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的星期五,姚潔接到韓蕙的電話,“晚上一起吃飯吧。”
“可以,哪裡?”
“六點半,陽光吧。”
“咦?”姚潔有些奇怪,“什麼事啊?”在濱海這一年半,韓蕙很少去校外吃飯。
“讓你見一個人……”
姚潔笑瞭起來,“戀愛瞭嗎?小丫頭。幸運兒叫什麼名字?”
何葦、韓蕙、陳妍三人六點鐘就來到校外的陽光酒樓。
一個月來的相處,何葦知道韓蕙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很少與人交際。今天她說要帶自己見朋友,讓他有些意外,“你的好朋友是誰啊?”
“姚潔。”
何葦心裡一動,“咱們學校的?”
“嗯,英語系的,我們一級。”
“你怎麼會認識她呢?”
“我們從小就是同學,一塊兒考到這裡來的。可惜不是同一個系,她報到的時間又晚瞭兩天,沒有住在一起。”
“晚瞭兩天?怎麼不一塊兒來呢?”
韓蕙想瞭想,“她傢裡條件不太好,她不願坐我爸的車來。”
“姚潔看上去有些驕傲,不大理人,不過為人很好呢。”陳妍插口說,這段日子她跟何葦也混熟瞭。
何葦笑笑:“挺有個性。”
“還是個大美人呢。”口快的陳妍說完才發現不妥,悄悄吐瞭吐舌頭。
“哦?”何葦看著韓蕙,打趣說:“還有比小蕙漂亮的?”
沒等俏臉飛紅的韓蕙張口,陳妍連忙老氣橫秋地說:“各有千秋,各有千秋。我傢大姐好比春花,姚姐好比秋月。羅卜白菜……”
“哈,連羅卜白菜都出來瞭,你也太不給小蕙面子瞭。”
三人正在閑聊,雅間的房門一響,一張秀美的臉龐出現在三人面前。簡簡單單穿瞭條淺綠色長裙的姚潔似笑非笑地看著場中唯一的男子,“你就是何葦吧?”
姚潔一點都不像南方女子,她身材高挑,即便服飾毫不出色,也掩蓋不住長裙下傲人的身段。與略顯青澀的韓蕙和娃娃般的陳妍相比,姚潔完全是一個成熟女人的形象。但未施脂粉的皮膚,則顯露出青春的光芒。
這頓飯何葦吃得有些緊張,他盡量回避姚潔那雙水晶般的眼睛。姚潔並沒有盯著他細看,但偶然秀眸一閃,清澈的目光似乎能看透自己一般。每逢這時,何葦就連忙給韓蕙夾菜。
陳妍對菜肴的興趣更大,她夾起一隻大蝦仔細端詳半天,長嘆一聲:“天天跟著大姐吃食堂,三月不知蝦味,嘴裡真淡出鳥來……”
“從前都說河鮮更好吃,移風易俗很簡單,唯財力耳。”姚潔喝瞭口水,不在意地說。
在座的都是知交好友,一向自閉而羞澀的韓蕙也笑著說:“其實我覺得味道都差不多。”
“差不多?大姐,差得太多瞭!”陳妍含淚痛訴食堂種種不人道,直把一盤大蝦吃完,才最後總結說:“有一句諺語,嗯,男人……嗯……胃……這個,總而言之,韓姐,現在學還來得及。”
何葦悄悄捏瞭捏韓蕙放在桌下的手,笑瞭笑,沒有說話。
這種無言的鼓勵,使韓蕙暗下決心,一定要學會廚藝。
飯後韓蕙與何葦手牽手去逛馬路,姚潔和陳妍一同回學校。
姚潔沒有說話,陳妍卻耐不住冷清,嘟嘟囔囔說:“重色輕友……”
姚潔有些心不在焉,半晌才問:“小韓和他認識多久瞭?”
“一個月,一個月而已啊。我和大姐同房都一年半瞭!”陳妍作出憤憤不平的樣子。
“小妍,”姚潔想瞭一會兒,“那個何葦你們瞭解嗎?”
“瞭解,連生辰八字都摸清楚瞭。嘻嘻……”陳妍想起那張打印紙,格格笑著把兩人相遇的全部過程都告訴瞭姚潔,最後強調:“我可是目擊證人哪。”
姚潔撩瞭撩秀發,“好俗的故事。”
“姚姐,你想要什麼樣的浪漫呢?”
姚潔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繼續說:“唉,隻要是美麗的故事,再俗也無所謂,畢竟這次的女主角是韓蕙啊。”
與何葦相識之前,韓蕙從來沒覺得逛街有什麼樂處。此刻牽著何葦的手,她才發現夜幕裡的長街如此多姿。流溢的燈光似乎使每一處熟悉的風景都變得陌生而又美麗,原本擁擠的人流此刻也顯得溫情脈脈。
何葦的話並不多,倒是韓蕙小孩子似的喋喋不休。
離開姚潔的視線,何葦暗暗松瞭口氣。他握著韓蕙的手,一邊耐心傾聽身邊美麗少女開心的訴說。一邊浮想聯翩:人生還是什麼不滿足呢?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韓蕙低呼瞭一聲,她愕然看著何葦,不知道他為什麼猛然抓緊自己的手,而且那麼用力。
何葦停下腳步,目視前方。韓蕙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前面是一個站臺,孤零零站著一個老人。
“怎麼瞭?”
何葦沒有回答,隻拉著她轉身,“我們回去吧。”
兩人從小路返回學校,這兒本來就是條背街,現在已經十一點,更是瞭無人跡。從洶湧的人潮裡走到寂靜的小巷,韓蕙彷佛體會到繁華凋盡後的蒼涼,她下意識的抱緊何葦的手臂。
遠處一個人影搖搖晃晃向兩人走來,何葦把韓蕙拉到一邊,不停步地走瞭過去。
那是個醉漢,握著一個酒瓶,翻著眼睛望向兩人,夢囈般低聲說著什麼。
何葦挺直胸膛毫不示弱地冷冷回視,韓蕙感覺到身邊這個並不高大的男子似乎突然膨脹起來,甚至能嗅到那股熾熱的男子氣息,有他在身邊,就有一種令人放心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