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後看瞭賈薔一眼後,起身行至輪椅前,笑道:“老公爺,您虎老雄風在,大燕的江山若是沒瞭您老,我們這孤兒寡母的,必生生被那起子忤逆畜生給欺負死不可!”
周勃、陳平,平呂後之亂?
逆子!
李時聽聞此言,一張煞白的臉隱隱扭曲,雙眼從狂喜亢奮,一瞬間跌入谷底,眼神絕望冰冷。
不等薑鐸開口,賈薔就呵呵笑道:“便是老公爺繼續在傢躺起,就憑這些貨色,又豈能傷及娘娘和太子分毫?也不知這些人怎麼想的,臣原以為,就算是頭豬看到臣隻帶瞭百十人出宮,也能想到內中有詐。臣原本壓根兒就沒想到,真能釣出蠢貨來。誰能想到,這些垃圾不僅興高采烈的冒頭瞭,還冒出這麼多人來。”
尹後看著賈薔,忍不住笑出聲來,鳳眸中目光明媚。
李暄這會兒斜著眼看賈薔道:“你早就知道這起子今兒會來逼宮?沒告訴爺?你球攮的怕是連爺也一並防著罷?”
賈薔看向李暄,有些為難的搖瞭搖頭,道:“不大好說,靠近那個位置的人,多是孤傢寡人,誰也信不過……”
眼見李暄揮拳過來,賈薔哈哈笑道:“行瞭行瞭……忙正事呢!回頭再說此事……”
薑鐸咂摸瞭下幹癟的嘴,看著尹後道:“也不怪這群忘八坐不住瞭,賈薔那一營火器兵連老臣都唬出一身白毛汗來。現在不除瞭他,他帶著這幾千火器兵,一營一營的屠過去,也用不瞭兩天,就拾掇利落瞭。
再者,李向那反賊多半也聯絡瞭他們。就算前兒晚上不會一並起兵,他們也怕從李向府上抄傢抄出些書信來。
不外乎就是這麼兩種根由,沒出息的很。
不過娘娘不必擔心,如今都已經安排穩妥瞭。有他們前車之鑒在,其他未動的京營,愈發不敢妄動瞭。”
尹後笑道:“本宮並不擔心,隻盼著你老能長命兩百歲,本宮和太子才能安心呢。”
薑鐸搖瞭搖頭,嘆息一聲道:“裝死裝瞭大半年,就等他們這一波,如今釣瞭個七七八八,就算還剩下一些,有賈小子看著,也不會有大問題。說起賈小子……這番行事雖然混賬的很,但非常人吶,就是行非常事的。等京裡徹底安定後,早早打發出去,早早打發出去。讓他去禍禍西洋番人罷,省得天傢不放心,回頭再鬧出許多是非來。”
看著薑鐸罕見的面色正經的說話,沒有裝出瀕死模樣,也沒有胡言亂語,尹後和韓彬等都嚴肅面對,若有所思的點頭。
卻見李晗上前擔憂問道:“老公爺教訓的都在理,讓寧國公出海不是問題,可眼下他四千兵馬都如此兇威,將來……”
薑鐸“he……tui”的啐瞭口,罵道:“看你這球攮的德性!死腦筋就不知道動動?賈薔能練出這樣的兵來,朝廷就練不出來?小琉球不過一個海匪窩子,從大燕遷過去十幾萬百姓,挑出來四千兵馬來,就把你們一個個嚇成這幅德性?
老子再年輕十歲,非一人一錘砸爛瞭你們這群忘八肏的廢物,大燕軍方的臉都叫你們丟盡瞭!
火器營怕甚麼?大燕沒有火器營?”
李晗哪裡經受過如此毒辣的炮轟,一張臉臊成瞭猴屁股,掩面退後……
李暄在一旁沒忍住,嘎嘎樂瞭起來,被尹後目光嚴厲的瞪住瞭。
韓彬沉聲問道:“寧國公,眼下五大京營如何安置的?”
賈薔淡淡道:“這五人也不過是從邊軍回來,執掌瞭一年而已。雖安插瞭不少親信,又如何比得上老公爺幾十年如一日的往裡摻沙子?”
眾人:“……”
薑鐸笑的如同老的沒毛的鴨子,好樂一陣後,說道:“這回是徹底沒底兒嘍!回頭把京營調出去,和邊軍輪戍,再選幾個忠厚本分的武將看著,也就沒事瞭。老夫死後,隻要賈小子手不往軍中亂伸,軍權慢慢也就收到朝廷手裡瞭……”
賈薔:“……”
這一老一小互放暗箭,讓尹後看的著實好笑。
尹後一雙鳳眸落在賈薔面上,問道:“那眼下,又該如何?”
賈薔笑瞭笑,道:“那臣就擅自做主一回?”
尹後微笑頷首,賈薔隨即轉身傳令:“全部拉下去,午門斬首!將首級傳遍京營、步軍統領衙門、豐臺大營和西山銳健營,告訴他們,天下太平,民心思安,大燕沒有絲毫謀逆的餘地。”
在一片怒罵聲中,齊安候李虎等被拖瞭下去。
賈薔目光隨落在李時面上,不過還未等他開口,就聽李景淡淡道:“薛璐、李虎、王芳之流是謀逆反賊,賈薔,你又好多少?”
“李景!!”
尹後聽聞此言,勃然色變,呵斥道:“你是眼瞎瞭,還是心瞎瞭?”
賈薔先回身與尹後躬身一禮後,再轉過身來,看向李景道:“王爺這話問的其實很好,不止王爺,便是軍機處的幾位宰輔大學士也必有此問。”
韓彬淡淡道:“不止我等,天下人也要有一個交代。眼下非亂世,不是兵強馬壯者稱王之時。”
賈薔聞言冷笑瞭聲,看瞭眼昏昏欲睡的薑鐸,隨後看向尹後,沉聲道:“娘娘,臣以為,此事當重心不重行。當然,這句話對旁人未必適用。但是對臣,卻可行!
我賈薔自入朝以來,哪一件事,愧對過朝廷?哪一件事,愧對過天傢?
又有哪一件事,愧對過社稷黎庶?
臣不屑於去擺功,春秋青史自會與臣一個公道。
但是,我賈薔為天子、為朝廷、為黎庶做瞭甚麼,其他人可疑,韓半山,你的眼也瞎瞭麼?
天下人都有資格問我要交待,隻你們軍機處哪來的臉,向我要交待?”
此言一出,韓彬等無不面色震怒。
卻聽薑鐸嘎嘎笑道:“說的好哇!說的好哇!賈小子替皇上,替你們這些宰輔,可是背瞭不少黑鍋。你們吶,就可著一個孩子很薅,真當人傢好欺負?咱們大燕,得虧還有一個皇後娘娘,還有一個太子還算是明白人。大燕國運才不衰……你們這些球攮的酸秀才們,私心太重。”
“老公爺!!”
韓彬面色凝重,沉聲道:“仆,何來私心?”
薑鐸嘆息道:“這就是你們讀書人的毛病,就把你們自己當作是江山社稷,當作是黎庶百姓的化身。你們自覺一心為公,所以可以讓這個做刀,讓那個做刀。到頭來,刀用完瞭還嫌人傢刀刃太利,想折瞭埋瞭,你們也覺得天經地義……
豈有此理啊!
你們為的果真是社稷,老夫看你們就是為瞭實現你們心中抱負……可老夫瞧著,你們也沒見著比賈小子救的人多立的功高啊?
怎麼就非讓他去死,來成全你們新政圓滿?”
聽聞此言,幾個大學士面色都不禁變瞭變。
薑到底還是老的辣,一語道破他們心底的期盼。
可不是嗎?
眼下賈薔要是死瞭,新政推行下去,就真的可以圓滿瞭!
最難啃的宗室快死絕瞭,武勛也七零八落,北地晉商、揚州鹽商、粵州十三行,再加上九大姓……
世間最難砸爛的巖石,都讓賈薔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砸碎的差不多瞭。
這個時候賈薔若是功成身退,身死隕落,才是真正的忠臣……
薑鐸一句話,讓韓彬等臉上火辣辣的疼。
韓琮深嘆息一聲,聲音艱難道:“老公爺,就對賈薔的喜愛,除瞭林如海,就以仆為最。隻是,連仆都不能保證,賈薔那個德林號再強大下去,會不會有不忍言的事發生。
德林號這樣的異數,亙古以來就從未見過。
賈薔這樣的人,也從未見過!”
其實也難怪,以當下世道的目光來看,怨不得他們。
甚至,都怨不得隆安帝。
太異類瞭……
異類的,讓人心中難安。
賈薔輕聲道:“邃庵公,我從未想過要入朝為官吶。是元輔在揚州,以社稷大義,迫著我進來的。我如你們所願做的好,做的功高,所以,我就該死麼?”
韓琮沉默難言……
“你這個怪物,你就該死!”
李時一臉怨毒的咒罵道:“若不是你,天下斷不會亂成今日這般君不君,臣不臣!你……”
“啪!”
賈薔含怒一記耳光,不止將李時的話打斷,更將他生生抽的倒飛而起,重重落在地上嘴角不斷溢血,身子蜷縮在那抽搐著。
眾人無不側目駭然,這是皇子啊!
“身為皇子,心胸狹窄,屢屢陷害忠良不說,更攜叛逆以欺皇後、太子。國朝有你這等不忠不孝的逆賊,才是亂國之本!”
罵罷,賈薔目光落在韓彬、韓琮等人的面上,繼續冷笑道:“如爾等這般鼠目寸光之輩,不是都看不懂我到底想要做甚麼?今天,就給你們開開眼界!”
隨即與外面道瞭句:“抬進來。”
就見四名德林軍,將一足兩人高的大號“卷宗”抬入,於殿正中緩緩展開。
“卷宗”展開後,當頭四個大字:
天下輿圖!
然而,殿內皆是觀看過大燕輿圖的人,待卷宗展開後,顯然不是大燕輿圖。
賈薔目光在諸人面上略過,於尹後面上頓瞭頓後,以腰間寶劍為鞭,於輿圖上一處並不大的地方圈瞭一圈,道:“這,就是大燕!”
不管是天傢貴胄,還是飽讀詩書的軍機大學士,看著地圖東向那一處巴掌大小的地方,一個個不由扯瞭扯嘴角,難以接受。
李暄睜大眼睛,道:“這怎麼可能?”
賈薔搖瞭搖頭,道:“這種事,又怎麼可能造假?西夷們駕著海船,將世界都丈量瞭遍。我將他們所繪之海圖,綜合起來,再加上四海王所部繪制的輿圖,方對照出這樣一幅天下輿圖來。”
尹後輕聲道:“西夷非我族類,是否會故意貶低我大燕,讓世人以為大燕不是萬邦之中國?”
賈薔搖瞭搖頭,用寶劍在西向海角一隅畫瞭個圈,道:“這裡就是佛郎機,這是葡裡亞,這邊是尼德蘭……和輿圖上的大燕比,連彈丸之地都不算,但是他們……”
賈薔將大西洋對岸的美洲大陸,然後一直劃到非洲,再到亞洲東南亞諸國……
“就他們加起來不到千萬人數的國力,卻將整個世界瓜分的七零八落。當地土著百姓,或屠殺,或囚禁抓捕起來,販賣成奴隸!朝廷裡先前不是有人彈劾臣擅啟戰端,和葡裡亞打瞭一場,還要興兵遠征尼德蘭?就是因為尼德蘭在巴達維亞,也就是這裡……對漢傢子民出手,抓捕囚禁起來做奴隸,送至礦井內逼迫勞作。
臣身為大燕武勛,漢傢苗裔,又怎能坐視血脈同胞被西夷如此欺凌作踐?所以興兵一戰,覆滅葡裡亞東帝汶總督,也打掉瞭西夷小覷我漢傢子民的囂張氣息,尼德蘭巴達維亞總督遣使解釋誤會,並保證會善待柔佛的漢傢子民。
這,就是臣做的事。”
看著賈薔俊秀的不像話的臉上,洋溢著驕傲、霸道和磊落的光芒,尹後鳳眸中的目光也變得明亮,她緩緩道:“你就是想,保護失落在外的漢傢苗裔?”
賈薔笑道:“自然不會那樣簡單,豈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臣隻是想不明白,我大燕多少才智決絕的拔尖兒人物,不拘是梟雄也好,英雄也罷。怎就把一雙眸子死死盯著這麼一塊地方上,鬥的跟野狗一樣,爭過來搶過去不肯罷休,死瞭多少人傑?
就不能將目光往外面去看?娘娘您看這一處……”
賈薔在輿圖上點瞭點,道:“這裡就是粵州,這裡是福建,這裡……就是小琉球。眼下臣的內眷傢人,和德林號都佈置於此。而這裡……”他往南比劃至一處“島上”,道:“而這裡,看似是一座島,實則是一處和整個大燕都相差無幾的大陸!
上面有大量肥沃的土地,有湖泊,有廣袤的草原、森林,有各種鐵礦、煤礦、金礦、銀礦……
最重要的是,上面除瞭些還用石器捕獵的土著野人外,並無主人!
大燕隻要派五千兵馬,就足以占據此地。
然後再將受旱災沒有土地的百姓,甚至將囚徒,運至此處大陸繁衍生息。
這難道不比在大燕易子相食來的好?!
還有方才所指的美洲大陸,更是有數個大燕之大,且土地之肥沃,超乎想象!
小小的歐羅巴往這邊派遣瞭不過萬人,就占據瞭如此龐大如此肥沃的江山,地廣人稀到田地大多荒蕪……
人傢的皇室、貴族、大臣們,想法設法在為他們的國運奮鬥。
而大燕呢?
一個個就盯著內部,瘋狗一般往死裡內鬥!!
這仨瓜倆棗……
何苦?
還奪嫡,還骨肉相殘……
寶郡王沒成為太子,就要當一輩子的王爺,哪怕是親王,也隻能困於皇城內。與其那樣,何不親提虎賁,前往這些無邊無際的肥沃土地上去開拓?
親手打下一座不亞於大燕的江山,不比在小小一座神京城內,整天遭受陰謀詭計來的強?
大丈夫,富貴自當馬上取!
還有,軍機處這些才智高絕的忠臣,一個個杞人憂天,以己度人!
他們擔憂臣,或者臣的子孫會謀反。
此類井底之蛙鼠目寸光之輩,焉能知道臣鴻鵠之志?
臣若有不臣之心,隨意在這邊占據一方大陸,都是開國高祖之輩,何須冒天下之大不韙,禍亂天下?
臣爭的是甚麼?是為華夏這個民族,爭取民族氣運!
娘娘,您知道今日臣為何說這些?”
“為何?”
“因為時不我待!!”
賈薔手中劍在輿圖上的諸位位置上點過,道:“這裡,這裡,這裡……還有這一片大陸,已經被西夷諸國們瓜分完瞭。臣若再陷入內鬥,陷入動亂中,要耽擱多長時間?
臣要抓緊時間造船,要發展壯大,要先向西夷學習,學習他們的造船、航海、海戰本領,而後出海拓疆!
臣此生別無大志,隻求為我炎黃子孫,為我華夏民族,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使得後世子孫們,不會發現周邊皆為西夷走狗之邦,鬼畜之國,不會叫他們孤立無援的獨自戰鬥!
天機難得,臣要這些大地之上的百姓,皆說漢傢之言,要他們所寫,皆書漢傢文字!”
言至此,他霍然轉頭,看向韓彬、韓琮、李晗等人,道:“我賈薔若想不臣,何需造反?!這世間之廣闊,何處我來去不得?
諸位若還是不信,你們其中大可派一人出來,本公送你們出去看看,這世界,到底是甚麼樣的。
也免得,你們整日自詡為救世之臣,其他人皆為奸佞之臆想!”
韓彬等一個個面色難看之極,眼睛卻盯著這幅天下輿圖挪不開眼。
他們未必認可賈薔征伐天下的意圖,但對於世間的真面貌,他們心懷無限憧憬,想重新認識一番。
不止他們,連李景、李暄甚至趴在一邊已經不再吐血的李時,都怔怔的望著輿圖。
若賈薔所言都是真的,那千古以來的豪傑英雄,豈非都成瞭笑話?
唯獨尹後,見賈薔不無得意的看著她笑,目光明媚的橫瞭他一眼,隨後與韓彬等道:“元輔若未看夠,就帶去武英殿看罷。不過,也莫忘瞭正事。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既留下詔書,要五兒登基為帝,皇上為太上皇。那此事就該快快操持起來……對瞭,新君封賞中,莫要忘瞭賈薔的王爵。”
韓彬緩緩點頭,知道該他表態瞭,道:“既然寧國公有此宏偉之志,那接下來,朝廷上斷無人再與你為難。隻是,寧國公不得插手軍務,不得插手政務……”
“有一事提前說明。”
賈薔忽然打斷道。
“甚麼事?”
賈薔笑瞭笑,道:“非我插手軍政,隻是在粵州時,忠勤伯楊華聯絡兩廣總督、巡撫等,欲秘密伏殺於我……”
韓彬聞言悚然而驚,楊華還則罷瞭,葉蕓卻是他下一步準備引入閣的新黨重臣,他厲聲道:“混帳!!葉蕓何在?賈薔,你敢……”
“你放肆!”
不等韓彬說罷,賈薔厲聲喝斷道:“他們要殺我,我就伸著脖頸讓他們殺?老賊欺人太甚!”
尹後擺手止住瞭韓彬、韓琮等的開口,輕聲問賈薔道:“賈薔,那你殺瞭沒有?”
她是知道,韓彬有心將葉蕓調入京中,直升軍機為相的。
連尹褚都認可此人的才能,認為人才難得。
賈薔扯瞭扯嘴角,百煉鋼,有些惱火道:“他們不過奉命行事,一群可憐蟲,臣殺瞭又有甚麼用?臣將他們一並攜帶北上,此刻丟在津門。”
尹後聞言笑道:“本宮就知道,你最知輕重。”
眾人海松瞭口氣,賈薔卻笑瞭笑,目光冷然的看向韓彬等,道:“也隻有最後一次瞭,臣雖顧全大局,但也絕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下一次,縱是天王老子,臣也要教他們明白,臣之刀,絕非不斬枉死鬼!”
“好瞭好瞭……”
尹後與面上難看的韓彬等道:“既然人都無事,派人去接回來罷。正好如今中樞缺人,元輔看著該如何安置重用。還是那句話,眼下五兒登基為重。”
韓彬等再不多言,不過也夠不要臉,臨走時還是讓人將那副天下輿圖帶走瞭。
到瞭他們這個位置,面皮為何物,有時重要,但有時也不重要……
等他們走後,尹後與牧笛道:“送李時去銀漢門內繼續讀書勤學。”
李時聞言,連求饒的心都死瞭,隻是慘笑著,喃喃叫著“父皇,父皇……”
銀漢門說是門,其實也有三間殿。
隻是卻無門窗避寒之物……
眼下秋時,業已霜降,便是壯漢,也在彼處捱不過幾天……
等李時被帶下去後,尹後看向早已昏睡過去多時的薑鐸,嘆息一聲道:“若無老公爺這等國之柱石在,社稷何其險也。李景,你親自送老公爺回府,安頓妥當。”
李景並無多言,從賈薔手中接過輪椅後,輕輕推著薑鐸去瞭。
等李景也去瞭,賈薔看向今日罕見沉默許久的李暄,上前拍瞭拍他的肩頭,道:“殿下大可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而且這五年內,我會讓殿下看清楚,德林號不是隻會從大燕抽血,而是會更多的反哺於大燕。五年後,大燕一定富強遠勝今日。都說帝王是孤傢寡人,但我還是想和殿下,做一世之友人。”
李暄撓瞭撓頭,看著賈薔嘟囔罵瞭聲,道:“球攮的,還是你會頑……大哥方才已是心動,拿定主意瞭。必是想著將來也要出海占一地兒瞭……爺,爺就算瞭。出去遊頑幾圈還成,打江山……你們能幹的去幹罷。四哥也真是虧……”
賈薔搖頭道:“就算先前他知道這些,也不會想著遠赴海外自立一方功業。天生小傢子氣,改不瞭的。皇上旨意中有一言說的極對,殿下你大智若愚,必可成為一代聖君。”
“扯鳥犢子!”
李暄忍不住笑罵道:“這話爺自己都不信……算瞭,爺也不求這些。憊賴、頑劣、荒唐,鞭笞士子的罪名,也沒打算洗清。能不當個昏君就成,爺名聲差些,還能將朝政托付給母後和軍機,和你一道去外面逛逛。賈薔,你也別把爺想的太壞。靠近那個位置,的確會有些疑心疑鬼,可也還沒到連你都容不得的地步。對瞭……”
話未說完,卻見牧笛進來輕聲稟道:“武英殿那邊傳信過來,請太子殿下前去議登基諸事。”
李暄罵道:“這都天黑瞭,議個雞毛卵子……”
“五兒!”
尹後沒好氣啐道:“還不快去!”
李暄雖氣惱,也沒甚法子,罵罵咧咧兩句後,問賈薔道:“你去不去?”
賈薔笑道:“我和武英殿撕破幾回臉瞭,怕見著忍不住動手。”
“球攮的!”
李暄笑罵瞭句後,無精打采的走瞭。
等李暄走後,賈薔看向尹後,目光明亮。
尹後鳳眸中目光淡淡的橫瞭他一眼,隨即轉身走向內殿。
賈薔不動聲色的眼睛左右看瞭看,見連牧笛在內的宮人,都如木頭人一樣低頭站著,心裡便如明鏡一般。
他抿瞭抿嘴,跟著進去瞭……
“你跟進來做甚?”
賈薔進入後,就見尹後坐於鳳榻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道。
賈薔嘿嘿一笑,眼神逐漸炙熱,笑道:“臣瞧著娘娘今兒站久瞭,肩頸必不舒服,臣與娘娘揉捏揉捏……”
“呸!”
尹後咬牙啐道:“本宮用不著,你這混帳,又起瞭甚麼壞心思?”
尹後甚至能感覺到心裡在撲通撲通的跳動,好似回到瞭閨閣女兒傢時……
眼前這俊秀絕倫的少年郎,更有著經天緯地之才,雄霸寰宇之志!
這樣的男兒,雖年輕俊秀,可誰敢說不是偉丈夫?誰又能不喜歡?
更何況,身份上的特殊和禁忌,愈發能撥動她的心弦……
多年的壓抑、藏拙,在此刻爆發出無比強烈的反彈!
要為,自己而活!
總不能,委屈一生……
賈薔一步步上前,看著眼前這位天香國色艷絕天下的當朝皇後,秀麗端莊、艷若桃李,明眸皓齒,動人心魄……
“臣原為周穆王,娘娘則為西王母。你我於昆侖山上相約再見,臣生死輪回三百次,終於今世來見娘娘!”
賈薔行至近前,第一次如此近在咫尺的看尹後的眼睛,看著沒有一絲瑕疵的絕世容顏。
“賈薔,周穆王為天子,你要當天子嗎?”
尹後略顯急促的呼吸落在賈薔面上,讓他目光愈發炙熱。
他離的更近瞭些,緩緩道:“臣即便當天子,也是萬裡之外西洋盡頭之天子,又怎會讓娘娘傷心?臣會在彼處建瑤池,送與娘娘共雲雨。”
聽到這放肆之言,尹後登時眸嗔薄惱,羞啐道:“大膽!你這色胚……啊!”
尹後話未啐盡,一張珠潤的紅唇就被霸道的堵住。
在其鳳眸圓睜中,賈薔將舌頭擠入,肆意吮吸起尹後口中甘甜,並捕捉住瞭一條香舌……
尹後俏臉如暈,鳳眸漸漸迷離,輕輕推搡瞭幾下,哪裡能推得動?
隻能任憑賈薔不斷靠近,直到雙手將她輕輕一抱,抱入懷中,行向龍榻。
這裡是養心殿,曾是隆安帝日夜勤政之處。
即便,眼下從內到外都煥然一新。
然而殿外仙樓佛堂內的無量壽寶塔隨風而動,銅鈴作響,回蕩入內,梵音陣陣,都好似隆安帝當時……
隻是,這樣的動靜,卻愈發刺激的二人情動。
凡有大能者,必有大欲。
女人又何曾例外?
尹後此刻雙臂環抱住賈薔,輕吐香舌,反吻過來。
賈薔橫抱著尹後,一手置於腋下胸口處,一手則攬著豐潤圓臀,輕輕揉捏著。
口鼻中皆是尹後身上的香氣,勾魂奪魄。
這般把玩,讓尹後喉嚨裡發出一陣陣嬌吟。
待賈薔輕輕將她放在龍榻上,尹後緩緩睜開眼簾,露出一雙欲望迷醉的絕色美眸。
四目相對,看到賈薔炙熱的恨不能將她一口吞下的眼睛,尹後嘴角微微揚起,用令人酥骨的聲音輕啐道:“看來外面說的一點都不假,你這混帳色胚,專好人婦。府上嬸嬸姑姑嫂嫂淫瞭個遍不說,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連本宮也不放過……”
賈薔輕聲笑道:“從第一次見娘娘起,臣心裡就不知幹瞭娘娘多少回……”
“呸!”
尹後剛剛端起的氣勢,被這粗鄙的一個“幹”字給擊的粉碎,俏臉漲紅,咬牙啐道:“你這小淫棍!早知你是這般心思,當初就該打你三百大板!”
賈薔聞言獰笑著將尹後身上的大裳脫去,周身隻剩一層薄紗裙衫,肩頭半裸時,又去脫繡鞋羅襪,道:“那今天臣就先伺候娘娘三百回合,再看看娘娘還有無氣力打臣的板子!”
尹後聞言,滿眼欲火簡直炙熱。
打多年前,她就不曾侍奉過隆安帝。
天下間除瞭賈薔這樣的怪人,哪個男子不是專好豆蔻少女,嫩的滴水?
如她這般,也隻是敬著。
可人非鐵石,怎會無欲望?
越是心智高絕有大能力者,心中欲望隻會越炙!
更何況,眼前的少年如此優秀,優秀到將世間最頂尖的一眾軍機大學士也壓的抬不起頭來。
四千大軍縱橫無敵,彈指間覆滅天下強軍!
這樣的年輕郎君,又如此癡迷於她,尹後芳心豈能不著火?
不過,當賈薔去瞭她的鞋襪,握起她的一隻玉足賞頑時,她忽地以玉足抵在賈薔胸前,揚起的修長白腿自薄紗裙中露出,白的耀眼細膩。
鳳眸中滿是情欲的看著賈薔,問道:“賈薔,等將來李景出海時,你可願意保護他?”
賈薔這會兒自然甚麼都能答應,一迭聲道:“日後,臣就是兩位皇子的亞父,便是娘娘不說,臣也會好好保護他們!”
“呸!”
尹後啐瞭口後,任由賈薔握住一雙玉足,緩緩分開。
原以為這混帳會直接上馬,卻未想到他這樣的年紀,竟未如此急色,而是從她的腳背起往上,一寸一寸,每一處,都用力吮吸。
開始還好,可漸漸的,尹後就感覺到每一處被吻的地方都灼熱起來,燒的她心裡焦麻,如螞蟻啃噬一般心急。
等到吻過小腿,吻至大腿,每往上一寸,尹後想要嬌吟的聲音就要大一分。
為不讓他小瞧瞭去,尹後強忍著,可她萬萬沒想到,賈薔吻至大腿深處時,竟一隻手輕抬圓臀,另一手也不知怎麼動作,底部錦褲就被褪瞭去。
露出幽幽芳草地,涔涔溪水如露。
隨後在尹後猝不及防下,賈薔親吻瞭上去……
“不要!!”
尹後鳳眸圓睜,猛地一弓身,秀眉蹙起,修長的脖頸向後伸直,大聲呻吟一聲。
隻是賈薔哪裡肯松手,一邊用力舔舐著幽幽谷地,一邊雙手用力的把玩著兩片白皙豐膩的蜜桃肥臀。
直到尹後連續呻吟片刻後,再度猛然“悲鳴”一聲,嬌軀繃緊,於溪谷地噴射出一股又一股的桃花泉……
賈薔雖離瞭溪谷地,卻仍未停止,雙手分開尹後身上最後一層紗衣,看著那兩座白皙耀眼的聖女峰,如捧珍寶一般捧在手心,然後細細吮吸起來。
尹後剛剛回過神,胸口又遭如此蹂躪,眼中的欲火未退反而愈炙,她看著恣意騎在她赤裸的身上,貪婪舔舐把玩的賈薔,眼中閃過一抹迷離,聲音略有些沙啞的問道:“你在傢,也是這樣頑她們的?”
賈薔嘿的一笑,道:“是,不過這還沒開始呢。臣今晚,好好服侍娘娘!”
尹後聞言,鳳眸微微瞇起,一手輕輕撫瞭撫賈薔垂落肩頭的頭發,道:“今夜事,絕可不說與任何人,知道瞭?”
賈薔點點頭,又動腦筋道:“不過將來出海後,就不必瞞過別人瞭。我的女人,從不需要藏頭藏尾。”
尹後看著他認真霸道的模樣,心中還是有幾分感動,面上卻啐道:“我與子瑜為親姑侄,豈有共事一夫之理?今日讓你得逞,原是無奈之事,誰讓你兵強馬壯,隻能憑你欺負哀傢。可若讓別人知道分毫去,我也活不得瞭。”
賈薔一邊用力的揉捏著兩團雪膩嬌乳,一邊正經道:“娘娘可別想著隻一次就將臣打發瞭,臣要你一輩子!”
尹後聞言笑瞭笑,道:“再過二年,等哀傢人老珠黃後,你怕見之嫌棄瞭。”
賈薔聞言惱火,一下將尹後抱起,面對面看瞭稍許後,猛然再噙住她的紅唇,用力吮吸起來。
尹後亦情動,雙臂攬於賈薔脖頸後。
親吻瞭好一陣後,賈薔忽然放開尹後,然後在她註視下,三兩下脫瞭個精光。
身下一根大長槍直刺蒼穹,尹後隻瞥瞭眼,就如女兒傢般心慌的避開眼睛。
賈薔嘿嘿一笑,倒未讓她頭一回就品簫,而是將她翻過身,強讓她如母犬一般趴在龍榻上。
賈薔雙手愛戀不盡的撫著兩彎豐潤玉澤的雪臀,將長槍頂在蜜桃間的桃花源口,眼見就要刺入,卻聽外面傳來動靜,隻聽牧笛輕聲道:“娘娘,太子殿下出瞭武英殿,往這邊來瞭。”
賈薔聞言,如遭雷擊,真真是如喪考妣。
尹後隨口應瞭聲知道瞭,回過身來,見賈薔臉上幾近絕望的沮喪,嗤嗤笑瞭起來。
她忽地跪在賈薔身前,俯下身,張口朱口在那根大槍上輕啄瞭口,伸出舌尖舔瞭舔,隨即起身,退靠在龍榻內壁上,看著興奮的幾乎炸裂開的賈薔,揚起嘴角笑道:“快去罷,來日方長。”
……