不停地搓著手,欲言又止。還是茵楠接過瞭話頭:“三哥你放心吧,這件事你已經交給我處理瞭,我會設法做到萬無一失,安全地把楚蕓救回來。”

  沙瓦點點頭,轉向沙紋道:“沙紋先生,這件事辛苦你瞭。我代表我們西萬傢就拜托你瞭。”

  沙紋擺擺手說:“還是那句話,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是我的本分。沙瓦先生不必客氣。具體的操作和保護措施我會和茵楠、克來商量,盡最大努力保證不留後遺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