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Y市中心那座不起眼的神秘豪宅深處的密室裡,再次亮起瞭昏暗的燈光。
不過,這次,裡面隻有兩個人:差立坤和希馬尼。
兩個人的心情都不輕松。政壇上的拉鋸戰已經持續瞭大半年瞭,他們明的暗的手段幾乎用盡,雖然逼得頌韜發表瞭下臺聲明,但實質性的問題並沒有解決。
頌韜的民意基礎還很雄厚,在修憲問題上愛國黨就是咬死不松口。目前的情況,即使頌韜下臺,最好的局面也就是一個沒有頌韜的頌韜政府。
兩人已經商量瞭半天,卻還是一籌莫展。唯一能做的,也隻有利用憲法院釋憲帶來的威懾效應,和執政黨對峙下去。反對黨方面手中實在是沒有一劍封喉的手段,能一擊致頌韜於死地。倒是執政黨根基深厚,看似步步退讓,實際上暗藏殺機。依托民意基礎,立於不敗之地,隻要喘過一口氣來,馬上就能翻盤。
密室中的氣氛透出一絲凝重,忽然希馬尼像偶然想起瞭什麼,漫不經心地對差立坤說:" 軍方最近的動向值得關註啊"差立坤稍一定神,眼睛半閉搖搖頭說:"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搞個什麼炸彈威脅,連頌韜的汗毛都動不瞭,反倒幫他凝聚人氣。"希馬尼不動聲色地笑笑說:" 有消息說,最近紫巾團的人有個私人聚會,聽說還邀請瞭軍方高層到場,而且也向我們發出瞭信息。"" 哦?" 差立坤眼皮一跳,眼睛慢慢睜開瞭:" 這麼回事?"希馬尼不動聲色地問:" 記得素廷先生嗎?" 見差立坤點點頭,他略一停頓繼續說:" 他的一個朋友,當然也是鐵桿紫巾團啦,為前兩天的炸彈事件,特意做東招待軍方高層人士,傳過話來,希望我們也派人出席。大傢都在一條船上,不要老死不相往來嘛。"差立坤哼瞭一聲道:" 軍方這些高級將領,一向自詡為國傢的中流砥柱,唯國王的馬首是瞻,哪裡把我們這些不成器的在野黨放在眼裡?"希馬尼理解地笑笑:" 是啊,他們一向眼高於頂,不要說我們,就是頌韜也難入他們的法眼啊。不過,現在他們也是進退兩難。國王不希望頌韜坐大,暗中偏向我們在野黨,這是路人皆知的事。不過,頌韜畢竟把國傢帶出瞭九七風暴的泥坑,這幾年經濟增長年年超過百分之六,幾乎回到瞭二十年前的經濟奇跡時代,他又把農民籠絡得服服帖帖,手握超過百分之六十的選票。這種情況下,國王也是投鼠忌器,不好明確表態啊。所以,軍方隻好瞻前顧後,畏首畏尾瞭。他們現在還寄希望於我們把頌韜趕下臺呢。"差立坤沉吟瞭一下,自言自語道:" 我們也有難處啊!選票這一關,不修憲是很難過去的,可修憲又須要三分之二議會多數,雞生蛋蛋生雞……唉……不采取非常手段,這樣僵持下去,前景不容樂觀,最多也隻能是換湯不換藥啊!"希馬尼馬上接上來說:" 所以,大傢見見面也好,說不定能有什麼意外收獲呢。"差立坤點點頭問:" 知道軍方會有什麼人出席嗎?"希馬尼沉吟瞭一下說:" 這是個私人聚會,主要是一幫年輕軍官,主角當然是那位往首相府送炸藥的陸軍上尉。軍方的頭面人物不便出面,聽說他們請瞭因為炸彈事件被解除軍籍的屏尼上將,也算是給他壓驚。"差立坤思忖著點點頭說:" 這就對瞭。他們也是伸出橄欖枝在試探我們的反應。你看我們怎麼回應比較得體啊?"希馬尼想瞭想說:" 他們顯然經過深思熟慮,由一個非現役的前高級將領出面,級別足夠高,又剛剛受瞭委屈。進可攻退可守。我看我們最好的應對是照方抓藥……"差立坤抬頭看著希馬尼說:" 你這位老朋友素廷先生,我看就挺合適, 一事不煩二主,不如就請他替我們走一趟,探探軍方的口氣。告訴他,好好款待款待這位屏尼將軍,我早就聽說這位老兄是寡人有疾啊。這回又平白無故丟瞭官,一定正憋著一肚子氣。你那位老朋友手裡不是據說是有極品的貨色嗎?不要讓人傢失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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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蕓這幾天真是禍不單行。興沖沖地滿載而歸,還沒到傢就挨瞭當頭一棒,在大伯父傢門口親眼目睹瞭一場爆炸陰謀。還好沒有真的出大事。剛消停瞭幾天,今天一早,她又遇到瞭更讓她糟心的事。
本來,這次帝京項目談得漂亮,頌韜和茵楠都非常滿意,楚蕓想再接再勵,要求把主持項目執行的任務擔起來。不過,茵楠一反邀請她主持談判時的積極態度,給瞭她一個不置可否。其實楚蕓也明白,原先說好瞭三個月,現在已經到瞭。
她檢查身體的結果,也完全沒有問題瞭。茵楠肯定要瞻前顧後。楚蕓心裡真煩啊。
作西萬傢的兒媳真是讓人無奈,想痛痛快快做點事都做不到,第一位的工作是生孩子,給這個顯赫的傢族傳宗接代。
不過,其實這幾天她自己心裡也有點打鼓。談判期間在星洲那幾個周末她和克來過得非常輕松愜意,簡直就像是第二個蜜月。肌膚之親當然也是少不瞭的,而且做得前所未有的放松和盡興。雖然她和克來都沒有向對方許諾什麼,但其實兩人是心照不宣,盼望這期間能有所收獲。
實際上回來後這兩天楚蕓就感覺到身體有點異樣。一個是特別能睡。開始還以為是緊緊張張一個月,身體透支,須要恢復。誰知連睡瞭好幾天,越睡瞌睡越重。天天晚上十點就上床,到第二天上午十點還迷迷糊糊的。白天坐在那裡也經常不知不覺就來瞭瞌睡,弄得她在傢人和同事面前都很不好意思。再就是胃口不好,見什麼都沒有食欲,吃什麼都不香。
這兩天楚蕓已經開始留心瞭,想想心裡就砰砰亂跳。不過她沒有聲張,連跟克來都沒有提起。她不想事情還沒有影就弄得滿城風雨。但她自己已經是心癢難熬,開始考慮是否應該去買個驗孕棒自己先測一測。
今天起床之後,她到網上查瞭查,正在琢磨去哪個藥店,能夠不被熟人和傢人撞破,叮咚一聲,手機上接到瞭一個短信。她以為又是克來,發短信來" 騷擾" 自己。漫不經心地拿起手機一看,頭嗡地一下就大瞭,原本放松的心也一下縮緊瞭。短信內容很簡單,隻寫瞭METRO大酒店和今晚十九點幾個字。關鍵是,這沒頭沒腦的短信來自那個熟悉而可怕的號碼。
自從健身房改成羽毛球俱樂部、文叻無聲無息地消失之後,楚蕓的潛意識裡,自己的噩夢已經過去瞭。雖然最後一次見面時文叻說得很清楚,他想的時候,還會來召喚她的。但自上次在METRO和大法官的事情過後,他就銷聲匿跡瞭,好像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一樣。這讓楚蕓產生瞭錯覺:自己的生活回到正軌瞭。誰知道,就在幸福的傢庭生活馬上就要正式開始的時候,這個令人恐懼的人渣又出現瞭。
短信雖然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瞭,但卻也明白得不能再明白瞭。這是命令她今晚到METRO大酒店去。這一下又喚起瞭楚蕓所有的那些恐怖的回憶。她這才明白,噩夢其實根本沒有過去。這幾個月,隻是一個短短的間歇而已。
楚蕓一下變得坐立不安,藥店的事早忘到瞭腦後。心煩意亂地洗漱整理完畢之後,她決定還是去公司,以免呆在傢裡被婆婆看出什麼不對。
晚上去見文叻倒也不是什麼問題。這些日子,她的應酬也很多,晚上經常很晚才回傢,克來這裡應該很容易應付過去。問題是,見到文叻會發生什麼。METRO大酒店也算是她的傷心地之一,那裡的豪華大套房她還記憶猶新。而且,自己剛回來他們就召喚自己,說明他們雖然一直沒有露面,但對自己的行蹤卻是瞭如指掌,這讓人想起來就毛骨悚然。可見這時間、這地點都是精心挑選的。晚上會發生什麼,不用想也知道。不過,想什麼都沒用,關鍵是,她沒有拒絕的可能。
下班後,楚蕓心神不定地在大街上漫步。她既沒有開車,也沒有叫出租,而是懶懶散散地步行朝METRO大酒店的方向走去。反正時間還早,正好利用這段時間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她走走停停,似乎對街邊的櫥窗流連忘返,其實她根本就沒註意櫥窗裡擺的是什麼東西。她的心思全在即將到來的約會上。
自從從茵楠那裡接手帝京項目以來,楚蕓已經慢慢回復到一個受老板信任、受下屬和生意夥伴尊敬的企業高管的正常心態。現在突然要讓她以性奴的身份去面對一個以主人自居的猥瑣男人,而且還要在他面前毫無保留地袒露自己的身體,甚至把自己珍貴的身體交給他去糟蹋。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否應付得瞭。但應付不瞭也得應付,今天晚上,明知是火坑也得閉著眼睛往裡跳。
有一件事楚蕓每次想起來都會心驚膽戰,就是那個神秘的健身房。好像專門為自己而出現,然後說關就關瞭。這讓楚蕓隱隱約約看到瞭文叻身後的龐大勢力和他們巨大的能量。這讓她不敢輕舉妄動。如果說以前還主要是攝於文叻手裡自己那些不堪入目的裸照,那麼現在她已經隱隱感到瞭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在自己的頭上,想一想都讓她不寒而栗。
不知不覺,METRO大酒店在前面已經隱約可見瞭。楚蕓心裡一震,不由自主地抬腕看瞭下表,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她可不想這麼急急忙忙地去跳火坑。
看看旁邊正好有傢咖啡吧,她推門進去,要瞭杯咖啡,找瞭張墻角的桌子坐瞭下來。
看著不遠處那熟悉的大樓,楚蕓不禁百感交集。前些日子那一連串令人心驚膽戰的恐怖經歷就是在這裡戛然而止的。其實上次在這裡的經歷是她所有那些恐怖經歷中最" 柔情" 的一次。他們不過是讓她陪人吃瞭頓飯,然後勾引一個男人上瞭一次床。那是個有教養的紳士,一切都是她主動。對方對她始終彬彬有禮,既沒有虐待也沒有羞辱。楚蕓在他的眼睛中甚至看到瞭一絲真誠的愛意。讓楚蕓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樣一次幾乎不值一提的經歷竟給她帶來瞭幾個月的安寧。
那這一次,是否還會有這樣的好運氣嗎?
咖啡喝完瞭,看看表,時間也到瞭,不能再拖瞭。楚蕓深吸一口氣,在心裡把那幾句屈辱的臺詞默念瞭幾遍,暗暗給自己打瞭打氣,鼓足瞭勇氣,推門朝METRO大酒店走去。
暗紅色花崗巖的大樓依然是那麼富麗堂皇,黑衣紅帽的門童依然那麼彬彬有禮,可楚蕓覺得那高聳入雲的大樓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慢吞吞旋轉的大門就像一張血盆大口,正等著吞噬自己的血肉。她咬咬牙,沒有理會門童那討好的招呼,低頭走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