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法院釋憲表決結果如期公佈,出乎大多數輿論意外,憲法院以四票對三票的結果認定,由於有超過三分之一的選區棄權票過高,未能產生合法議席,故五月大選違憲。這個結果像一顆重磅炸彈,把ZX國政界掀瞭個底朝天。
紫巾團彈冠相慶,公開打出大標語,要求頌韜立刻下臺。幾乎所有的政論傢都認為,這回頌韜的位子真的不穩瞭。憲法院的這個裁決實際上是給瞭反對黨一把尚方寶劍,或者說是給瞭他們最終否決權。不管什麼樣的政爭議題,包括組閣執政這樣的大事,隻要他們不同意、采取抵制行動,執政黨就束手無策,他們的任何行動都將不具備合法性。頌韜像是被套上瞭一具無形的枷鎖,空有議會和選民多數而無用武之地。
橙巾團頓時氣勢全消,執政黨內一片哀鴻遍野。首相府內,頌韜神情沮喪,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寬大的皮轉椅裡冥思苦想對策。他的對面坐著垂頭喪氣的文沙。
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嚴盯死守,沙鄂明裡暗裡都一再表態,支持執政黨的立場,為什麼憲法院的表決卻出現瞭這樣的結果。
由於憲法院的表決是不記名投票,所以任何人都有可能倒戈。但輿論幾乎眾口一詞地認定是沙鄂的一票決定瞭最後的結果。沙鄂有口難辯,隻是通過他的發言人對外宣稱,他是秉持為國為民的理念和事先的承諾投票的。言外之意,他的票投給瞭頌韜。但沒有人相信他的說辭。
隻有兩個人,或者說是三個人對出現這樣結果的原因心知肚明。其中首當其沖就是老謀深算的希馬尼,當然還有他的老朋友素廷。當所有其他人都在為這個結果感到意外、震驚和撲朔迷離的時候,他們卻在黑暗中暗暗發笑。這件事根本就是他們幕後策劃和運作的結果。這樣的表決結果早在他們的算計之中 .另外一個人就是耶塔瞭。
那天晚上送走阿蕓以後,他躺在查龍豪華套間的大床上,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這麼多年瞭,第一次遇到一個讓自己動心的女子,雖然年齡差距不小,但他相信這不會成為障礙。他本來苦勸阿蕓留下過夜,誰知她堅決地拒絕瞭。沖瞭個澡,穿上衣服就匆匆告辭瞭。雖然沒有留下聯系方式,但他相信,通過查龍一定能弄清這個阿蕓的身世,也一定能把她追到手的。
第二天上班,照例還是無休無止的辯論。輪到支持反對黨的塔南發言,他滔滔不絕地足足講瞭大半天。他講得口若懸河,耶塔卻聽得味同嚼蠟,全是為他們的一己之私找借口。剛好當天的早報送來瞭,他拿起一厚摞報紙,百無聊賴地一張一張翻過去,權當消磨時間。心想熬到明天表決過後,就不用再受這個罪瞭。
他先翻瞭一遍三大反對黨的報紙,都是攻訐頌韜的言論,聲稱不把他趕下臺誓不罷休。他輕蔑地笑笑,拿起瞭執政黨的《愛國報》上面也是連篇累牘的造勢文章。第二版第三版整版都是昨天造勢大會的消息,還配瞭好幾張執政黨要人的大幅照片。耶塔看瞭,無聊地搖瞭搖頭。
最大的一張照片當然是頌韜的,他在照片裡信心滿滿地向支持者們微笑招手。
另外一張小一點的照片是執政黨的其他大佬。二版有篇文章特意報道,首相傢族的要人們也參加瞭晚上的造勢活動,和廣場上的人群一直堅持到凌晨兩點才散去。
文章還配發瞭幾張照片,有首相夫人蔓徠,有茵楠和丈夫索努,有西萬集團主席沙瓦……還有一張照片上是一對年輕人。
耶塔忽然覺得照片上的人有點眼熟,仔細看瞭一下下面的說明:西萬集團主席沙瓦的大公子克來和夫人楚蕓。楚蕓?耶塔突然意識到,他看著眼熟的正是這位國色天香的克來夫人。他仔細想瞭半天,好像應該和她素不相識,連他們什麼時候舉行的婚禮都不知道。
可看著她確實眼熟,而且就在眼前。突然他心頭一緊,恍然大悟,這位克來夫人竟與昨天在METRO和他上床的那位神秘女子長得一模一樣。難怪他看著眼熟。他的心砰砰跳瞭起來。貴氣逼人卻又主動投懷送抱的神秘女子,素不相識的西萬沙瓦傢大少奶奶,阿蕓,楚蕓……他的眼睛定格在照片下面那一行說明小字的這個名字上。天啊,耶塔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聯想嚇壞瞭,這兩個人不會是……
耶塔頓時心慌意亂,心裡亂瞭方寸。不可能,不可能是同一個人。昨天晚上,執政黨在廣場上舉行造勢大會的時候,他們還赤條條地相擁在METRO飯店的豪華套間的大床上纏綿,她不可能出現在廣場上的造勢人群當中。他這樣安慰自己。
可她們簡直太像瞭,簡直就是一個人,尤其是那嫻雅中略帶一絲憂鬱的表情,和昨天晚上赤條條躺在自己懷裡的那個女子簡直如出一轍。可他馬上又否定瞭自己:看她依偎在自己丈夫身邊那小鳥依人的樣子,怎麼可能是向自己主動示愛的同一個人?難道是雙胞胎?
可為什麼她們不但長著同一張面孔,而且連名字都那麼相像?這難道真的是巧合嗎?他的心亂透瞭。看看沒人註意,他偷偷溜瞭出去,掏出手機給查龍打瞭個電話。電話打不通,不知這個查龍又跑到什麼地方去瞭,電話經常接不通。
這件事弄不清楚,他沒心思回去聽塔南那些無用的廢話。他心煩意亂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見辦公桌上放著一個白色的信封,看來是早上剛剛送進來的郵件。
他無精打采地拿起信封,沒有發信人地址,也沒有收信人地址,隻寫著" 耶塔大法官親啟" 幾個大字,顯然是直接送到門房的。
誰給他的信,這麼藏頭露尾的?他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焦急地撕開信封,裡面居然一張紙片也沒有。誰這麼無聊,給自己寄一個空信封是什麼意思?他百思不得其解,翻來覆去地端詳著信封,希望從中找到一點有用的信息。可什麼也沒有。他憤怒地把信封團成一團,忽然覺得有什麼硬東西硌瞭下手。趕緊撕開信封,發現信封的深處粘著一片小小的卡片。
他把卡片摘下來一看,這是一片市面上很少見的大容量記憶磁卡。他的心突然沒來由地砰砰跳瞭起來。他趕緊打開電腦,把磁卡塞瞭進去。
電腦在滋滋地讀卡,他的心卻砰砰跳個不停。在這個時候,突然收到這麼一片沒頭沒腦的磁卡,憑直覺,他感到這裡面似乎包含著什麼兇險。磁卡打開瞭,裡面是一個視頻文件,文件名是個日期,就是昨天。他急不可耐地打開瞭文件,電腦屏幕上出現瞭一個熟悉的場景。他立刻認出是METRO大酒店那個豪華套房。他的心立刻像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攥住瞭,緊張得喘不過氣來。
果然,視頻文件拍的是昨晚他在床上和那個叫阿蕓的女子翻雲覆雨的場面,片子的清晰度很高,兩人赤條條的樣子被拍得清楚極瞭,特別是兩人的臉和下身交合的部位,一幀幀圖像歷歷在目,想賴掉是不可能的。場景中的聲音也錄得非常清晰,好像麥克就直接裝在床頭上,連抽插的聲音和肉體撞擊的噼啪聲都清晰可辨,更不用說兩人的對話和喘息呻吟瞭。
最讓他臉紅的是最後阿蕓給他口交的鏡頭。她是那麼的投入,吮得吱吱作響,而他是那麼享受,阿蕓阿蕓地叫個不停。偷窺的鏡頭顯然不隻一個,因為拍攝的角度幾乎無處不在,而且好像有人操縱,專門把兩人的臉和下身都拍的清清楚楚。
特別是一個他一邊忘乎所以地抽插一邊大力揉弄阿蕓乳房的鏡頭,簡直把他拍成瞭一個下三濫的好色之徒。
他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腦子裡飛快地思索著:誰幹的這卑鄙的勾當?他們的目的是什麼?這個神秘的阿蕓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勾他上床,卻又甘心被人拍裸照。所有這些問題,他都找不到答案。
他的腦袋都大瞭,連太陽穴都砰砰地蹦著。他又掏出手機,再次撥通瞭查龍的號碼,這是他唯一可以找得到的線索。人是他帶來的,底細也隻有他知道。況且他們是在他的房間裡被人偷拍瞭裸照。他現在最關心的,是這個阿蕓到底和西萬傢族有沒有關系。
可電話還是接不通,耶塔氣得差點摔瞭手機。他按下怒氣,想瞭想,撥通瞭查龍辦公室的電話。耶塔一般是不打查龍辦公室電話的,以免引起無謂的麻煩。
可今天事關重大,實在是沒辦法瞭。電話接通瞭,接電話的是查龍的秘書。秘書告訴他,查龍不在辦公室,去片場瞭。他留下話,讓查龍一回來就給他電話,悻悻地放下瞭瞭電話。他開始懷疑,查龍是不是故意在躲他。
耶塔變得心煩意亂、坐立不安,午飯也沒有心思吃,整個一個下午什麼都幹不下去,腦子裡全是那些視頻。快下班的時候,查龍的電話突然打進來瞭。他看到來電的號碼,松瞭一口氣。查龍還是那麼樂呵呵的,問他有什麼急事,打瞭那麼多電話找他。耶塔強壓住心裡的火氣,隻說瞭一個地點,要查龍趕緊來見面,就掛掉瞭電話。
明天就要投票,法官們對討論早已沒瞭興趣。耶塔趁機溜出瞭辦公室,趕到他約查龍的酒吧。他找瞭個僻靜的座位坐下,叫瞭杯咖啡,煩躁地等候查龍到來。
過瞭足足半小時,查龍才悠哉遊哉地走瞭進來。他見到耶塔,笑瞇瞇地坐到他的對面,開玩笑地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好事瞭。
耶塔努力不讓自己臉上流露出憤怒的表情,因為他不想自己的醜聞擴散。他冷著臉問查龍:" 昨天晚上那個阿蕓小姐到底是什麼人?"查龍奇怪地看看他,漫不經心地說:" 朋友的朋友。" 耶塔緊追不放:" 什麼朋友?"查龍露出驚訝的表情,因為耶塔從來不問他帶來的女人的底細。這次問得這麼急,還這麼刨根問底,讓他感到意外。他想瞭想說:" 是個媒體界的朋友介紹給我認識的,隻說阿蕓小姐最近心煩,心情不大好,想找人散散心。他說我這裡好玩的東西多,認識的人也多,就介紹我認識瞭。我想你老兄單身,大概有需要,就介紹給你瞭。" 說完,他奇怪地看著耶塔,好像不認識瞭他一樣。
耶塔想想,他說的也沒有什麼破綻。再問也問不出什麼,隻好作罷。本想問他,他的包房裡怎麼會被人裝上攝像頭,這他總脫不瞭幹系。但再一想,他要是參與瞭這個陰謀,肯定會有托辭。再說,這等於向他抖摟出自己的醜聞。
他想到瞭一個更加關鍵的問題,於是直截瞭當地問他:" 這位阿蕓小姐是不是和西萬傢族有什麼關系?"查龍一愣,眼睛裡閃過一絲慌亂,立刻反問他:" 西萬?你是說首相……"耶塔肯定地點點頭。
查龍一臉無辜地搖搖頭說:" 應該不會吧,我真的不清楚。"耶塔還不放過他:" 你的那位朋友是哪傢媒體的?" 查龍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月光報。" 耶塔心裡一沉,心說壞瞭,被人算計瞭。
和查龍告別之後,他的腦子一直在緊張地思考。毫無疑問,自己入瞭人傢的套。估計很快就會有人來找他開條件。作為單身男人,他並不怕有人拿男女之事來訛他。但現在的關鍵是,這個叫阿蕓的女人千萬不要和西萬傢族有什麼關系。
他心中暗暗祈禱:但願明天上午以前平安無事。如果是這樣,這就隻是一個八卦小報熱衷的桃色事件。在這種事情上他向來是刀槍不入的。
他再也沒有瞭出去應酬的心情,再說,明天上午表決,他還是安份一點的好。
所以,他直接回瞭傢。還沒進傢門,就聽見客廳裡電話鈴響。他心裡一緊:不會這麼快就來瞭吧?他急急地打開屋門,拿起電話聽筒,對方卻已經把電話掛掉瞭。
他不由自主地松瞭口氣。
脫去外衣,還沒來得及掛起來,電話鈴猛然又響瞭起來。耶塔嚇瞭一跳,心又一下提瞭起來。他戰戰兢兢地拿起電話,心裡還在僥幸地想,也許是哪個朋友約他出去吃飯。
電話裡傳出的是一個有意壓低瞭的陌生聲音:" 耶塔大法官好自在啊!"耶塔心裡咯噔一下:該來的到底還是來瞭。他緊張地問:" 你是誰?"對方絲毫也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自顧自地說:" 大法官一夜風流,好快活啊!"耶塔的心猛的一沉,果然是沖著那段視頻來的,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抵抗著:" 你什麼意思?"對方嘿嘿一笑:" 什麼意思你明白。怎麼樣,沙瓦傢大少奶奶滋味不錯吧?
口交技術一流哦……"耶塔這下心裡真的慌瞭,他一時語塞:" 你……"對方並沒有理會他的反應,依然用低低的聲音說:" 耶塔大法官放心,明天的表決結果出來,隻要頌韜輸,什麼都不會發生。可如果他贏瞭,全世界都會知道他是怎麼贏的。呵呵,美人計,老一套啦……" 說完,啪地掛掉瞭電話。
耶塔手裡拿著電話,無力地坐在瞭沙發上。什麼都明白瞭,這是反對黨設的陷阱,目的就是扳倒頌韜。不用說,塔南他們那三票是他們的鐵票,原先所有人都以為爭奪的焦點是沙鄂,誰知道他們來瞭個暗渡陳倉,把自己套瞭進去。
耶塔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緊張地權衡瞭一下局面。算計瞭半天,他終於明白,反對黨這是一著老辣的必殺技。自己和阿蕓寬衣上床的那一刻,頌韜就已經輸定瞭。自己倒戈投反對黨的票,他們四比三勝,自己如果堅持投頌韜的票,他們隻要把那段視頻一公佈,就憑這天大的醜聞,不但頌韜必敗無疑,而且自己也要名譽掃地、甚至身敗名裂。
挺頌派的大法官和西萬傢族的兒媳有染,這絕對是個爆炸性的大新聞,足以把執政黨炸坍臺,把西萬傢族炸得四分五裂,更不要說自己一個小小的憲法院法官瞭。
耶塔後悔得差點扇自己一個耳光。自己也算是閱女無數,怎麼偏偏撞上瞭沙瓦傢的兒媳?忽然他發現瞭一個致命的破綻:沙瓦傢的兒媳,還是留美MBA,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為什麼跑來給自己投懷送抱?不會是假的吧?找個模樣長得一模一樣的,也不是天方夜譚!
他苦笑著搖搖頭。就算是假的又怎麼樣?隻要是那張臉,赤條條地和自己滾在一起,還給自己口交,自己就算是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啊!再說,自己還口口聲聲地叫著阿蕓阿蕓……
想到這裡,耶塔徹底無語瞭。他冷靜下來暗自盤算瞭一下,大勢已定,頌韜反正是輸,與其搭上自己的名聲,還有西萬傢族的名聲,不如就順水推舟吧。相信就是頌韜知道瞭,也會支持他的這個決斷的。好在表決是不記名的,讓大傢都去猜吧。隻是對不起沙鄂這位老前輩瞭。
憲法院表決結果一出,形勢急轉直下。當天晚上,頌韜就向國王面呈辭呈,再次成瞭看守內閣首相。距上一次辭職隻有一個多月,而距他贏得大選隻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